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之所以一定要亲自去趟崇德里,除了要向人体现自己的“英勇”外,也是想实地看看,军统为何会失败。今天晚上失败了,没什么可担心的。下次找到漏洞,找机会再把张斓干掉就是。
张斓虽然没受伤,但惊魂未定。军统的袭击,让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朱慕云见到他的时候,依然脸色煞白。
“能确定是军统所为吗?”朱慕云沉声问,现在崇德里有几十人,军统胆子再大,也是不敢再来的。
此时的朱慕云,表现得很平静,如果让不认识的人看到,还以为他真有大将之风。周志坚在旁边,听着朱慕云的话暗暗好笑。如果朱慕云真的这么有胆色,
“当然,除了他们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张斓笃定的说。
“这个地方看来不安全了,要不然,你还是搬到码头去吧。二处的办公楼现在也空在那里,虽然不方便,但至少安全。”朱慕云说。
“多谢处座关心。”张斓忙不迭的说,让他再住在崇德里,还真的有些担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现在,只要哪里安全,他就希望能去哪里。
张斓被吓破了胆,连夜带着手下到了码头的货物检查场。朱慕云暗暗叹气,张斓比自己还怕死,军统再想暗杀,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但这样也好,至少,张斓在一段时间内不敢再为恶。杀一个人,比让一个人胆战心惊更容易。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张斓恐怕都不敢再有汉奸行为了。
朱慕云回到家后,准备睡觉。可是听到动静的于心玉,从楼上打开房门,倚在栏杆上,对朱慕云说:“晚上李局长打来了电话,让你回个电话。”
“李局长?好。”朱慕云原本在换鞋子,听到于心玉的话,迅速又穿上鞋子,准备再次出门。
“你干什么去?”于心玉诧异的说,朱慕云才回来,这个时候应该给李邦藩回电话才对啊,怎么又能跑出去呢。况且,她也想听听呢。朱慕云汇报的时候,肯定说得特别详细,只要稍加注意,就能听个大概。
“我去局座家汇报。”朱慕云说,电话里汇报肯定不恭敬,他们隔得很近,开车过去也就两分钟,就算是跑过去,也不会太久。
“那你早点回来,外面可不安全。”于心玉咬着嘴唇说。
其实朱慕云也很诧异,他猜测,李邦藩找自己,肯定是为了张斓之事。作为一名刚投降过来的军统外围人员,张斓的死活,李邦藩怎么会放在眼里呢。
但是,到李邦藩家里后,他却问得很详细。幸好朱慕云去了趟崇德里,要不然只听下面的人汇报,还真的会被问住。李邦藩的问题很详细,从军统如何攻击,以及张斓当时的反应,还有朱慕云的处理意见,都听得很仔细。
“局座,今天是我失误,没有想到军统会暗杀张斓。”朱慕云惭愧的说。
“此事与你无关,谁会想到,军统会暗杀这么一个小人物呢。”李邦藩说,就算是他,也没想到军统会这么快动手。
张斓提供的情报,只是关于特警第三队。严格来说,与军统古星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要是知道军统会暗杀张斓,今天晚上就应该张网以待。
“局座,张斓虽然去了码头,但我想,崇德里16号还是保留下来。说不定,军统就会再次袭击呢。”朱慕云微笑着说。
“不必,军统既然能得到如此准确的情报,岂能不知张斓去了码头?与其在崇德里守株待兔,不如加强码头货物检查场的保卫。”李邦藩说,他这所以详细问起晚上之事,不是关心张斓,而是想让刘上书迅速将情报传回去。
“码头的安全绝对没有问题,军统就算来几十上百人,也保证有来无回。”朱慕云说,他在货物检查场安排了机枪,还有三个班的警卫。
“那就好。”李邦藩说。
朱慕云走后,李邦藩马上又给孙明华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孙明华就出现在他家的书房。
“局座,其实让刘上书去趟崇德里16号,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孙明华说,拐这么大一个弯,可不是李邦藩的风格。
