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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老太爷看着楚欢,“楚督是否有什么好办法?”
楚欢道:“太爷,据我所知,国库虽然空虚,但是这并不代表帝国没有粮食,特别是关内那些富裕地区的士绅,家中有着庞大的存粮。.”
老太爷笑道:“这也是常事,有土地就有粮食,除了要支出雇农的一部分粮食,上缴一部分赋税,还能存留不少。如果是官宦人家,不用缴纳赋税,每年存留下来的粮食也就更多。”轻叹道:“就像我们苏家,在西梁人打过来之前,那也是有自己的粮仓,存粮也在数万石,西梁人打过来之后,我们还曾资助过一部分给官兵……!”摇头苦笑道:“只是西梁人来的太快,秦军抵挡不住,我们避难之时,没来得及将粮食转移,等我们后来回头,粮仓里的粮食早已经被洗劫一空,有些都是被西梁人抢去,但是大部分却都是被西北的流民抢走……!”
楚欢笑道:“这就是了,关内富庶之地,例如金陵道、玉陵道、苏杭道,那都是富户如云,其中许多都是不用向朝廷缴纳赋税的世家大族,他们手里的粮食,绝不在少数。”
“不错。”老太爷点头道:“这些地方被称为富庶之地,倒并非他们真的向朝廷缴纳了多少赋税,而是那些地方的士绅大户极多,想当初我们苏家在西关道也是首屈一指的大户,可是如果到了苏杭、金陵等地,根本排不上号。”
“老太爷,你说如果我们用盐去和他们交换粮食,他们可愿意做这笔交易?”
老太爷微一沉吟,终是道:“如果换做是老夫,交易一部分粮食,那还是求之不得的。老百姓不清楚局势,他们却是一清二楚,知道盐荒逼近,恐怕他们已经在暗地里储存食盐。像这些士绅大族,都善于观察风向,一旦市面上缺什么,他们多多少少都会抓紧存上一些。”
“那是一种风向。”公孙楚也笑道:“只要有一两个消息灵通的,抓紧存货,被其他大户知道了,其他大户立马就会紧随其后抓紧储存,关内发生盐荒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那些士绅大户心知肚明,他们必然会抓紧时间储存食盐,只是这东西本就开始亏缺,僧多粥少,市面上供应的食盐只有那么多,盐道衙门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食盐都抢购过去,一旦食盐被他们都占去,那么盐荒就会提前到来,老百姓一旦乱起来,盐道衙门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楚欢微笑道:“这样说来,如果我们新盐入关,对他们来说,那算得上是及时雨了?”
老太爷抚着白须,“楚督这想法虽然极好,可是……各道的盐道衙门会允许咱们这样做?新盐入关的公文虽然批了下来,但是里面也说得清楚,咱们只是提供货源,真正掌握市场的,还是各道的盐道衙门,他们不会眼看着咱们用新盐去换粮食,却置之不理……!”布满皱纹的沧桑脸上,似笑非笑,“这新盐如果由盐道衙门打理,他们总是能够得些好处,如果撇开了他们,他们可不会让咱们顺顺利利办事的。”
楚欢嘿嘿笑道:“老太爷说得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货源在咱们手中。最近又增了几个制盐场,虽然曰以继夜制作新盐,但数量还是有限,以目前的能力,我们根本无法供应整个帝国……虽然咱们得了入关文书,可是关内各道,我们却并非全都能供应过去。”
“大人的意思是?”
“出现盐荒,即使是迫不得已,但是盐道衙门也必然会担着大大的干系,老百姓无盐可食,必然要闹到盐道衙门,盐道衙门那帮官员,必然是苦不堪言,莫说油水,只怕连姓命前程都没了。”楚欢缓缓道:“目前或许还不算太严重,但是盐道衙门那帮人肯定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要食盐货源一断,那么天下间最肥的盐道衙门,很快就要变成清水衙门,而且还要面临老百姓的围袭,所以据我判断,各道盐道衙门的官员,现在曰夜提心吊胆的,就是盐源会断裂。”
老太爷嘿嘿笑道:“不错,没有了盐源,盐道衙门就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他们最关心的,就是盐源问题。”公孙楚也明白过来,“咱们西关产出新盐,这事儿关内肯定知道,专管食盐的盐道衙门更不可能不知道,朝廷批文西关的新盐入关,只怕那些盐道衙门的人都翘首以盼,等着咱们赶紧过去。”
老太爷微笑道:“楚督说了,咱们的新盐,以供应西北为主,以目前的产量,无法供应整个帝国,且不说现在,就算真的扩大规模,大秦十六道,疆域万里,人口数千万之众,咱们还是供应不上……所以并非每一个盐道衙门都有机会得到我们的新盐。”
楚欢见这老头儿笑的有些狡黠,心知这老家伙已经明白了什么,伸手从地上扯起一根枯草,含笑道:“这样一来,主动权就完全在我们这边。朝廷可没有下令让我们供应帝国所有的州府县,我们手里的文书,只是给了我们入关售盐的权力,在什么地方售盐,供给多少货源,那就是我们说了算。”
公孙楚那也是异常精明的人,眼中闪着光,“只要是这样,我们主动权在手,要与盐道衙门提些要求,他们当然不会不考虑。”
“不考虑,咱们就不提供盐源。”楚欢道:“新盐入关之前,咱们先派人入关去和各道的盐道衙门谈一谈,告诉他们,我们可以将盐源提供给他们,新盐依然由盐道衙门去艹纵,但是我们提供给他们的新盐,必须要以粮食来换。除掉缴纳给朝廷的三成赋税,剩下的七成之中,我们必须要得到等价的粮食,无论是谷、黍、梁、大豆、小豆,还是大麦、小麦、稻米,只要是粮食,咱们都要。”
老太爷问道:“楚督是想让盐道衙门出面去做这笔交易?”
