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风云变幻,一上午还是阳光明媚,到了晌午,这天上的云团便开始阴云密布起来,不过饭口,一场大雨便即从天而降。。。
天山后勤运输队已经得到了前方战败的消息,本来跟在后面向前提供粮草装备的运输队,立时便调转了头,急匆匆往西撤退。
天山运输队运输着大量的粮草物资,朱凌岳此番率领号称十万大军的天山军攻打西关,人多马众,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自然知道后勤补给的重要性,而且朱凌岳虽然对打败楚欢信心十足,可是一开始倒也没有完全低估西关军,甚至觉得真要打下西关,只怕要花费一番周折,所以后勤补给也算是十分充足。
虽然葫芦山上驻扎了近两千西关军,但是朱凌岳却只留下了几千兵马在险要之地驻扎,用来牵制葫芦山上的西关军,并不攻打,这几千兵马的职责,便是保证后路畅通,不被葫芦山的西关驻军所骚扰。
运输队伍零零总总大有近两万之众,除了近两千名兵士,其他都是征调的民夫,当前面战败的消息传来,负责押运粮草的天山部将西门泉便知道大事不妙,运输队甚至看到从前线溃败下来的天山军失魂落魄地向西边溃逃,当即便下令,队伍掉转头,后队作前队,全力行进。
只是民夫们瞅见天山军战败,那些当兵的没头没脑就向西边跑,他们便知道这后面只怕还有西关人的追兵,当兵的都不准备留下来抵挡,民夫们更是无心听令,便有一部分人民夫趁着混乱,脱离队伍逃命,西门泉下令兵士斩杀了十多名准备逃跑的民夫,也才稍微稳住了局面。
本来行进就困难,再加上这突然下起大雨来,运输队便显得更加困难,可是西门泉心中清楚,这些物资要是落到西关人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一开始还准备赶紧将物资粮草运到后方的贺州城,当从溃兵口中知道甘侯的西北军已经反叛,西门泉大吃一惊,急忙下令队伍改变路线,绕过贺州城。
他可没有忘记,贺州城内,甘侯可是留下了两千兵马驻守,这时候撞上去,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阴雨绵绵,朱凌岳此时已经是颇为狼狈。
柳泉奉张贺之令,带领了一千多骑兵,护卫朱凌岳一路西逃,这支骑兵倒也忠诚,并没有溃散,西逃途中,少不得看到从前面溃败下来的兵马,朱凌岳脸色铁青,下令手下骑兵将盔逃到附近的兵马重新召集起来,这一路上,好不容易也凑齐了三四千人马,得知马场之战已经完全崩溃战败,朱凌岳又是喷出一口血来。
朱凌岳率领这手底下三四千败军,冒雨西逃,很快便瞧见前方出现了一支庞大人马,飞马追上去,正是天山的运粮队。
运粮队瞧见后面有兵马追过来,吓了一跳,西门泉呼喝着手下的兵士准备抵挡,趁乱之时,又有一大帮民夫在雨中逃离,等到发现后面赶上来的是朱凌岳,西门泉大喜过望,急忙上前跪倒在地,恭敬道:“朱督,你安然无恙就好了……!”
朱凌岳瞧见运输队在雨中已经不成队形,皱起眉头,只是队形虽乱,粮草装备好歹还在,立刻吩咐道:“加快速度,继续向西……!”心里却提心吊胆,只怕楚欢的兵马从后面追上来,当下将队伍重新整备了一下,他率领兵马在后,西门泉率领运输队在前加快速度前行。
虽然兵败马场,但是朱凌岳心中却也是想着,至少天山还在自己手中,只要回到天山,重整兵马,扼守关隘要道,楚欢也未必能够打进去,关键是这批粮草辎重实在太过重要,只要能够保住,那便是自己抵抗楚欢的本钱。
虽然这时候打出自己的旗帜,招人耳目,但是朱凌岳却也是冒险一试,他令人将自己的帅旗打出来,更是让手下兵马收拢溃兵,这倒也有些作用,那些无头苍蝇一样的溃兵见着朱凌岳的帅旗,倒是往这边聚集过来,很快又聚集了一两千人马,加起来也有七千兵马在手中。
手底下有了这六七千人,朱凌岳的胆气便壮了一些,他也知道这时候往贺州城去无疑是自投罗网,守城兵马四门紧闭,根本入不得城去,选定好了线路,准备绕行贺州城南面,到黄昏时分,朱凌岳已经是疲惫不堪,却也只能强撑着,骑在马背上,竟是迷迷糊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猛然间听到有人惊呼道:“不好了,西关人追上来了,西关人追上来了……!”
