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开始没多久,歌斯塔侯爵现身了。
他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两腮浓密的胡须也被修剪得整整齐齐,深蓝色的眼睛深邃沉静,自然散发出一股奇特的魅力,雍容的盛装掩盖不了他强大的气场,这股气场不是来自于长期身居高位养成的气质,而来自于对于个人实力的自信。
毫无疑问,他是一名战职者,一个成功的战职者,在芯片跳跃的数据中,他的实力并不亚于查理曾面对的最强秘银骑士贝德维尔,甚至比他还要危险。
“老爸,你来晚了!”戴维颇为不满地说道。
“几个管家来向我告状,说是店铺最近遭到了一些恶意的针对。”歌斯塔也不刻意回避查理,将事情道出来。
戴维追问“是有人在针对我们吗?”
“布拉德,呵!坐上代家主的位置,总要彰显一下存在感,以前口头约定的一些贸易现在都被他拎了出来,按条约办事,效率下降了至少三倍,已经影响到客户订单的交割,讽刺的是这些口头约定其实早就成了习惯,比法律条文还要管用,因为我和托马斯大公共同遵守了十几年。”
难怪这件事情不避讳查理,本身和他的家族有些关系,只不过查理此刻的地位尴尬,正被布拉德驱逐,不便发表评论。
夫人放下刀叉,用毛巾沾了沾嘴唇,“难道他不担心托马斯大公回来之后找他算账吗?”
歌斯塔爽朗一笑,“这家伙被托马斯压了一辈子,总归有些怨气,正好趁着托马斯不在将它们撒完,都是些损人不利己的小事情,我懒得跟他计较,不过他要是再敢过分一点,我会给他好看!”
夫人瞪了他一眼,头微微一点,示意一旁的查理,后者正默默进餐,并没有留意他们的小动作。
歌斯塔毫不在意,说“查理,听说你昨天把布拉德气得要死,直接宣布驱逐你,对吗
闻言,夫人不动声色,却悄悄多打量了查理几眼,似乎这消息才符合查理以前的形象。
戴维忍不住问道“不是吧?老大,那家伙也敢这么针对你?!他难道从来不看报纸?”
听歌斯塔父子几句问答,查理差不多摸到了这位侯爵的脾性,他一个直率的男子,应该不喜欢有城府的人。
查理放下刀叉,将口里的食物咽了下去,说“是的,他的儿子弗雷德玩阴谋,在我回来的前几天,找了个理由把我的管家给打伤了,这是第一件事情。
第二件事情,我回家的当天,竟然被一个下人给堵门了,叫嚣着让我们滚出去,犯了一些基本规则,如果没人指使,我不相信一个仆从敢于这么针对我和布莱恩。
总的来说,他想试探我的反应,那我自然要给他一个惊喜,可能手段有点激烈,刺激到这对父子了吧!”
歌斯塔冷哼一声,“我生平最讨厌这种背地里伸手的人,布拉德这个人,不说他的道德和品性,他从小到大都没表现出什么能力,教出来的儿子也是一路货色,现在你家把他摆到这个位置上,可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查理沉吟道“布拉德的父亲是家族议会最有权威的一位长老,他这一脉仅次于我父亲,都是上一辈的遗泽,如果没有我父亲,他很可能成为现任的家主,这是毋庸置疑的。
其实对于我家来说,最重要的是团结,家族议会的团结,至少要做到表面的团结,至于家主有没有能力不是特别重要,议会的存在能够确保他在策略上不会出现大的失误,守成无碍。”
歌斯塔眼睛一亮,“查理,你有如此的见地,我替你的父亲感到高兴。”
“谢谢。”
“查理,我还听说昨天你和贝德维尔打成了平手。”
夫人微微一惊,手指一沉,餐刀切在瓷盘上,发出吱的一声,看来她非常了解贝德维尔的实力,倒是戴维还没有形成一个概念。
“差不多吧!他没有穿秘银铠甲。”
歌斯塔顿了顿,朗声说道“想来你最近一年确实收获巨大,这几天戴维也把你一顿好夸,简直英勇神武,智慧卓绝,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我这个人从不拐弯抹角,做任何判断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我想亲自试试你的身手,是不是真的如戴维所说那么出类拔萃?”
夫人瞪他一眼,“吉姆,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你不能这么苛求他!”
查理沉声道“如果这是唯一一个让歌斯塔阁下信任我的方法,我愿意试一试。”
“怕什么,难道我还能把他打伤?当年托马斯、贝德维尔和我,号称白银骑士团的三剑客,不使用天赋能力的情况下,实力相差不大,连贝德维尔都拿他没办法,我又怎么能伤到他?”
