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董思杰和胖子分手后,我步行回家。刚刚喝过酒,浑身轻飘飘的,精神也有点恍惚。推开屋门,感觉有点奇怪,在我离开的几个小时里,担心有人悄悄光临了我的家。
带着几分担忧和期盼,我从入门的玄关开始,将门口的鞋柜、卫生间的镜台、卧室的睡床等等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找到外人侵入的痕迹,但是那种怪异的感觉依然强烈。从饮水机内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竟温温的,可是热水器的加热开关一直关闭着,而且,我确定今天早晨没有打开过它。
或许,天气炎热,加热过的矿泉水在加热桶里保存几小时后,依然温热也是可能的吧。
我坐在沙发上,感到一阵困乏,盯着茶几上的水杯发愣。茶几上一件东西引起我的注意,原来,宁宁的识字方木从盒子里淘气地滚出来,散乱地摊在茶几上。
茶几面板不小,宁宁在家的时候经常被他的玩具、儿童读物占满。他住在姥爷家之后,这些玩具和书籍大多数收起来了。我记得昨天晚上这个茶几上只有几片DVD光盘,不记得见过这盒识字方木,它们看起来显然是被有意散落在茶几上的。
谁会对宁宁的识字方木感兴趣呢?难道文心洁回来过?我心里一阵冲动,拿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可惜仍然不能接通。又致电文家,等了半天,文有恒才接电话。听语气像是午睡被吵醒。他告诉我,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放下电话,我再次被陷入深深的困惑之中,隐隐的还有一种无可奈何的绝望。
早晨起得并不晚,因为睡眠质量不好,加上刚才喝了两杯啤酒,眼皮早已发沉,于是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这一次是在一辆明亮的公交车上,阳光温暖地照进车厢。一名年轻女子坐在车上,身披绿色纱裙,头上扎着白色的丝带,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上衣的扣子解开了,衣角被从下掀开,里边没有戴胸罩,贴身内衣是性感的嫩粉色,而且被推了上去。小孩儿的脸贴在高耸的胸部,安详地吸吮。孩子的头部遮住了女人的胸部,只能看到女子一小片白皙光洁的皮肤,想要多看也不能够。
大约觉得孩子吃得久了,这一只已经被吸光,女子掀起另一边衣角,推上另一侧内衣。意识到周围人的目光,女人并不在意,脸上带着逗人的笑容。
注视着这一切,心中没有一丝下作的感觉,反而被一股久违的温暖包围。在喂奶期间,女子一直低着头,我特别希望她抬起头来,好让我看清她的模样。
终于,女人抬起头来。我看到了她,有几分熟悉,带来几分温暖。待我转过头再次望着她的时候,不知为何,女人竟变成了文心洁,我的妻子,吃奶人不是宁宁,而是我自己。
奶温温的,又香甜又解渴。我感到非常放松、安心和满足……
电话铃声将我惊醒。我睁开眼睛,梦中那位美丽的女人,那身靓丽的绿色套裙,丰盈洁白的胸部,依然生动地浮现在我眼前。
大概因为思念妻子,进而勾起夫妻间往昔的恩爱情事。想起宁宁出生不久,宁宁不会吸奶,文心洁的胸部鼓涨,疼痛难忍,只好用吸奶器不停地吸出来。有时,我也淘气地用嘴,就像那个小孩子一样,含住她的胸部,嘬出丰盈的甜汁。后来,宁宁一岁多了,早就不喝她的奶了,她的奶却仍然没有断,我便帮她吸奶,美其名防治乳腺病。她则笑着任我胡闹。那是在她周日回到家里,夫妻团聚,小别胜新婚之时。
无疑,梦中也有一些很明显的性幻想因素,大约由杨巾颍引起的,我们一个中午都在谈论她。非常要命的是,我对这个神奇的女人产生了难以抑制的一探究竟的渴望。
电话是妹妹梦茵打来的,见我没有接,她已经放下了。她前年带着孩子从老家过来,与在C城打工多年的妹夫团聚。妹夫在一家装修公司当工头,技术不错,收入稳定,一家人日子过得挺踏实。老家的爹妈也多由他们照应,卸去了我很大的负担,让我在文心洁和她父母面前不再那么难堪。
