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笑着摇了摇头:“县尊大人想多了,杨某跟李将军是结拜兄弟,他见兄弟跟大人说话投契,换个座位也属正常。”
张凤奇笑笑,便不再说,而是转了个话题道:“杨大人,你不会是要把所有的百姓都安置在象山附近吧?”
杨鹤道:“自然不会,若是洋河口那里合适,要分一部分百姓在洋河口一带居住。”
“那也是四五千人吧,这么多人住在一起,可不大好管理啊。而且土地如何分配?从北到南,路程近十里,百姓种田也不方便,”张凤奇笑道。
杨鹤闻言忙道:“还请大人指点。”
张凤奇笑道:“下官建议杨大人把这些百姓分散开来,编成数个屯,每屯任一里长,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杨鹤闻言连连点头:“多谢大人指点。”
顿了顿,杨鹤接道:“只是这编屯造册之事,就请大人费心了。”
张凤奇笑道:“这是下官的本分,杨大人无须客气。说来,本官倒是有一事需要杨大人帮忙。”
“县尊大人请说,只要杨某办得到,决不推辞。”杨鹤笑道。
张凤奇道:“是这样,前两天朝廷发文,辽东难民来归内地,应发谷赈济,使垦荒田,并命有司衙门团练乡兵,维持治安。下官想请杨大人担任这团练总兵一职。”
(注:团练总兵只是民兵头头,并无品级。)
杨鹤笑道:“杨某能力有限,只管得了下属的家眷,别处的乡兵杨某就不插手了。”
“只要杨大人担任团练总兵便成。”张凤奇笑道。
“呵呵,如此一来,杨某也算是大人的下属了?”杨鹤笑道。
张凤奇忙道:“不敢,不敢。”
杨鹤笑道:“大人若是不敢吩咐杨某,那有些事杨某恐怕做不了。”
“哈哈哈,杨大人真是……让下官怎么说呢。”张凤奇摇摇头笑道:“总之,有事咱们商量着办。”
杨鹤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端起酒杯。
张凤奇也端起酒杯,二人对着举了举,同时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张凤奇笑道:“杨大人,跟你说话就是畅快,很多话无需明言便能理会。”
杨鹤微笑道:“县尊这话其实是没必要说的,杨某部下的家眷在大人治下,咱们之间很多事都是心照不宣。”
“哈哈哈,那是,那是。”张凤奇笑道。
端起酒壶,把杨鹤的酒杯满上,又把自己的酒杯倒满,张凤奇接道:“杨大人,你置办的是荒地,朝廷规定三年无需纳粮缴税,若是下官以后继续留任,可免你五年的赋税。”
杨鹤笑道:“如果大人能够升职,杨某情愿不免这两年的赋税。”
“杨大人真是义气,张某佩服。”张凤奇道。
听张凤奇换了称呼,杨鹤微微一笑。
“张大人,兄弟是个爽快人,不瞒你说,兄弟很想交你这个朋友,所以只要是有利于你升职的事,你需要兄弟做什么,只管吩咐,只要兄弟能办到,兄弟决不推辞。”杨鹤笑道。
“杨大人,那你跟我交个底,能不能把永平卫那些官兵给收服熨帖,我也不瞒你,我想升职,老百姓的口碑是很重要的,这个治下的民声不好,我是很难升职的。”张凤奇道。
杨鹤笑道:“对付这帮匪兵,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他们打服,打得他们再也不敢胡作非为。”
张凤奇沉吟道:“这个怕是不大容易吧,据我所知,永平卫所共有军士八百余人,不知杨大人有多少部下?”
“嘿嘿,八百余人,吃了三百多空额,看来姓孟的没少捞钱啊。”杨鹤笑道。
张凤奇看了看杨鹤心道:你一下子拿出上万两银子买地,空额吃的恐怕比姓孟的只多不少。不过你肯出钱给士兵的家眷买地,人品肯定是比姓孟的强多了。
见杨鹤浑不把永平卫的官兵放在眼里,张凤奇苦笑道:“杨大人,你给老哥交个底,你有多少部下,能对付得了姓孟的不?”