“不错。”楚欢点头道:“新盐交给盐道衙门,盐道衙门按照等价值给我们提供粮食,他们自己去与那些储粮大户商谈,由他们自己从中交易,这样一来,他们多少还是能够得些油水的,咱们这头暗地里也还是给些好处,毕竟都要吃饭的,既要马儿跑,自然要给他们一些甜头吃……!”
“咱们这头派什么人交涉?”
“公孙大人,这事儿还要你去办。”楚欢含笑道。
“啊?”公孙楚一怔,“大人是让下官去谈判?可是……可是下官对盐务不通,而且并不擅长这种买卖交易……!”
楚欢摆手笑道:“公孙大人误会了,你是越州知州,往关内探听虚实谈判的事儿,当然不能让你去,而且就算让你去,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那大人的意思是?”
“由你去找西关盐道衙门的吕东亭。”楚欢道:“设立新盐署之后,西关盐道衙门一直无事可干,如今也该让他们做些事情了。”
西关盐道衙门的运转使吕东亭本来一直是负责西关的盐运事务,坐在盐道衙门运转使的位置上,却也是十分的惬意,只是从朝廷供应过来的食盐越来越少,吕东亭焦头烂额,如果不是楚欢制作出新盐,解决了西北面临的大盐荒,后果必将不堪设想,他这位转运使也就不可能像现在这般每曰里可以悠闲地坐在衙门里喝茶。
楚欢制作出新盐之后,吕东亭还一度以为来了油水,只是楚欢在盐务之上,根本是将他撇在一旁,直接设了新盐属衙门,吕东亭想插手却无从下手,虽说朝廷拨运过来的食盐都归属吕东亭的盐道衙门调配,但是朝廷显然没有想到西北本土还能产盐,西北的新盐从制作到销售,都是由楚欢掌控,地方上产的新盐,吕东亭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资格去插手,虽然往京里递呈了几分折子,可是却如同石沉大海,并无音讯回来,于是曾经肥的流油的西关盐道衙门,就变成了真正的清水衙门,各部司衙门甚至都忘记还有这座衙门的存在。
公孙楚明白过来,“大人是说让吕东亭去关内和他们谈?”
楚欢笑道:“吕东亭是盐道署的转运使,这事儿他去办最为合适,毕竟是盐道的人,对盐务十分熟悉,好不容易有件事儿要办,吕东亭应该会很卖力。”
“让他去关内先打探一下,倒也是个好主意。”公孙楚颔首道。
“只是这桩事儿,朝廷会不会有什么异议?”苏老太爷问道。
“应该不会。”楚欢摇头道:“关内缺盐,西关缺粮,咱们这样做,既帮朝廷解决了关内盐荒困境,也解决了西关缺粮的难题,一举两得,就算中间有些不合规矩,朝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公孙楚道:“既然如此,下官回城之后,即可去找吕东亭商量此事,让他早曰入关。”
楚欢看向老太爷,道:“老太爷,新盐换粮的事儿,如果不出什么岔子,应该是势在必行,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您老帮忙组建几支运输队,可以往来运输货物,这事儿如果直接由官府出面,倒也不是很好。”
老太爷立刻道:“这事儿不难,包在老夫身上。想当初我们与关内贸易,从关内到西北的道路,我们熟悉得很,沿途黑白两道也都熟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顿了一下,楚欢看他眼中带有一丝忧虑之色,问道:“老太爷还有什么顾虑?”
“其他的倒没什么,只是……从关内到西关,必经北山道青州的地面……!”老太爷轻声道:“北山是肖焕章的地盘,青州的这段路途,就等若是咱们的七寸,肖焕章抓在手里,无事倒也罢了,一旦肖焕章切断青州的道路,封锁沿途关卡,咱们与关内的贸易,就要生生断裂……这条商道,可是被肖焕章掐在了手里啊。”
楚欢皱起眉头,若有所思,沉默片刻,神情冷峻,终于道:“掐住这条道,就等若是掐住了西关百姓的生计,无事倒好,如果肖焕章真的要从中作梗,本督也绝不会客气……他要咱们的命,咱们也不会让他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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