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推着小车从拐角处过来,小车上的脏毛巾和撤下的床单码得像小山一样,遮挡住她的视线。我乘机退回电梯间,乘电梯下到一楼,到达安全区域后,才拿出电话。原来是余静淞打来的,见我未接,他已经放弃。我立即回拨过去。
余静淞说,他刚出看守所,正在返回C市的路上,估计2个小时就可以到达。与叶城慷商谈比较顺利,需要马上与我见面,以便确定与长城公司的谈判策略。我嘴上说好,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
“我在外边,马上回去等你。”我说。
“好。提前准备好购买机器的合同,以及付款凭证、发票等等。另外,机器要保证完好。”
“没有什么问题。”我说。
放下电话时,我出了酒店大厅,向地铁站走去。听余静淞的口气,退回印刷机似乎已成定局。进展如此之快,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虽然印刷机早已封存,也应该让赵仙平仔细检查一下,以免节外生枝。
在返回市区的地铁上,我努力为杨巾颍的神秘出行寻找理由。左右想不出结果,索性直接拨通她的手机。
“你好。今天是怎么啦,太阳从西边出来啦,你老人家主动打电话过来,让小女子有点受宠若惊呢!”听出是我,杨巾颍用轻快的语气说道。不过,听起来有点过火,像是强装出来的。
“挺忙的。去接老爸老妈了。他们乘高铁过来。还有一些别的事情。不过,心里却一直在想……想你昨天说过的话,关于我们孩子的事情,其实我一直对你不够好……”
“你怎么啦?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放心,这一次也会平安无事,因为正在安全期,不像上一次。”
“你说是在爱佳做的那个手术,对吧?那里的环境设备怎么样?有个熟人正为难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解决……”
“国际医院,技术、服务当然都是一流的。你还算有良心,让我去了那么好的医院。不过,恐怕人家现在没有这项服务了。”
“是这样啊,你帮助确定一下,我也好给人家一个回信。”
“行啊。”杨巾颍说,语气有些含糊。“谁又x子左右脑子了?这个时候你也少揽点闲事吧。”
“知道。你在哪里?今天没有上班吗?”我小心地换到正题。
“没有。昨晚开空调睡觉,着凉了。好在今天老板放我假,他派我下周去泰国,一个豪华团,挺烦人的,一色的光棍儿男人。”
“要不,我现在过去慰问慰问你?”我试探地问。
如果像以往一样,杨巾颍一定会非常高兴地答应。可是这一次她却拒绝了。
“真让人感动啊。不过,谢谢啦,刚吃过药,正想睡一会儿。你自由一天吧。能打电话来就够好了。”
放下电话,我的心变得冰冷。
回到印社,赵仙平正在等我。上午他去殡仪馆参加周南的告别仪式,中午才回来。我将余静淞那边的进展通报给他。听说马上要检查机器,他露出迟疑的表情,话里话外,竟是有点舍不得与这台四色彩印机告别。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顾念的事情太多,当断不断,但是其忠诚可嘉。
赵仙平告诉我,周南的遗体告别仪式挺顺利,只是有点冷清,周南妻子的精神完全垮了,一切都是周南表哥照应。事故赔偿还都没有着落,因为根据安监和警方的调查,已经基本确定,电梯属于人为破坏,属于刑事案件。
“他们找到了当时的监控视频,由此排除了机械故障的可能。”赵仙平说。
“从哪找到的?他家住的那一层好像没有摄像头。”我紧张地问。
“是被顶层的摄像头拍下的。”
赵仙平说,警方正在寻找一名穿黑色雨衣的男人。当天晚上,此人曾出现在事故现场。
我紧张地搓了搓手,感觉手心在冒汗。自从文心洁失踪以来,再也没有比周南的死亡让我心惊肉跳的了。这也就是在委托余静淞律师办理退还机器如此紧张之时,我仍然如此心心念念放不下那起车祸事故的原因。看来我的直觉没有错,周南死亡事件背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这个阴谋与两年前那起车祸事故密切相关。
为此,我更急于见到刚从省城赶回来的余静淞,听听他关于程雨姗家庭背影调查的结果,之后,得马上返回西郊会展中心,设法找到杨巾颍秘密前往那里的目的,看看她到底去那里与什么碰面,弄清这个小女子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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