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忙道:“这一路奴家等人也只给夫人和小姐做个饭,来这里以后,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夫人和这一路全靠那些军爷保护,让奴家等人给诸位军爷缝洗衣物聊表谢意。前日针线活儿做完了,夫人和小姐见营帐外的军爷辛苦受冻,便让奴家等人烧些木炭给军爷们取暖。”
杨鹤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见几名妇人和孩子还跪在地上,杨鹤急忙把孩子拉起来,见孩子手里还拿着树枝,杨鹤皱眉道:“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让他们玩树枝?扎着眼可怎么办?看看,这个可不扎破了手么!”
一名士兵听了忙道:“这些孩子可不是玩,他们是帮着烧木炭。”
杨鹤一呆,指着孩子道:“这么点儿的孩子帮着烧炭?”
那士兵轻轻点了点头。
杨鹤注视着那几名妇人道:“是谁让孩子干活儿的?是柳夫人?”
那妇人忙道:“不是,是奴家自己让孩子干的,小孩子就应该让他们从小干活儿。”
“放屁!这孩子几岁?有四岁没?四岁的孩子能干什么活儿?”杨鹤怒道。
将孩子手中的树枝轻轻取下,杨鹤扬着孩子的手道:“你看看,这孩子的手都冻裂口子了,你当娘的不知道心疼孩子么!”
那妇人闻言连连磕头:“恩公息怒,恩公息怒!”
杨鹤摆摆手:“起来吧,磕什么头?我问你,为什么让这么小的孩子干活儿?”
那妇人闻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实不知让孩子干活儿有什么错。
见那妇人不语,杨鹤猛然醒悟过来,这可不是现代,一个个家里的孩子都是娇生惯养,这时的穷人家哪有资格娇养孩子?
轻轻叹了口气,杨鹤俯身把一名幼童抱了起来,又牵着另一名幼童的手,对那几名妇人道:“抱着孩子跟我来。”
又对孙得福道:“柳夫人在哪座营帐?带我去。”
孙得福忙道:“在这边。”
说完急忙带路。
到了营帐门口,杨鹤让一名妇人进去通禀,不久柳夫人带着丫鬟匆匆走出营帐。
看到杨鹤等人,柳夫人屈身福了一福,然后道:“恩公,怎么在外面等?快请进。”
杨鹤看了看营帐,迟疑了下道:“怕是不便吧?”
柳夫人叹了口气道:“贱妾家中已经落得如此田地,还有什么便不便呢!”
杨鹤看了看怀中的孩子,想了想,转身对黑云鹤等人道:“你们在外面等我。”
黑云鹤等人也知这么多男人进柳夫人营帐不妥,当即点了点头。
杨鹤抱着孩子,对那几名妇人道:“跟我进来。”
几名妇人不知杨鹤何意,但又不敢违拗,只得随杨鹤进了营帐。
进了营帐,却见帐篷中间用布帘隔断,接着便听柳夫人向布帘后面道:“女儿,恩公回来了,快拜谢恩公救命之恩。”
随即听到帘后一人道:“小女子拜谢恩公救命之恩。”
杨鹤忙道:“扶危救难乃我辈男儿应尽之责,柳小姐无需客气。”
因怕引起别人风言风语,杨鹤不愿在营帐里久待,跟柳小姐客气了一句,便转头对柳夫人道:“夫人,杨某有一事相求。”
柳夫人忙道:“恩公有事尽管吩咐。”
杨鹤将怀中孩子放在地上道:“夫人,这几个孩子年纪尚幼,外面天寒,可别冻坏了他们,杨某想拜托夫人帮着照顾,若是有暇,能教他们识几个字更好。”
柳夫人闻言,看了看几个孩子,见这几个孩子一个个脏兮兮的,不由有些迟疑。
其实这也难怪,作为官宦人家的太太,她怎会把这些贫苦人家的孩子当回事儿?这些孩子生也罢,死也罢,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是杨鹤让她照顾,柳夫人满心不情愿,也不好直接拒绝。
柳夫人正迟疑间,布帘后面柳小姐道:“恩公放心,这些孩子我们母女定然照顾好,只是小女子才疏学浅,只能教他们识几个字。”
杨鹤笑道:“小孩子识几个字就行,等过些年他们长大些,我再给他们请先生。”
说完,杨鹤转头对那几名妇人道:“还不快谢谢夫人和小姐!”
那几名妇人闻言急忙跪倒在地:“谢谢夫人,谢谢小姐!”
