何墨等人一刻没有停留,不停远离着堡垒,但度也没有太快。
没有离开是非之地太远,不好动用仙元是一个缘故,除此之外,萨格拉等人的移动度跟不上也是局限。
毕竟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又恰逢黑夜,行动起来实在不便。
如果是晴朗无风的天气还好说,冰雪覆盖之下,只需要星光都可以映照看得清楚,但现在实在有点难,甚至有些大风还会有将萨格拉给生生吹跑的危险。
唯有何墨与祁沙还知道,更大的原因在于,方才动手那一瞬间,祁沙不知怎地已经消耗到了本源。
而她固执地不说出这件事,只将身体的状况透露给何墨,这代表了一种信任,何墨当然也懂得应该怎么做。
他在想办法与祁沙沟通,想要弄明白为什么是她动的手,而且动手还搞得自己这么狼狈。
但祁沙一路上对他悄悄出的神念置若罔闻,只是抓着何墨的手臂有点脱力,何墨到了后来为了不让大家看出来,就与祁沙走在队伍末尾。
他们走走停停,因为不时有嘶吼声,踏碎冰原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好在计九的光环还在,将所有追兵都偏折到了另外的方向。
曲景在目送一头堪称史前猛犸巨象的生物离开之后,心有余悸说道:“还是祁沙果断啊,如果当场见血,我们脱出不久,就应该被他们察觉了。”
他这番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萨格拉从来没有这么累过,这都快一口气奔出来数百公里了,她的身体早已经没了力气,后半段路程,几乎都是何墨背着过来的。
而计九,虽说还能行动,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至于唯一毫无损伤的何墨,他面色凝重,没有心情与曲景闲聊。
因为一只拉着祁沙前行,他自然可以感受到,祁沙正在一点一滴衰弱下去,这实在太不正常了。
约莫又过了半日之后,何墨似乎都能闻到冰冷海风的味道,可他们却也没办法在不惊动对方行动的条件下,穿过那虚界怪兽的海洋。
何墨很怀疑,是不是堡垒之中的所有蜂后属下,都倾巢出动了,否则的话,海岸线边为什么会聚集这么多的怪物呢。
被寒风侵袭地烧昏睡了好一会儿的萨格拉醒来看了一眼,就摇头道:“我们的运气真差,恰好赶上了红巾军降临啊。他们应该是接到了蜂后的指示,负责看守这边海岸的。”
计九也苦着脸摇摇头:“实在太多了,我的光环只能覆盖其中的一小半,他们互相依靠,并不能像过去那样直接走过去了。”
几人躲在一处冰丘之后,暂时没了方向。
曲景按捺不住,他说道:“别墨迹了,直接用激全部仙元,向白涧观飞过去就好,我可以通知在那边留守的天兵精锐出来迎接咱们。”
何墨没有说话,看了看计九与萨格拉。
曲景立刻又一挥手:“我带一个,你带一个,这不碍事的。”
“不行,我原本打算离开远一点再处理这件事,可是现在,等不及了。”祁沙突然开口说话,众人习惯了她的沉默,现在都被吓了一跳。
祁沙愈的虚弱,甚至都可以看到岁月在她脸上曾经留下过的痕迹,何墨心中一动,心想这莫非是祁沙的境界正在下降吗?
而祁沙则定定看着曲景,从怀中取出了面铜镜。
她递给曲景,说道:“你自己照照。”
曲景有点迟疑,但还是接过了镜子,他看了眼镜中的自己,然而手一抖,啪啦一声,铜镜掉在冻得极硬的冰块上。
也多亏了风很大,那些庞大怪兽没有注意到这边生了什么。
何墨借着余光,看到了镜中的曲景。
那并不是多朗星巫师西贡的打扮,而是昔日何墨第一次见到曲景时,那天兵总指挥的盔甲披身,但不同的是,曲景的盔甲已经处处龟裂,上面攀附着不少细小的虫卵。
甚至,曲景在镜子中的脸色都有些干瘦,似乎他的真血都消失了不少。
祁沙痛心疾道:“我就不该放你一个人去侦查,现在你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这让我回去,如何交代啊。”
何墨后退两步,警惕地盯着曲景,他现在不确定,对方究竟还是不是自己人。
“曲景大人,请问,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曲景茫然失神。
紧接着,他跪倒在地,神情慌乱想要抱着祁沙大腿:“道君救我,道君救我呐!我不想死在这里。”
“我,已经在救了,不然你以为,凭什么你能支撑到现在?”祁沙咳了两声,才缓缓说道。
继而,她用拂尘一点何墨,说道:“你以为,为什么当时我要果断出手?便是因为我现,自从我们进入那堡垒之后,曲景身上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等我意识到生了什么的时候,就明白,不能再打探情报了,必须先离开那里,可谁承想到。”
祁沙支撑不住自己,险些摔倒在地,何墨立刻过去搀扶住。
而曲景则狂似的开始撕烂身上的长袍,将自己的身体肌肤抓得血肉模糊,那好像就是在试图将体内的虫卵给全部抖落下来。
但是,祁沙叹口气道:“已经进得太深,我也无能为力,我怕那虫卵与母体有什么联系,所以才一直忍着没说,我被你所累,真元现在去了七八分,已经元气大伤。”
末了,祁沙摇头:“到底是虚界大本营啊,我们还是小觑了他们。”
何墨一时间不知道事情究竟展到哪一步了,他看看祁沙,又看看曲景:“这到底,该怎么办啊?”
祁沙看了何墨一眼:“我要闭关,何墨,你能将我带回白涧观吗?”
何墨点点头:“反正我不会一个人走。可是,你现在闭关的话,曲景大人可怎么办,他身上真有那些虫子吗?为什么我看不到?”
“我已经帮他续命很久了,接下来看他自己有没有什么造化。”
说罢,祁沙双腿盘坐,两手放在膝盖之上,她整个人好像转瞬间化成了一座石雕,并且还小了很多,最后落在了何墨手心,好像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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