朱凌岳瞬间就被惊醒,大吃一惊,已经听到从后方传来隆隆的马蹄声,柳泉已经骑马过来,神情凝重:“朱督,楚欢派骑兵追上来了……!”
“骑兵?”朱凌岳皱眉道:“有多少人马?不要急,楚欢的骑兵数量很少,传令下去,粮车摆成一排,以作防御,挡住骑兵冲击……柳泉,你率手下骑兵绕到北面,不要轻举妄动,等到他们杀过来,本督在这里顶住,随即你再从侧翼杀出……!”
“朱督……!”柳泉苦笑道:“他们有五六千骑兵,马上就要杀到,一切都来不及了……!”
“五六千骑兵?”朱凌岳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楚欢哪里有那么多骑兵?这……这不可能?”也没有时间容他多想,本来聚集在侧的天山军听到后方传来的马蹄声,又听得说是西关骑兵追杀上来,顿时心惊胆战,一时间,本来还成阵型的天山兵马,瞬间溃散,天山兵马已经是四散溃逃,朱凌岳又惊又怒,厉声大喝:“站住,都给本督站住,不要害怕,和他们拼了,都给本督站住,谁要是临阵脱逃,杀无赦……!”催马上前,照着一名溃逃的兵士一刀砍过去,血光飞溅,可是天山军经过马场一战,已经是被杀寒了心,兵败如山倒,那斗志在马场就已经完全崩溃,朱凌岳此时出手斩杀逃兵,却也已经无济于事,只能眼看着一路上聚集的兵马在顷刻间又溃散殆尽。
本来运粮队的两千兵马还存有斗志,可是此刻见到同伴溃散,谁也不想留下来当替死鬼,西门泉麾下两千人马,也溃逃大半,上万民夫,更是瞬间作鸟兽散,有些胆子大的民夫甚至从车上顺手背起粮食,车辆马匹七零八落,丢弃在大雨之中。
好在柳泉手下的那上千骑兵倒是没有逃窜,也便在此刻,朦胧大雨之中,后方的骑兵已经显出身影,柳泉急呼道:“朱督快走,朱督快走……!”
朱凌岳并没有犹豫,调转马头,向西急奔,柳泉也已经率领骑兵,紧随其后,趁乱向西溃逃,此时哪里顾得上粮草车辆。
许邵率领的骑兵,如泰山压顶,呼啸而来,他手底下除了两千西关骑兵,尚有一千西北骑兵和三千多名北山骑兵。
这支骑兵的目的,自然就是夺下天山军的粮草辎重,由许邵统领,许邵本还以为要厮杀一场,可是还没杀到,天山军就已经一溃而散,等到杀过来,除了一些反应不及来不及逃脱的兵马勉强抵挡之后做了刀下亡魂,却没有遭受到有力的抵抗。
大部分人都已经一哄而散,剩下的人,除了一部分抵挡被杀,大部分也都跪地投降,来不及逃脱的民夫们更是双手抱在脑后,老老实实蹲着,许邵的骑兵自然不会对民夫们动手,众骑兵大声高呼投降不杀,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便已经结束厮杀。
许邵翻身下马来,走到一辆马车边上,刀锋刺入麻袋之中,便从里面流出米粒来,瞧见连绵的车队多如牛毛,堆满了粮草辎重,心下大是欢喜,吩咐下去,整理车队,令天山运输队的民夫们继续赶车,他先前瞧见打着帅气的天山骑兵溃逃,询问一番,得知朱凌岳刚刚逃走,当下点起两千骑兵,亲率人马追击,剩下骑兵,保护粮草辎重,等候主力部队抵达。
朱凌岳此时冒雨逃窜,没走多远,就听到后面依稀传来马蹄声,心知西关骑兵依然在后面追赶,柳泉也知道这样下去,迟早要被西关军追上,当下向朱凌岳道:“朱督,西关军穷追不舍,咱们必须兵分两路,末将率人引开他们,朱督向南去,躲避他们的追杀。“
朱凌岳知道这是当前最好的办法,也没有时间多想,点头同意,当下只带了二十多个人,折而向南,而柳泉则是率领上千骑兵,继续向西,引开后面的追兵。
朱凌岳带着二十多号人,向南飞奔,也不知跑了多久,后面再无声息,知道确实已经甩开了西关追兵,这才松了口气,此刻人困马乏,冰冷的雨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全身,先前一直处于紧张之中,还没有什么感觉,此时甩开追兵,整个人稍微轻松一些,便感觉全身上下寒冷无比,左右看了看,身边只不过二十来人,也都是狼狈不堪,想到出征之时,七万大军威风凛凛,此刻却是落得如此光景,又悲又怒,忽然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晃了晃,全身乏力,一头从马上栽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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