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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欢这才明白,侏儒显然是早就明白自己会前来朝雾峰,知道自己往朝雾峰赶来,所以提前一步抵达,挟持了鬼老,扮成鬼老在此等候。
侏儒的目的,楚欢自然也已经十分清楚,他显然就是等着从自己口中得知镇魔真言。
那侏儒看来对自己已经十分了解,甚至清楚自己前来找寻鬼老,就是为了镇魔真言之事,侏儒声称如影随形,楚欢倒没有不相信,如果侏儒真是毗沙门千里迢迢派过来的人,那么侏儒显然一直在暗中注意着自己的动向。
被这样一个幽魂一样的家伙盯着后脊梁,楚欢心下也是有些毛发。
“你知道鬼老现在在哪里?”楚欢皱眉问道:“那怪物抓住鬼老之后,将鬼老关在何处?”
那祭者已经冲着石窟指了指,问道:“我是否可以进去看一看?”
楚欢点头,祭者显然十分牵挂鬼老的安危,楚欢答应,他便立刻窜进石窟之中,很快,就听得祭者声音道:“在这里!”随即便见到祭者从石窟之中抱出一个人来。
楚欢见到那祭者抱出来的人,身披灰布粗麻长袍,双手双脚竟是被绑住,就连嘴巴也被封堵住,祭者抱出那人,迅速解开了绳子,将塞在那人口中的麻布拉出来,这才紧张道:“鬼老,你没事吧?”
鬼老看上去年过五旬,相貌平常,从地上站起身来,竟是朝着楚欢合十道:“多谢相救之恩!”
楚欢知道眼前这人十有**便是真正的鬼老,合十道:“不敢不敢,鬼老无恙吧?”
鬼老虽然刚遭大难,但是却气定神闲,摇了摇头,开门见山问道:“你找寻我,是为了求佛经译文?”
楚欢点点头。
鬼老挥手,示意祭者退下,等祭者离开,鬼老才与楚欢面对面站定,道:“他为了你的经文,煞费心机,你那篇佛经,一定很重要。”
楚欢心叹鬼老果然聪明,一下子便知道前因后果,想来虽然被侏儒绑在石窟之内,封住了口,但是耳朵却还是能够听到外面的动静和对话。
楚欢肃然道:“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篇经文是否重要,我甚至不知道这篇经文的意思。”
鬼老摇头道:“你对鬼方有恩,也救了我,为了表示谢意,我可以帮你翻译经文的前三句,后面的译文,恕我无能为力!”
楚欢一怔,奇道:“这是为何?”
“那人的本事,你比我更清楚。”鬼老轻叹道:“他为了这篇经文,自西域而来,更是来到了朝雾峰,你这篇经文,已经为鬼方带来灾祸!”
楚欢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鬼老双眸凝视着楚欢,“我不知道这篇经文对你是否重要,但是对他们一定很重要,他们也会不惜一切手段,从你身上得到这篇经文。如果我将这篇经文悉数翻译给你,也就等若我也知道了这篇经文,有些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
楚欢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鬼老确实是个很有智慧的人。
“你是鬼方的恩人,我也不能让你白来一次。”鬼老正sè道:“所以我可以为你译出经文的前三句,也算是对你的报答。”
楚欢想了想,终于将经文的第一句说了出来。
鬼老听完第一句,目光变得古怪起来,看着楚欢,沉吟许久,终于问道:“你是出家人?”
楚欢一怔,随即摇头笑道:“并无出家!”
“那你叫什么名字?”
“楚欢!”
“你叫楚欢?”鬼老上下打量楚欢几眼,似乎是要确定什么,“你确定你的名字是叫楚欢?”
楚欢点头,鬼老叹了口气,抬手作出一个请势,带着几分歉意道:“既是如此,那么请恕我一句也不能为你翻译!”
楚欢诧异道:“这从何说起?鬼老,你不是说可以助我翻译三句吗?”
鬼老摇头,眼中显出愧疚之sè,“我食言而肥,实在对不住!”他走到祭坛边上,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竟是将自己的右手放在石壁上,五指张开,楚欢正不知鬼老想要做什么,却见到鬼老已经抓住石头狠狠砸在了自己的中指之上,听得喀嚓一声响,中指血肉模糊,竟已经是皮开肉绽,指骨碎裂。
楚欢大吃一惊,失声道:“鬼老,你……!”往前过去,鬼老手指鲜血淋漓,却抬起另一只手,伸手止住楚欢,摇头道:“这是我食言的惩罚,你的经文,我不能翻译,真是对不起。”他竟是不顾自己手指的伤势,抬手道:“此处孤寂冷清,不是什么好地方,请回吧!”
