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纪阴沉着脸坐在榻上,目光凶冷,听着里面慕容贵妃的阵阵惨叫眉头不时的皱一皱,这是他即位以来失去的第几个孩子了?
后宫的女人来来去去的很多,今天这个有孕,但是真正有能耐生养下来的却为数不多,特别是皇子。
他一共有七名皇子,九名公主,其中二皇子一周岁时生病夭折,三皇子在战场上被人谋算,四皇子则因为谋反而被太子一剑击杀,六皇子因为重罪被关在大理寺。
眼下他的皇位候选人便只剩下了三位皇子,原本皇后死前他承诺过一定保太子,可是这些年下来太子的一些所作所为越来越让他失望。
而成王他也曾深思熟虑过,可是他又觉得这个儿子虽然有才能但是做事情未免优柔寡断一些,而且现在便暴露出野心也太着急了些。
本来李佑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但是随着小儿子渐渐长大,他发现李佑不仅有智慧和才干,做事情也不会畏首畏尾。
李佑成为候选人是从文睿皇贵妃过世之后,一方面他心中有对文婉儿的愧疚和怀念,另一方面李佑在丧母之后一夜之间长大,交办的事务都会处理的井井有条。
所以说慕容贵妃有孕他根本不在意,甚至不希望这是个男胎。若自己真的出了事,难道要慕容家控制个儿皇帝么?
但是又不能不装作欣喜的样子做给众人看,如今孩子突然没了,李纪反而觉得轻松。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总是要给慕容贵妃一个公道以示安慰,所以凶手一定要查出来。
里面的惨叫声渐渐小了,最后听到里面女官惊呼:“贵妃昏过去了!”
这时候璞尚宫带着医署总领炎尚宫和魏婷过来,三人跪在地上,璞尚宫开口道:“皇上恕罪,臣等无能没能保住慕容贵妃的龙胎。”
炎尚宫接着道:“娘娘已经吃了药安睡下去。只是日后也不能再生育了,臣已经检查过宫殿内所有的东西,皆无异常。滑胎原因不明,贵妃娘娘身子一向很好。臣怀疑是外力所致。”
“臣以为贵妃娘娘身子好不能做为外力滑胎的证据,何况炎尚宫也说这宫殿内外都没有发现异常,臣以为此事还需要多方查证。”
说话的是刚刚晋升为四品尚宫的魏婷,她总觉得慕容贵妃这一胎没得蹊跷,似乎能嗅到阴谋的味道。难保这阴谋不是冲着李佑去的,所以尽管面对的是炎尚宫她也要力争一下。
炎尚宫自然是一脸的不悦,魏婷这丫头从小还算听话,怎么刚刚晋升便胆敢如此。
李纪深呼一口气,愤怒的神情让三人心中一寒。
“够了!朕不想听你们争论,真只要结果!若是慕容贵妃自己身子问题也便罢了。若是有人心怀不轨,胆敢动龙胎,定不能留!着明律署、刑律署随同医署一同调查此事,务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还贵妃一个公道!”
明律署魏尚宫、邢律署金尚宫进来领命。“臣等定不负皇上所托!”
慕容贵妃是第二日早上醒来的,李纪则一直留在她宫中。皇上的行为便说明了慕容贵妃和龙胎的重要性,整个皇宫都是一股压抑的气氛。
“皇上,孩子呢?”这是慕容贵妃醒来见到李纪所说的第一句话。
经过昨晚的折腾她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但还是用尽力气问出这个问题。
李纪看着她面无血色的脸孔、苍白的嘴唇,握住了她冰冷的手:“爱妃好好休息,你还年轻日后还会有孩子,你放心这次的事,朕已经派人去查,定给你个清楚明白的答复。”
别人听着这样的话可能会觉得皇上关心娘娘。可是慕容贵妃却觉得心坠入了冰窟再也上不来了,孩子没了,真的没了,她的指望。慕容家的指望都没有了。
明明是白天,她却觉得昏暗无边。眼前的皇上也显得那么的陌生,清楚明白的答复?她要的不仅仅是这个。
“皇上,我们的孩子就那么死了!前几天他还在动,医女官一直说臣妾胎像稳固,昨日却突然不适定是有人谋害臣妾。皇上。您要为臣妾和孩子做主啊!”