夫人反问“既然索尔已经检验过了,你为什么还要动手?”
歌斯塔哈哈大笑“我说了嘛!眼见为实!”
戴维忍不住好奇,追问“老爸,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和托马斯大公曾经是战友?”
歌斯塔陷入回忆,顿了顿,叹道“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我们三个是海内斯军事学院的同一届的毕业生,我和贝德维尔都是平民学生,托马斯这个家伙则是正牌的城主继位者,他让我们跟着他干。
我们三个人组建了当初的白银骑士团,托马斯任团长,贝德维尔任副团长,我担任战场指挥兼后勤总管……”
戴维笑道“老爸,为什么你担任两个文职?是不是三个人里面你最弱?”
“胡说!”歌斯塔睁大眼睛,低斥一声,“他们两个是战斗狂,每次开战,只顾带着兄弟们猛往前冲,尤其是贝德维尔,这个家伙穿上盔甲,打嗨了,就是一个狂战士!前面就是有一座山挡着他,他也会一头撞上去,队伍总得要个理智的,头脑清醒的人,最后没办法,脏活累活全落我身上了。”
戴维叹道“所以,白银骑士团的英勇是有根底的吧!只有一个无畏的首领,才能带出一支无畏的团队!”
一句感慨道出万丈豪情,在海内斯,白银骑士团就是这么一支无所畏惧的战队,它的信心不光源自于自己,还源自于所有的海内斯人。
“嗨!现在想想,还真怀念以前简单粗暴的生活。”
夫人轻哼一声,“你是怀念那些单纯可爱的海内斯姑娘吧?”
歌斯塔尴尬笑了笑,转头对查理说道“怎么样?查理,敢不敢和叔叔打一场?”
查理眼中燃起一团火,径直下桌,“来吧!”
晚餐进行过半,还未上甜点,四人移步餐厅外的私密庭院,四盏魔法灯驱散庭院内的黑暗,此处是歌斯塔夫妇的私人寝宫,平时不会有闲杂人闯入,能够进来的人大多是值得信任的奴仆。
歌斯塔随手从武器架上取出一柄刺剑,随手挽出一朵剑花,问“查理可有趁手的兵器?”
查理默默平举手中的唐刀。
“我听说你和贝德维尔决斗拼的是武技,你到底是魔法师,还是一名刀手?”
“都会一点,刀手实力略强一线。”
歌斯塔瞳孔一缩,说道“刀手可不像魔法,没有十几年的练习,成不了气候。”
“魔法也差不多吧!”查理随口回道。
“好了,我要出手了。”
话音刚落,一缕微风拂面而来,凝聚了斗气的刺剑仿佛改变了剑身的材质,化作一股无坚不摧之力,如果不闪避,查理毫不怀疑它不能洞穿自己的身体。
查理由静到动,就在眨眼的瞬间,唐刀出鞘,银色光华倾泻而出,不光是闪避,还有连绵不断的反击,顿时反打回去,就是那么不讲道理的暴力。
刺剑编制的防御网络并非毫无破绽,可是它并非全然防御,防御中冷不丁刺出来的进攻,频繁遏制查理的连绵攻势。
歌斯塔显露出一手精湛的剑术,斗气内敛,隐隐撕裂空气,发出低沉的嗡鸣,其穿透力让人不敢婴其锋芒,尽管他的速度不及查理的一半,可就是硬生生凭借精妙的剑术和灵动的步伐,破解查理披风沥雨一般的攻势,比起贝德维尔要优雅许多。
从容淡定,举重若轻,这是查理的感觉。
不过,面对眼下的场面,歌斯塔多少感到一些羞恼,刚在自己妻儿面前夸夸其谈,现在被一个晚辈压制,还真是有些尴尬。
正犹豫着要不要用出秘技时,戴维大喊一声。
“停手吧!老爸!没必要分出胜负的!”
刀剑交击一声,两人弹开,回到刚开始时的站姿。
歌斯塔暗叫惭愧,争强好胜之心也是不分时宜,要真分出胜负,恐怕有人会受伤了。
歌斯塔盛赞“简单中蕴含着一种极致的道,这已经脱离了刀手的初级境界,好刀法!我现在已经相信戴维的描述了。”
戴维笑吟吟的,像是自己得了夸奖一样。
“也是因为吉姆叔叔没有发挥出全力,不然结果就不一样了。”
夫人笑道“好了,大家回餐厅品尝甜点吧!这里可不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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