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忙道:“不用了,这些钱兄弟自己留着吧。”
说着凑到杨鹤身边,在杨鹤耳边低声说道:“你现在得罗将军和黑将军看重,却还需跟下面的人搞好关系,这些银子你留着打点关系用。你的关系处理得越好,兄弟们的日子就越好过。”
杨鹤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张顺轻轻拍了拍杨鹤的肩头,随即带着兄弟们离去。
待张顺等人渐渐远去,黑云鹤对杨鹤招了招手:“走吧。”
说罢,转身而行,杨鹤急忙小退半步,躬身让黑云鹤先行。
黑云鹤见了,心里暗暗点头。
路上黑云鹤并未说什么,杨鹤见他不说话,也不询问。
过了一会儿,一行人来到一处民居,这处民居正处于罗一贯休息的那间民居对面。
进了里屋,却见炕上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了两碟小菜,还有几碗粥,李茂春和张明先二人正坐在炕上。
见黑云鹤和杨鹤进来,二人忙起身招呼。
黑云鹤摆摆手:“两位兄弟莫要客气,杨鹤,你也坐。”
杨鹤忙道:“小人如何敢与三位将军同坐。”
张明先笑了笑,拉着杨鹤坐到自己身边:“兄弟,来,坐在哥哥旁边。”
听张明先称呼杨鹤为兄弟,黑云鹤和李茂春不由吃了一惊,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微微点了点头。
对张明先,二人是非常了解的,知道这人极善钻营,短短几年,便由一名低级军官提为游击将军。
这样一个人,自然有其看人的眼光,没有眼光,是找不对钻营的人的。
想必张明先看出罗一贯器重杨鹤,因此才刻意结交,甚至不惜称兄道弟。
实际上黑云鹤和李茂春也知道凭杨鹤立的功劳,只要报上去,最低也能封个百户,而凭杨鹤的本事,加上罗一贯器重,要不了几年,这人就会迅速得到晋升。
这样一个人,自然是越早结交越好,两人也准备结交杨鹤,只是两人却不像张明先一样能拉下脸来。
不过,现在两人见到张明先称呼杨鹤为兄弟,自然不会再拿腔拿调。
轻轻拍了拍杨鹤的肩头,黑云鹤笑道:“既然张兄弟称呼你为兄弟,那大家都是兄弟,杨兄弟不要客气,来,一起坐。”
说着把杨鹤推到里面,自己在杨鹤旁边坐下。
杨鹤苦笑道:“三位将军,你们这样不是折杀小人了么?”
黑云鹤摇头笑道:“没外人,就咱们几个。来,先吃饭,一会儿再谈事儿。”
说着率先拿起碗筷,张明先和李茂春随之端起碗来,杨鹤见状,只好拿起碗筷。
从昨晚到现在,众人连夜赶到广宁,随即与叛军展开厮杀,期间一粒米未进,早就饿得狠了,四人狼吞虎咽,每人都喝了三大碗粥。
放下碗,黑云鹤抹了抹嘴道:“好几天没吃这么饱了。”
张明先笑道:“幸亏孙得功这狗日的没一把火把粮库烧了,不然咱们还没得吃。”
“哼,他要向建虏领功,光靠一个广宁城可不够,建虏要的并不是广宁城,他们要的是城里的物资,这狗日的心里明白着呢。”李茂春冷笑道。
黑云鹤点点头:“现在府库粮库安好,咱们就有了守城的本钱,只是咱们兵力不足,今晚跟叛军一战,我们又折损了三百多士兵,还有数百士兵负伤,现在可战之兵只有一千来人,靠一千士兵无论如何也是挡不住建虏大军的。”
“城里的百姓还有好多没跑出去,逃兵也堵住了两三千人,只要咱们晓以利害,凑五千人应该没问题。”李茂春说道。
“广宁城太大了,这些人人心不稳,指望他们是守不住广宁城的,现在只能希望熊经略接到信后马上带兵赶来。”张明先道。
“就怕熊经略不来。”黑云鹤叹了口气道。
“熊经略乃辽东最高军事主官,广宁失守,他罪责难逃,他怎能不带兵增援广宁?”杨鹤奇道。
黑云鹤摇摇头:“熊廷弼和王化贞经抚不和,他巴不得看王化贞的笑话呢,何况广宁城是王化贞丢的,熊廷弼担不了多大责任。”
“熊经略身为一军主帅,心胸会如此狭隘?竟然不顾大局?”杨鹤有些不信。
黑云鹤看了看杨鹤叹道:“熊廷弼这个人极其自负,没几个人能让他瞧在眼里,上下得罪的人极多,不然也不会被王化贞架空。”
杨鹤闻听不由愕然,他曾跟张顺等人谈论过熊廷弼,知道这人性格不好,得罪了很多官员,不过杨鹤认为,有本事的人一般都抗上,难免不讨人喜,却没想到熊廷弼连下面的人也得罪,口碑居然如此之差。
想了想,杨鹤忽道:“既然黑将军觉得熊经略不会来,那为何还要派人送信。”
黑云鹤苦笑道:“总要试一试,也许他就来了呢?不过咱们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一旦熊廷弼不来,咱们要做好弃城的准备。”
“弃城?如果弃城,那老百姓怎么办?失去了广宁城这道屏障,辽西的老百姓就要遭受建虏的屠戮。”杨鹤忙道。
“那也顾不得了。”黑云鹤叹道。
“不,不能弃城。就算要弃城,也得给老百姓争取逃难的时间。三位将军,建虏所过之处,鸡犬不留,我亲眼看到,他们连婴儿都不放过。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不知会有多少老百姓死在建虏的屠刀之下。”杨鹤忙道。
“可熊廷弼要是不来增援,咱们拿什么阻挡建虏?”黑云鹤道。
“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杨鹤喃喃说道。
猛然间杨鹤想起一事,忙问道:“请问三位将军,建虏如何判定城里的主将是谁?”