说完便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听得李纪有些心疼。“朕说了给你公道,若真的是有人谋害你和皇嗣朕岂会纵容?”
他亲自为慕容贵妃擦拭眼泪:“不要哭了,孩子已经没了,你现在须得养好身子。”
“皇上。”慕容贵妃像是看到陌生人一样,“那也是您的孩子啊,难道皇上根本就不在意吗?”
这一声问的声音极大,几乎是用尽了她的力气。但是还是传到了寝殿之外,宫殿内外的宫女太监齐齐打了个寒颤,心想贵妃娘娘这时候连理智都没了。
“慕容贵妃!”李纪松开她的手只能起身,一改方才的温柔体贴,微微有了一些怒色。
“你现在是后宫之首,说话怎么还没有分寸?念在你刚刚失子心痛,朕不与你计较。朕上朝去了,晚上再过来看你。”说罢便甩着衣袖走了。
慕容贵妃眼望着李纪的背影无声的泪水滴落,最是无情帝王家,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如此的不在乎,这就是她多年陪伴的人。
而此时的尚宫局因为慕容贵妃的滑胎正在进行调查,璞尚宫派了以炎尚宫和魏婷为首的十个医女官和魏尚宫为首的十五个明律署女官分别到御膳房尚宫各局何慕容贵妃的寝宫进行查验。
这次几乎是将这几处翻了个底朝天,每个宫人和女官的院子都被查验。不管是一颗珠宝、一针一线、一盒香粉还是一小块布料都被拿去验毒。
就这样查了五天却还是一无所获,最后焱尚宫也不得不承认慕容贵妃确实不是别人暗害。璞尚宫只好将调查的结果向李纪禀告。
李纪倒没什么这样的结果在他意料之中,可是慕容贵妃却不肯,完全否定尚宫局的调查,称尚宫局内部有奸人所以才会查不出来。
此时的慕容贵妃已经不管其他,这宫里除了自己和慕容家的人她谁都不信。李纪大怒,呵斥她不懂事,要她休养身体便回去,此后每隔两三天来探望一次。
对于皇上的态度吗,慕容贵妃已经全然不顾。她私下派人四处查探又找来珠翠局慕容尚宫前来商议。
“娘娘,恕下官说一句,您不能再这样同皇上说话,否则皇上的气越来越大对您可没有一点好处啊。您要为自己的身子着想也要为九公主考虑啊。”
慕容贵妃一震,她这些天只顾丧子之痛所以跟皇上哭闹,却忘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若是自己倒了自然会有人接下后宫的担子,而九公主和慕容家的命运也会随着她而改变。
进入皇宫那一日便注定此生不能为自己而活,不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要以皇上为天为地。高兴的时候收敛一些,不愉快的时候挤出笑容。
这是所有嫁入皇宫女人的命运,逃不得,躲不掉。
“本宫知道分寸。那死去的是我们慕容家的希望,本宫定饶不了下毒之人!”慕容贵妃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道,那神情好似地狱修罗让人发寒。
“娘娘放心,下官一定派人查出幕后黑手。娘娘一定要振作起来啊。”
慕容贵妃的事消停下来,宫中似乎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芷容是完全不理这些事的,她还在研究新的针法、和绣女官们互相交流技艺,一些女官的想法也给了她很多的启发。使得新针法有了很大的进展。
而李佑除了忙于政务之外还是如从前一样出入尚宫局,每每到了芷容面前便要说本王是如何的风流倜傥世间少有云云。
芷容则还如从前一样拿话语打击他,眼睛瞪他。两人有说有笑,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然而芷容明白其实李佑依旧是痛苦的,他每日要在皇上面前谨慎小心,还要防范兄长,除此之外是孤单和寂寞。
嬉笑的脸孔,不着调的话语只不过是他的掩饰。也许这就是一个皇子成长的必经之路吧,终究有一日他会变得如其他皇子一样争夺权力用来保护自己。
这冰冷的皇宫,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寂寞的、恐惧的唯有抓住权利。他们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越来越想焱华,庆幸焱华不是生长在皇宫中的皇子而只是世家的继承人。焱华外表是冷酷的,内心是火热的。
而他们在一起的时芷容被浓浓的爱和温柔紧紧包围,她觉得自己现在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尽管他们是私下定情,还没定亲,可是能感受他的爱便已经满足。
“姑娘后宫又有事了!”春华急急进来。
“别急,说说出什么事了?”芷容眯着眼睛看向门口的春华,不知是否最近用眼太厉害看人竟然有些模糊,魏婷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春华接过夏锦倒的凉茶。喝了一大口:“玉妃有了身孕了,刚刚魏大人诊脉竟然三个多月了!”
