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胜可不知道自己已经小有名气,他还是低调得很,一回来就抓紧时间训练家丁,这可是特种作战演练,为此还特意找了一段跟望海墩差不多高的城墙,让所有家丁甩出自己打造的如小铁锚那样飞钩练习攀登城墙。
顾三根据黄胜画的草图找工匠做了几架结实的软梯,只要成功攀登到城墙的人放下软梯,全副武装的战士就可以攀登到城墙上。
望海墩其实不高只有一丈多一点,在见识了后世许多高楼大厦的黄胜眼里,就是一个二层小楼的高度而已。
只是把家丁们都包装成了人形坦克,他们踩着软梯登墙太困难,只能够采取偷袭的办法,让没有穿铁甲的家丁翻墙而入,打开望海墩唯一的大门,让人形坦克进去刺杀。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要算计的是建奴驻守部队,如果取得成功,以后这样的机会就太多了,所有沿海的建奴堡垒都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
大家兴奋莫名,白天都憋着劲儿苦练,晚上都睡到海船上,以便适应海上漂泊的生活。
黄胜通过检查家丁们的悟性和行动力,最后确定了只穿棉甲率先登墙的人是黑虎,因为他用飞钩最拿手,可能以前他就是个擅长套马的蒙古汉子,他沿着绳索攀爬不到四米的距离也是最快。
黑虎当然高兴,这一刻他感到了光荣,把胸脯挺得高高的,斜着眼偷看韩广,他还记得上一次宁远中左所伏击战,自己由于领到的是侦察任务,最后连建奴的毛都没有碰着。
韩广亲手刺杀了建奴马甲在他面前得瑟的样子,韩广看着黑虎投来的目光,对他笑了笑竖起了大拇指。
他也努力训练了,想获得这第一个攀登墩堡城墙的任务,获得首功,可惜他甩飞钩的本事还不如李大钢,更加比不上黑虎,当然落选。
黑虎忍不住咧着大嘴乐,其他人见他被大人选中都为他叫好。
黄胜还是隔三差五去找茅元仪、孙元化两位喝酒,虽然现在三人的关系已经很融洽,但是黄胜依旧处心积虑,有意跟他们多多亲近。
人就是如此,经常往来才会有默契,君子之交淡如水只能是做学问的人才能够如此,官员相交如何淡如水?当然要浓烈如酒喽!
孙元化大人真的不遗余力帮助黄胜,他得知黄胜要跨海偷袭建奴,安排人把吴襄搞来水师战船上的四门千斤佛郎机火炮拆回自己那里备用,换上了四门自己督造轻便许多的铜芯铁炮。
广宁失陷逃跑回山海关的六个炮手已经被他要来,孙元化大人狠狠训斥后给了他们一个出路,就是跟着黄大人做家丁,如果再敢弃炮逃遁定斩不饶。
黄胜对这六个炮手一视同仁,他们选择逃回大明已经难能可贵,建奴缴获了大明火炮,对炮手也很重视,如果他们留在广宁投降,估计日子要比逃回大明被罚做苦力强许多。
这些炮手很快就觉得自己时来运转了,在这里所有的弟兄都亲如一家,吃得饱穿得暖,还按时足额发军饷。黄大人麾下人太少,但人人都精神抖擞,他们居然要主动去偷袭建奴。
这六个炮手都是辽东人,跟建奴都有血债,此刻他们也投入到如火如荼的训练之中。黄胜派了六个家丁学习打炮、打抬枪,是从曹虎成那一批十三个家丁里挑选的。
全勇和另外两个牛高马大的家丁也开始练习穿三层盔甲刺杀,黄胜想锻炼出新人把几个骑兵换出来,这个时代步兵长枪手最好训练,骑兵弓箭手最难练成。
把一个农民练到程全功他们这样的水平,运气好恐怕要四五年,弓马娴熟的骑兵太宝贵,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当然不能当做步兵长枪手来使用。
训练演习了半个月,眼睁睁到了九月底,虽然黄胜还是觉得有些仓促也不得不开始行动,为什么?因为不能再等,时间不允许,如果海面结冰就麻烦了,海船无法从容靠岸,一切计划都化为泡影。
天启四年九月二十六日,黄胜辞别茅元仪、孙元化两位好友后出发了,两艘三号福船牢牢地绑在一起,好像后世的双底快船,后面还栓了两条马船。
黄胜现在麾下有炮手六人,炮手学徒六人,水手十一人,老战士九人,新战士三人,鲁密铳射手四人,他们同时也是自己的装填手。
宁远家里留下顾三、顾山海和张来富他们带着招募的工匠抓紧时间生产改造‘广宁号’所需的配件。
这一次出击,黄胜带上了自己全部的打击力量,连自己一共四十人。但是真正去攻击敌人的还是以九个见过血的老战士和自己为主。
四艘海船悄悄地来到盖州南,在一个小山环绕的海湾靠岸,留下部分水手和所有炮手在船上监视建奴动向,黄胜亲自带着黄明理等人躲到山上再次用望远镜观察望海墩的情况。
马成、刘良才两个水手都是当地人,当然也来到岸上参加侦察,他们对这一带很熟悉,带着大家找的潜伏点很不错,不但把望海墩尽收眼底,还不容易被敌人瞭望的哨兵发现。
家丁们都已经适应了黄胜大人的工作方法,知道大人是为了尽最大可能保证大家的安全,所以每一次战斗时间很短才几息而已,但是准备工作要做许多天。
家丁们无论是老兵还是新丁,他们没有一个人感到不耐烦,都在不同的位置用望远镜观察,用铅笔和小本子歪歪扭扭的记录。
铅笔是黄胜安排雇佣工匠里的木工生产的,不复杂也没什么技术障碍,只是质量拿后世的名牌产品相比差得太远,也能够凑合着使用。
望海墩的屯守头目是建奴巴牙喇,名字叫姆哩布柯,是个老兵。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明军监视了,这小子正享受着快乐的生活呢。
他在今年春天带着牛录里八个马甲步甲来这里屯守,虽然附近没有什么抢掠机会,他也乐得逍遥。
他们带来了四十几个阿哈,望海墩东面有许多以前明军的屯田,现在只荒废了三年,停止耕种三年的良田,得到了好的休息,地力是最足的时候。
春天建奴们用鞭子驱逐几个蒙古人和三十几个汉人,种了一千多亩麦子,前天已经收获入库,竟然打到了两千石之多,这可是多年不遇的好收成,那些汉民都心里苦涩,为什么狗建奴总能够撞大运呢?