“旗号啊,建虏看到旗号,自然知道是谁带兵。”张明先说道。
想起罗一贯的部队打的罗字旗,杨鹤轻轻点了点头。
“你想打熊廷弼的旗号吓退建虏?”黑云鹤忽道。
杨鹤点点头:“建虏对熊经略极为忌惮,若是看到熊经略的旗号,必不敢轻举妄动。”
黑云鹤摇摇头:“建虏又不傻,熊廷弼远在百里之外,除非是飞,否则怎能突然出现在广宁城?这样的伎俩怎能骗过他们?”
“建虏现在何处?”杨鹤道。
黑云鹤摇摇头:“昨天光顾着跑了,还没派人打探建虏的动向。”
“我现在就去打探。”杨鹤起身道。
张明先一把拉住杨鹤:“你不要命了,你都几天没休息了。”
杨鹤摇头道:“咱们现在必须确定建虏在何处,若是建虏已至广宁,那咱们无话可说,只有死战一途,若是建虏离广宁尚远,那咱们打熊经略的旗号,建虏也不会知晓。”
黑云鹤摆摆手:“我看你也不用去打探,就像你刚才说的,建虏若是距离广宁不远,那咱们做什么都来不及,只能跟建虏决一死战,若是建虏没来,那咱们做什么都来得及。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做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抓紧时间休息,这样就算建虏来了,咱们也有体力跟建虏厮杀。第二件事,找人赶制熊廷弼的帅旗。”
张明先和李茂春闻言点点头:“参戎所言有理。”
“那就这样,李兄弟和我安排士兵轮换休息,张兄弟到城里找一些妇女缝制军旗。”黑云鹤道。
“啊?”张明先叫道。
想了想,张明先又道:“好,这事儿交给末将来办。”
说完,对杨鹤道:“兄弟,先不忙休息,随哥哥一起办这件事。”
杨鹤点点头,当即从炕上下来。
出了屋子,张明先拉着杨鹤直奔柳宅。
到了柳宅,却没见张明先安排守护柳宅的两名士兵。
见杨鹤四下张望,张明先笑道:“我见城里已经安稳,派人通知二人回去休息了。”
杨鹤点点头。
到了门口,张明先笑道:“兄弟,敲门。”
“干什么?”杨鹤疑惑道。
“嘿嘿,你是她们的救命恩人,你不出面谁出面?”张明先笑道。
杨鹤摇摇头,只好上前敲门。
过了一会儿,一人打开大门,看到杨鹤和张明先,那人吓了一跳,急忙说道:“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柳府,我家大人跟张明先将军关系极好,你们不要乱来,小心张将军派人把你们抓起来。”
张明先骂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老子就是你说的张明先,这位叫杨鹤,赶紧通知你家夫人,就说杨鹤和张明先求见。”
那人唬了一跳,急忙说道:“两位爷稍等,小人这就通知夫人。”
说着关上大门,匆匆进去通报。
见那人离去,杨鹤疑惑道:“这家的人不是都跑了么?这人是谁?”
张明先恨恨骂道:“不顾家主的杀才,昨晚没跑出去,今早又跑回来了。士兵向我报告,我见柳家没下人伺候,这才让士兵放他们回府,不然的话,老子早宰了他们。兄弟,等以后稳定下来,像这样的杀才,全部赶走!”
“大哥,这是柳家的事,我怎能过问?”杨鹤奇道。
“兄弟,哥哥昨晚跟你说的话你忘了?”张明先道。
“你昨晚跟我说什么了?”杨鹤疑惑道。
张明先忙道:“你昨晚救了柳家母女,这么好的机缘怎能放过,当然是想办法跟柳家小姐结亲啊。”
“咳咳,咳咳!”杨鹤闻言一口气呛在嗓子里,不由连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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