“哦?这不是喜事么,刚没了孩子就又有了一个。”夏锦道。
春华摇头:“本来是喜事,皇上也高兴。可是慕容贵妃听说之后便找玉妃算账,非说玉妃是害死她孩子的凶手。闹得不可开交还推了玉妃一把,幸好龙胎无碍,可是皇上却动了大怒了,痛斥了贵妃。”
芷容微微一惊,慕容贵妃竟然如此的不冷静。当然玉妃有孕更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三个多月的身孕也就是说她有孕的时间只比慕容贵妃少不到一个月而已。
“有了身孕为何要瞒着?”芷容自言自语。
春华接过话:“我听说是玉妃娘娘突然昏倒,医女官诊脉才发觉是喜脉,又叫去了魏大人,说是要为大人为她安胎。”
“什么?姐姐给安胎?”芷容只觉可疑,慕容贵妃的胎也是魏婷一直照顾的。难道玉妃就没有一丁点的顾忌?
还是这是玉妃故意为之,要害魏姐姐?
“准备一下,我要去见魏姐姐。”芷容刚要起身忽觉眼前一黑,头脑发昏,直直的晕倒过去。这一下子可吓坏了两个丫头赶紧便去找魏婷。
不过还没等魏婷来,李佑却在路上遇到春华,得知情况急急忙忙赶了到芷容这里。
“夏锦,白女官现在情况如何?”李佑在宫中已经改口叫芷容女官。
夏锦颔首道:“回王爷,姑娘现在就如熟睡一般,叫醒一次可是又晕晕沉沉的睡过去了。”
李佑紧皱着眉头,坐在芷容床边,忽然心中一跳。当初母妃中毒昏迷他也是这样坐在旁边,而芷容的状况与母妃又是那么的相似。
想到这里他暗骂自己混蛋,怎么可以把事情往坏处去想。也许眼前的人真的是太累了。
“芷容,你再不起来,我大婚的喜酒你可喝不上了。”李佑有些心酸,大婚将至,却是他最不希望到来的时刻。
“你再不醒信不信我亲你?”床上的人还在熟睡,李佑微微一笑,凑了上去,一旁的夏锦刚要阻止就听见门开的声音,魏婷来了。
李佑赶紧起身,笑道:“想逗逗她,可是还是不起来。”
魏婷有些尴尬轻轻的‘哦’了一声。“王爷,请你到旁边去坐,我要给芷容诊脉。”
感觉到魏婷有些冰冷的语气李佑知道她定是误会了,想到三人现在的关系,他想有机会一定要找魏婷谈一谈。
诊完脉,魏婷问夏锦:“你家女官是不是最近总觉得困倦?”
“是的,最近睡得都很早,晨起的时候必须要叫才行,从前不是这样。”夏锦一边说一边感觉到不对劲儿。
春华紧接着道:“姑娘的眼睛似乎不大好了。”
“春华!”夏锦打断春华的话,“姑娘之前眼睛便是那样。”她说话的同时警惕的盯着魏婷。
魏婷一怔,脑中浮现刚刚她进门时候的场景,若是她不推门是不是就真的发生了?
她微微一笑:“大家都放心吧,芷容没有事,只是原来的余毒可能没有清干净,她又如此劳累,难免伤身,我开几副补药,好好休息便是了。”
她看着床上甜甜睡着的人在心中暗道:妹妹你已经病入膏肓!这都是命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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