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蕾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缓缓地张开眼眸。入目的淡紫色缀着粉白色流苏的床幔、以及床头上挂着的天青釉的风铃,令怜蕾那有些慌乱的心安定了不少。
家吗?“呵呵……还好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怜蕾嗤嗤的笑出声来。
活动了几下有些僵直的身体,怜蕾坐了起来、抬手拨了拨风铃。“叮叮咚咚”一连串悦耳的声响传入耳膜,怜蕾的手僵直在空中、神情闪现一丝迷茫。“修好了吗?”有些苍白的唇挂上一弯微甜的笑意。
甜蜜只维持了一刻、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小姐,不好了……”“小姐,不好了……”一阵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传来。
一道纤细的影子、风一般的由门缝里挤了进来。或许是心里装了太多容不下的事、影子显得很慌乱、碰翻了摆在门脚的花架,带出一阵“稀里哗啦……”瓷片碎裂的声响。纤细的影子看着满地碎落的瓷片、愣了个神,头微微垂下、双手攥住自己小袄的衣襟不安的搓动着!一时间屋子里再次沉寂起来。
窗口遮掩的缭绫滤去了刺目的光线,缭绫上几只玄鹤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房间顿时沾染了些仙灵之气、飘渺而又冷清。嘴张了张、怜蕾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又似乎捉住点什么——眼前的场景似曾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可一时间脑子有点浑浑噩噩的……
轻轻地晃了晃头,“这丫头自打陪嫁过来就笨手笨脚的,没少生了事端,或许是之前也打翻过花瓶!”怜蕾自顾自的想道。
等那纤细的影子反应过来、蹲在地上收拾好地上散落的瓷片、气也差不多喘匀了。怜蕾的眉微微蹙了蹙,出身大家、使怜蕾对礼仪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怜蕾冷声说道:“浅荷,一惊一乍、毛手毛脚的,是不是将我教你的规仪都忘到脑后了?”
怜蕾容貌淡雅清秀、有些病态苍白的脸衬托出眼眸的乌黑、显得格外深邃,令人难以窥破她心里的丝毫想法。一身素衣、头发只是简单地用玉钗在脑后挽了个纂,既不雍容也不华贵,与她端庄的气质有了些许的反差。她要是不说、谁也不会将她和尚书府的嫡长女、礼部侍郎的发妻联系在一起。
“小姐,此时哪还顾得上什么规仪?今天我回府,在府邸的‘畅春园’奴婢看到了……”浅荷被怜蕾有些清冷的声音唤过神来,将手心中的碎瓷片随意的丢在地上,跺着脚、有些急切地说道。
“轰……”浅荷的话语宛如一声炸雷响彻在怜蕾的脑海里,呆呆的愣了一会,怜蕾喃喃的说道:“畅春园?浅荷……”怜蕾似乎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浅荷在自己的记忆中是死于三年前……而且是因为自己将她关进柴房反省、以至着了风寒药石无效、撒手人寰的!至于为什么反省似乎就和这“畅春园”有些瓜葛……怜蕾头痛欲裂、心也沉到了谷底!
似乎是想要确认什么,怜蕾踉踉跄跄的跑到窗边,“哗啦……”一声拽开窗帘,木格子窗的白绢上贴着一副鸳鸯戏水的剪纸,怜蕾伸出手、纤长的手指有些轻颤的抚摸向两只鸳鸯相连的部分,微微硌手的触觉提醒着怜蕾、这就是三年前自己刚刚学会剪纸时剪坏了、而又有些不舍、硬生生粘贴在一起的那一幅。
“不可能……不可能……死而复生、滑天下之大稽!嘿嘿……一定是我自己在吓自己”或许是为了再次确认自己只是在做梦,怜蕾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剧烈的痛提示着怜蕾这一切都是真的。
歪歪斜斜的躺倒在身边的太妃椅上、视线茫然四顾、最终停留在床头悬挂的风铃上,怜蕾这才发现原本坏掉的“铃柱”上那刺目的裂痕已经不见了踪影,三年前?三年前的自己此时在做什么?饶是怜蕾绞尽脑汁也记不起一丝半毫!
手有些无力的搭在手边的矮几上,湿湿的、黏黏的感觉,令怜蕾皱了皱眉。歪头看过去,一张打了竖格子的宣纸上寥寥草草的写了几行字、像是刚写上去的、墨迹还没有干透!
集中了一丝精神、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字迹、一瞬间泪湿眼底,原本的记忆像决了堤的洪水般、滔滔不绝、汹涌不已的灌注到怜蕾的脑海里,这张纸贯穿了怜蕾的人生、也是她承受苦痛煎熬的开始,虽然她宁愿忘记、却又时时记起!
“世上没有后悔药”、要是有的话、怜蕾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也有购得一份。只是过去真的就只是过去了,不管她过往的多少日子以泪洗面、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所有的事无论对与错、注定不会更改!
心在滴血、怜蕾握纸的手有些颤抖,泪水模糊了怜蕾的视线,黑色的字符仿佛跳脱了纸张的束缚,凭空的凝聚出一张笑脸、一张怜蕾熟悉无比的笑脸。“既然骗我……为何又让我明白?”怜蕾喃喃自语道。
纸是一张完整的脉案,上面写着先:“先天不足,脉象紊乱,症见胸痹、心悸怔忪……”这张纸怜蕾并看不懂,现如今怜蕾依旧只是识得上面的文字罢了!可那老医生的话语怜蕾是记得的,“‘体弱应少劳,车破宜轻载’,虚不受补、药石就不给夫人开了……注意休息,饮食清淡些,如果可能闺房之趣尽量减免些……心绪豁达、自可延年无虞!”
连药都没给开,怜蕾记得自己当时是庆幸不已的,心口痛、时不时的眩晕、自小也发生过几回,所以怜蕾也并不在意。虽说自打自己生了女儿,心口痛发作的频率更加频繁一些,时不时的、多走几步路都会感觉胸闷气短的,可休息一会不适的感觉就会消散。
怜蕾以为这次昏倒、不过是这几日自己的女儿“轻舞”感染风寒,整日里哭闹不休、自己累了一些、休息休息就会恢复如初。
记得当时自己并不想告诉自己的夫婿,那时的他是自己的天、是自己的地,有时怜蕾自己都分不清在自己的心里、究竟是夫婿重一些,还是女儿“轻舞”更重要一点。
“伴君如伴虎”怜蕾知道夫婿外表的光鲜下、隐藏的是一颗如履薄冰的心,怜蕾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而增加夫婿的负担、分了夫婿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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