“这个时候,还是谨慎为好。而且,我不安排他去崇德里,才是合乎逻辑的。况且,他从其他渠道打探到最新的消息,不是显得这个消息来得更加不易么?”李邦藩说。
“还是局座考虑得周全。”孙明华微笑着说,现在的刘上书就是一个最好的诱饵,军统的人触觉那么灵敏,稍不注意,确实会让他们察觉到什么。
今天晚上军统在崇德里的行动,消息准确无误,只是时机拿捏得不太准,而且,他们的行动人员,身手也差了一些。否则的话,今天晚上张斓就不会只是虚惊一场了。
“会议室的事,还要加紧。明天上午,我们在新会议室开会,研究今天晚上崇德里的案子。同时,要有意识的放出一些消息。让刘上书交给军统的时候,可以观察井山的口气。”李邦藩说,刘上书带回来的消息,让他芒刺在背。
井山虽然只对政保局的会议内容知道,但也说明,军统在政保局可能有人。这个人,有可能是与会者,也有可能是会议记录者。还有可能,是军统在政保局的会议室,安装了窃听器。
虽然最后这个可能性比较低,但李邦藩不得不防。毕竟,冯梓缘之前是情报处的副处长,以冯梓缘的身份,完全有可能给军统安放窃听器的。
“我研究了局里的会议记录,特别是冯梓缘上任之后,并没有发现有异常。局座,这个问题,井山一定是清楚的。要不然,提前动手如何?”孙明华提议,夜长梦多,他也担心,井山这条大鱼会脱钩而走。
“如果井山不知道呢?刘上书现在是我们手里的宝贝,一定要好好利用他。军统最近最关心哪方面的情报?”李邦藩问,只要能把军统如何知道政保局会议的事情搞清楚,他不惜向军统提供一些真实的重要情报。
有些情报,现在是机密。但再过一段时间,就不算什么了。这些情报,如果能换来政保局的卧底,李邦藩绝对不会皱眉。
“军统目前最关注的,当然是皇军的调动情况。他们很担忧,皇军此次的行动,会将长沙拿下,进而威胁他们的西南地区。”孙明华说,长沙之战,如果日军能轻易取胜,或许重庆政府,又要迁都了。
据说,重庆那位,已经在西康准备。一旦重庆不保,新的国民政府,会再往西迁。可到那个时候,中国基本就落在日军手里了。
“那就给他们这方面的情报。”李邦藩坚定的说。
朱慕云昨天晚上,已经向李邦藩详细汇报了崇德里的情况。可他第二天早上,依然还是很早就到了政保局。昨天晚上的汇报,是李邦藩主动要求的,而今天的汇报是例行公事。
昨晚,朱慕云回去之后,一直没有想明白。李邦藩对崇德里16号的情况,怎么会如此重视呢?以朱慕云对李邦藩的了解,只要张斓没死,李邦藩不应该再有兴趣才对。
事情反常即为妖,这是朱慕云一直遵循的原则。昨天下午的会议室事件,以及晚上李邦藩主动要听汇报,都说明事情不同寻常。
这件事,朱慕云整个晚上都没有想清。他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可是,一直到早上,都没有一个完全合理的结论。但不管如何,对自己来说,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更让朱慕云奇怪的,当他到李邦藩的办公室时,却被告之,李邦藩还没到。一直以来,李邦藩几乎都是政保局最先到的,可是今天,李邦藩竟然比自己还晚,岂不怪哉?
朱慕云去问尹有海,结果,尹有海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倒是尹有海告诉他,上午要开会,在新的会议室。既然李邦藩没来,朱慕云自然就不想再汇报。
李邦藩等到会议快开始的时候,才突然出现在新的会议室。说是会议室,其实是一间仓库。昨天下午总务处紧急布置好的,可朱慕云走进去,依然能闻到一股机油味。镇南五金厂,以前是一家效益不错的工厂,仓库里的货物堆得很满。
好歹政保局也是古星最大的特务机构,可是这间会议室,也实在太简陋了。灯光昏暗,办公桌椅虽然是新的,但还没刷油漆。据说是让木匠连夜赶工的,要的,就是全新制作。还有桌子,也是临时制作的,很粗糙。甚至,上面连块绒布都没有盖。
“陈哥,这间会议室也太不像样了吧?要是被外面的人看到,还以为我们政保局快破产了呢。”朱慕云看到陈旺金来了后,打趣着说。今天的会议,是全局日常工作会议,所有相关人员都必须参加。
“没办法,时间紧任务重,局座又要求一切从简。知道这里只花了多少钱么?”陈旺金苦笑着说,李邦藩只批了那么点钱,他总不能像朱慕云那样,自己垫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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