石这个计量单位太不靠谱,究竟有多重谁也难以确定,因为它其实是一个体积单位,十升一斗,十斗一石也叫做一斛。
明朝一石精米可以达到一百八十斤,一石稻子就只有一百五十斤多一些了,一石麦子还要轻一些大概一百三十斤。当然黄胜计算的一斤不是明朝六百克的斤,是现代五百克的。
姆哩布柯看着屯堡里堆积如山的麦子,有些喜出望外的感觉,心里在盘算着未来。
现在辽东粮食太贵,这些麦子留下给自己人的口粮,剩下的说不定能够卖七八千两银子呢,而且明年还可以再多耕种些田地。
那些汉民真是好奴才,成天老老实实伺候田地,挨了打也不敢吱声,可是那两个蒙古人太不好养,一不留神就被他们夺马而逃。
还好自己发现得快,马上策马追赶,当场射杀一个,还有一个总算给逮了回来。本来准备在那些阿哈面前把这小子活活打死,可是自己身边的女人心太软不让。
现在只好用在这个墩堡里发现的一副镣铐把这小子锁住了,看来以后还是抓汉人做奴才最好,不肯投降的蒙古人最好一刀杀了,不能留在身边做奴才,太危险。
这段时间忙着秋收,不但阿哈们累惨了,自己和几个马甲也累得够呛,等休息几天后赶快去旅顺口那边转悠一趟,争取再逮一些汉民来,这里的土地太多太好长庄稼,人越多越好,明年就可以多种几百亩麦子。
这时一个瘦瘦的男孩子伸了一下头,发现了姆哩布柯又赶忙缩了回去。
正在想好事的姆哩布柯见了他,所有好心情都毁了,骂道:“阿奇那,马刷洗得不干净,当心老子揍死你。”
那个叫阿奇那的汉人孩子大概十四五岁,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他偷偷骂道:“狗建奴,你才是阿奇那,你们都是阿奇那。”
他已经被建奴抓来当奴才两年了,他是读书人,聪明得很,两年时间已经基本能够听懂建奴的语言,他知道建奴给自己起的名字是猪的意思。
他是盖州卫六品同知赵国兴的小儿子名叫赵时敏,两年前,盖州卫城忽然在夜里大乱,建奴又是用老一套,采取让细作混进城池,四处放火制造混乱来攻取盖州。
后来就是人喊马嘶,到处厮杀声和火铳声,他父亲其实只是一个文官,听到建奴攻城的动静,也提着宝剑带着两个成年的哥哥和几个家丁出去参加保卫城池的战斗。
父亲和哥哥以后再也没有回来,城里到处火起,哭喊声一片,他和姐姐以及一大家子在几个忠仆的护卫下往东门方向逃跑。
一路上不断碰到冲出来胡乱砍人的建奴,他们还算幸运保住了一条命,好不容易逃出了混乱的盖州城。
到了天明的时候,娘和几个姨娘都不见了,只有一个老仆在赵时敏姐弟身边,他姐姐今年十六岁,已经许配给了广宁推官刘家,如果不是广宁陷落,刘家人生死不明,她早就应该出嫁了。
路上都是乱哄哄逃难的人群,他们都拼命往旅顺口方向跑,忽然后面隆隆的马蹄声响,然后就是汉民无助的哭喊,他们三人也拼命的跑,可惜实在跑不赢建奴的战马。
一个穿着亮晶晶铠甲的建奴追了上来,一刀就把从小服侍赵时敏老仆的脑袋砍下,那个建奴在马上一个转身又是一刀奔着赵时敏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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