杨鹤笑道:“对付卫所那八百人,我只要现在这些部下就够了。”
张凤奇忙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一旦镇不住这帮家伙,这些人只会更嚣张。”
“哈哈哈,我的张大人,永平卫的那帮匪兵打过仗么?到了战场,这帮人怕是要吓得尿裤子,我的部下可是百战余生的老兵,这些人连建虏都不怕,还会怕卫所那些家伙?我的部下一个打他们十个都绰绰有余。”杨鹤笑道。
“还是把稳一些的好。”张凤奇忙道。
杨鹤摆手笑道:“无妨,”
见张凤奇不信,杨鹤笑了笑道。“那行,就让张大人心里把稳一些。”
说着杨鹤回头对旁边伺候的下人道:“你去外面把一个叫李卫的年轻人叫来,就说杨鹤叫他。”
那下人闻言转身出了厅堂。
过了一会儿,李卫跟着那下人走了进来。
“李卫,你派人回去一趟,告诉三哥,让他带两百人明日来抚宁县,三哥要是问出了什么事,就说来了以后再说。”杨鹤笑道。
李卫抱了抱拳,转身而去。
待李卫离去,杨鹤笑道:“对付卫所军,动用这么多人实在是太抬举他们了。让我三哥带人来,主要是帮着安置百姓。”
张凤奇点点头,看着李卫的背影道:“这小伙子可真精干,要是杨大人手下都是这样的人,对付孟乔芳的卫所兵还真不在话下。”
杨鹤摇头笑道:“这样的人我手下也只有他一个,这小子是我的亲兵队统领。”
“亲卫队统领?”张凤奇一怔,疑惑地重复了一句,可没听说军中有这个职务。
想了想,张凤奇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这时,旁边李茂春捅了捅杨鹤:“兄弟,大家都等你喝酒呢。”
杨鹤抬眼一看,只见在座的都端着酒杯等他和张凤奇举杯呢。
杨鹤端起酒杯笑道:“不好意思诸位,刚才跟张大人说了点事,忘了敬大家的酒,这杯酒算我给诸位赔罪。”
众人闻言忙道:“杨大人和张大人聊天,我等怎敢打扰。”
张凤奇也端起酒杯笑道:“刚才本官跟杨大人商议,请杨大人担任团练总兵,杨大人已经答应了,另外杨大人还答应帮咱们对付永平卫所那些匪兵。”
县丞忙道:“那真是太好了,有杨千总担任团练总兵,可保抚宁县安定无虞,若是再把永平卫所那帮匪兵制服,抚宁县以后民心便可安稳了。”
“所以,本官以为,这杯酒我们应该敬杨大人才是。”张凤奇笑道。
“该敬,该敬!”众人忙道。
李茂春笑道:“还是我和杨千总敬大家吧。”
说着李茂春对杨鹤道:“适才诸位大人答应我们所需一应物资他们都会安排,同时还答应开春帮咱们置办耕牛犁具,这下省了我们好多麻烦呢。”
张凤奇笑道:“以本官之见,大家就同饮此杯,然后大家就散了吧,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众人齐声应是,随即一起举杯,将杯中酒饮尽。
饮罢杯中酒,张凤奇让人安排杨鹤等人到驿馆休息,然后又跟同僚交代了一下明日要办事宜,众人就此散去。
抚宁县驿馆在县城的东北角,与县衙隔了一条街,从东城门往右拐,走到头便是,把驿馆安排在这个位置既便于来往官员公差入住休息,又不会打扰城里的百姓。
驿馆的面积很大,里面马厩,仓库,饭馆,客栈等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可以说既有邮递的功能,又有饭店旅馆的功能。
县衙的差人跟驿馆的驿丞交代了一下杨鹤和李茂春等人是县尊大人的客人,让驿丞妥善安排,方才离去。
差役走后,驿丞先带人把士兵安排好,然后把杨鹤和李茂春安排在驿馆最好的房间,询问了杨鹤和李茂春没有什么要求后方才退下。
看着驿丞的背影,杨鹤笑道:“这人每日迎来送往,这些接待的工作已是熟极而流,我们招募的人以后做事就要像他这样。”
李茂春轻轻点了点头。
沉吟了一会儿,李茂春问道:“兄弟,你为何答应张凤奇做抚宁团练总兵?又为何答应他帮着对付永平卫所的官兵?”
杨鹤笑了笑道:“大哥,依兄弟之见,朝廷暂时还没想出如何应对现在的局面,我们这些人一时也不会得到安排,何况就算我们被调走,士兵们的家眷也在抚宁治下,跟地方官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们要开荒,要建居所,需要官府扶持的地方太多,我们总不能每做一件事就打点县衙那些人吧?
我答应做抚宁县的团练总兵,等于是跟这些人成为同僚,那我们的事情他们就不好拿捏了,不然,他们以后也无法求我们办事。
至于对付永平卫所的官兵,这本就事关我们的利益,有这帮恶邻在,我们要是被调走,那兄弟们的家眷必然要遭到他们的敲诈勒索,现在就把他们打服,那我们以后就算被派上前线,他们想做什么事情也得掂量掂量。
而且我身为抚宁团练总兵,即便是调走,也可以安排人在抚宁坐镇,我们有很多受过伤的兄弟,这些人以后基本无法再上前线,但是这些人哪怕只剩下一只手,对付卫所的匪兵也不在话下,我可以把他们安排为乡兵,有他们坐镇,永平卫所的官兵谅也不敢启衅。这样即使我们以后不在家,也不必担心有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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