楚欢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鬼老目光坚定,明显是一副送客之态,楚欢犹豫了一下,终是合十一礼,缓缓退出。
他不知道鬼老缘何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鬼老受鬼方人敬畏,德高望重,他但凡出口之言,必然是深思熟虑,绝不会轻易食言,他都已经答应要翻译三句经文,按照常理,绝不会反悔,可是连一句经文都不曾翻译,竟自断中指,这让楚欢大为惊诧,他实在想不通,是怎样的经文,让鬼老宁可断指,也不愿意翻译一句。
这镇魔真言,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朝雾峰冷冷清清,楚欢知道鬼老既然已经断指,那么自己在朝雾峰也得不到其他的东西,只能顺着石梁回到对岸。
赫溪谷等人在这边都已经等了许久,见到楚欢安然无恙回来,都是欢喜,他们当然不知道祭坛之内发生的事情,楚欢想了想,终究没有对众人陈说。
除了赫溪谷,无人知道楚欢是为了译文才前来朝雾峰,众人自然也不敢询问楚欢为何前来,收拾一番,便即整队回返。
昨ri是半夜前来,今ri返回,却是阳光照shè,所以不到黄昏时分,众人便已经返回了易谷思的寨子。
比之先前,寨子里的气氛也就完全不同,易谷思吩咐族人设宴,将最好的酒食全都搬出来,此外更是通知邻近的洞主,速来赴宴。
赫溪谷当然知道楚欢此行大祁蒙山的目的,乃是为了清点户籍,给予鬼方安顿,所以宴会之上,鬼方上下便显得十分的热情,楚欢酒量虽是不差,但是觥筹交错间,对方敬酒,也不好不饮,散场之时,却也是有了几分醉意。
次ri开始,户部司官员便开始清点户籍,易谷思身为洞主,自然是亲自带领户部司官员前往寨子里的各家各户,无论老弱,俱都登记在户册之中,鬼方十六洞,人口加起来不到两万人,十六洞却也是有大有小,赫溪谷虽然是鬼方的鬼主,但是其族人却只能位居第三,而易谷思的族人,恰恰是最多,仅他一洞,便有两千多人。
楚欢随时最高长官,但是却清闲得很,因为身处易谷思的寨子,所以清点户籍的事务便从这边开始,赫溪谷每ri里陪着楚欢饮酒聊天,空闲之时,楚欢自然少不得修炼《龙象经》和极乐刀。
清点户籍的事务,也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易谷思的族人分布在秃岩峰各处,并非聚居在一处,有时候清点完一处寨子,便要走上小半天才能赶到另一处宅子,两天过后,仅是统计了一半人口,楚欢本以为要在大祁蒙山待上大半个月,只是这ri正在与赫溪谷谈说鬼方自制的几种草药,却听得有人禀报:“太原城派人前来拜见楚大人,说是有急事求见。”
所谓太原城来的人,实际上并不是太原人,而是自太原出发,由禁卫军统制方世豪带着二十多名禁卫军亲自护送前来。
这位信使,是从京城而来,楚欢并不认识,但是信使带来的旨意,却是异常的清晰。
旨意中吩咐楚欢将手头上的事务尽数移交,立刻返回京城,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言语,楚欢心下有些奇怪,不知道朝廷为何如此心急火燎宣召自己回京。
只是他在安邑该做的事情也都做完,留下来实际上也并无太多的心情,素娘等人还在京中,从京城离开,现在都已经数月有余,也确实想着回京。
倒是赫溪谷得知楚欢要离开,却是有些舍不得,一番痛饮,楚欢离开之时,更是送出十余里地,这才依依不舍。
楚欢在轩辕胜才等人的护送下回到太原,太原这边似乎已经知道楚欢要返回京城,袁崇尚对楚欢的开脱之恩也是记在心中,楚欢前往大祁蒙山之时,黄天易等一干人犯都被押送到刑场砍了脑袋,更是悬挂示众,楚欢离开太原城的时候,兀自看到城门楼上高高悬挂的人头。
楚欢看着那人头,却不知道黄天易的结束,是否就代表着安邑的太平。
袁崇尚率领一众官员,亲自将楚欢送到了枫林渡码头,这里早已经备好了船只,楚欢自水路前往云山府,折而向南走陆路返京。
从枫林渡登船,想到一年多前在此,自己只是一个落魄的游子,登船之时,甚至被船夫驱赶,今时不同往ri,一年前的落魄游子,如今俨然是朝廷重臣,世间际遇,匪夷所思,却不知道接下来的道路,又将是怎样的一番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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