给妹妹回电话前,我先查看了一下茶几上的识字方木,没有什么变化,暗中舒了一口气。
听筒里响起妹妹带着老家味儿的音腔,声音又高吐字又快。
“哥,你在忙啥啦?”她说,没有等我回答,便继续说道:“老家来电话啦,老爷子身子不得劲儿,总憋气,要跟老妈一块儿过来查查。我觉得还是肺气肿那个旧病闹的。他们来了,你得帮助联系医院。”
“行啊。”我随口答道。“来了还住你哪里?住我这儿也行啊。”
“算了,咱嫂子和亲家母那边咱招惹不起。就咱嫂子那个劲儿,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加上你老鼠见猫那个窝囊样儿,老爹没病也得气出病来。他们来的时候你去接一下站。你有车,方便。后边就是帮助找一下医院。”
一番看似善解人意的话语,说得我像被当面打了嘴巴子一样,好生难受。结婚以来,文心洁最让我难堪的就是这一件,她对我父母家人不够宽容。她其实也是极邋遢的人,却难以容忍老人多年生活在落后乡村养成的卫生习惯。每次他们来住过之后,她都会给家里来一个大扫除,甚至使用装修后清除甲醛的除味剂来清除他们留下的体味儿。简直是大逆不道。
而且,听梦茵的口气,她好像还不知道我已经没有汽车,变成了一个地铁打工族。暂时不想让她担心,我没有解释。但是她似乎听出我的迟疑,立即问道:“你咋的啦?宁宁病啦?”
“宁宁没有事,但是……”我将文心洁离开不知去向的事跟她说了。
“她要是不在,老爹老妈住到你那里倒清净哩!”梦茵随口说道。
我沉默不语。停了一刻,大约也觉得自己说得太没心没肺了,她才关心地问道:“你们怎么啦,她为什么要走?”
“我不知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就这样走了。我有点担心,想去报警,可是她家里人不太赞成。”我说。
“如果她真要离开,你想咋办?”
“只好由她,好离好散,我也不会为难她。但是,我想留下孩子。”
“你一个大男人带个孩子怎么过?我倒是可以帮忙,可是,你那宝贝儿子娇生惯养得够可以的了,只怕咱这穷家粗茶淡饭的让他受不了。”
“到时候就受得了了。这个回头再说。这件事挺蹊跷的,你说我该不该去报警?”
“她这样不明不白离开当然不行。他们家里人怎么想的?”
“他们是做生意的,觉得事情还不至于那么严重,不想闹得满城风雨影响生意。但是我觉得事情有点怪。……这两天精神总是恍恍惚惚的,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印社那边也不顺利。”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娶了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老婆,看看他们家把你挤对成什么样子!”她提高了嗓门。
“唐梦茵!”
“我不说了。这个时候你脑子坏掉了,更听不进逆耳忠言。先去报警试试,余下的看看再说。这两天你也别乱闯,晚上来我家里吃饭吧。”
“今天不去了。我得去学校接宁宁,他在上学前班呢。我和他在外边吃。”
“好啊,早该这样。当一个称职的爸爸,你会很幸福。”
“我还想问你一件事,咱妈妈家的那个舅姥爷,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杀了老婆又自杀了的疯子,他是怎么疯的?”
“我不记得了。好好的,你怎么问起他来!”梦茵吃惊地问。
“我也不知道,这两天好多事情都不顺,才想起了这个人。”我说。小时候妈妈跟别人说闲话时,不止一次提起这个舅姥爷,说他年纪轻轻掐死了舅姥姥,然后将一壶开水浇在自己头上。当时我和妹妹都在旁边,她大约因为年纪小,听不大懂,记忆不深,也不觉得害怕。
“别胡想乱想,咱家人精神都正常着呢。你不会遗传上什么精神病。麻烦都是自己作的。你要是这么自己吓唬自己,就离疯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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