柳小姐笑道:“谢我们做什么,你们应该谢恩公才是。”
几名妇人又急忙给杨鹤磕头,一名妇人道:“恩公大恩,奴家永世难报,将来等孩子长大了,让他做牛做马来报答恩公之恩。”
杨鹤摇摇头,轻叹了口气道:“最应该报答的是你们这些做母亲的,报答我做什么。”
那妇人忙道:“恩公对这些孩子恩同再造,实为再生父母,恩公若是不嫌弃,就收这几个孩子做养子,以后他们长大了也好报答孝敬恩公。”
“这个……”杨鹤迟疑了一下,自己尚未成婚就收养子,好像有些不大合适。
不过刚才自己让柳夫人照顾这些孩子,看柳夫人的样子有些不情愿,若是这些孩子成为自己的养子,那柳夫人就不会怠慢这些孩子了。
略一思索,杨鹤当即点点头:“既然诸位大嫂瞧得起杨某,那杨某就收这几个孩子为义子。”
那几名妇人大喜,急忙对孩子道:“快给爹爹磕头,以后管恩公叫爹爹。”
几名孩子倒也听话,跪倒在地,一边给杨鹤磕头,一边口呼爹爹。
听着孩子稚嫩的呼喊,杨鹤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怜爱之意。
待孩子磕完头,那妇人又道:“这些孩子都没正经名字,恩公给他们取个名字吧!”
听几位妇人让自己给孩子取名字,杨鹤不由激灵一下,上次给李卫取名字,出了老大的丑,这次可不能再犯那样的错误。
杨鹤正要拒绝,见那几位妇人殷切地眼神,又见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杨鹤心中不由一软。
想了想,杨鹤道:“就取名忠孝仁义吧,名字就按他们年纪的大小来排,希望这些孩子长大以后懂得做人之道,至于这个女孩儿,希望她长大以后能秀外慧中,就取名慧吧。”
众妇人忙道:“谢恩公赐名。”
随即众妇女把孩子叫到一起,指着孩子依次说道:“这个比那几个大一岁,就叫杨忠,这个年纪排老二,叫杨孝,这个是老三,叫杨仁,这个最小,排老四,叫杨义。”
听妇人介绍孩子,杨鹤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听她们把孩子的姓都改了,杨鹤先是一怔,随即轻轻叹息了一声,知道这些妇人是把孩子送给自己了,想必她们认为把孩子留在身边也没好日子过,送给自己,起码以后衣食无忧。
琢磨了一下,杨鹤从腰间的褡裢摸出几锭银子递给那几位妇人道:“这些银子拿着,给孩子们买几身衣服,算是我这当干爹的见面礼。”
见杨鹤一下子拿出好几锭银子,那几名妇人吓了一跳,忙摆手道:“给小孩子做衣服怎用得了这么多银子。”
杨鹤闻言一怔,他刚才说的是买,可这几名妇人说的却是做,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可是其中却藏着很多含义。
而且他发现,这些妇人看到银子的时候显得非常吃惊。
见几位妇人并不接银子,杨鹤也不好强塞到她们手中,只得把银子挨个放到孩子的小手里。
“别给孩子,可别丢了。”几位妇人忙道。
看到几位妇人紧张的表情,杨鹤心里忽然泛起一丝疑问。
杨鹤知道他拿出来的银子并不多。
杨鹤包里的银子是他当初救柳氏母女时,从那几个叛军的身上翻出来的,大小不一,最小的是一两的小元宝,还有二两,五两的,最大的是二十五两的大元宝。
杨鹤拿出来的都是一两二两的小元宝,也就相当于一名普通士兵一个月的军饷。
而士兵的军饷不够养家糊口,这标准相当于后世薪水最少的底层工人,比方说市政雇佣的环卫临时工,一个月也就一千多块钱,这点工资肯也不够养家糊口。
杨鹤认义子,拿出一二两银子给孩子当见面礼,相当于后世拿一两千块钱给孩子做见面礼,这点钱肯定不多,要是有点身份的人怕是还会嫌少,后世的人最多也就推辞一下,绝不会吃惊,更加不会紧张。
可这几名妇人怎么紧张成这样?
很多人是按照现在的物价来换算明朝时期一两银子能折合现在多少钱,比如说明朝初期和中期一两银子能购买两石粮食,一石粮食大约在一百八十斤左右,那两石粮食就是三百六十斤左右,现在每斤粮食的价格是一块六七,于是他们得出明朝时期一两银子折合现在六百多块钱。
不过明朝时期粮食的产量跟现代是不一样的,而且加工的损耗更是相差极大,现在水稻亩产近千斤,明朝时期能产四百斤就很了不起了,现在加工一斤水稻能出七两到八两米,那时能出五两米就不错了。
而且明朝时期没有现在这样的进口渠道,如果粮价过高,一旦出现灾年,老百姓买不起粮食,是要出大问题的,实际上后来也的确是出了问题。
粮食的价格关乎到国家的安危,这种情况下,粮价怎么可能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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