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开始好好休息一下,时涤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不过正当他兴致勃勃地把一块塞满黄油的面包送进嘴里时,却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咳咳咳咳咳咳咳……”时涤一阵猛咳,差点没被噎得背过气去,没好气地转过身,却发现是安娜蹲在他背后,不由得瞪了安娜一眼,问道,“你干嘛?想谋杀队友啊?”
“对不起对不起……”安娜见时涤被噎得够呛,慌得一个劲地道起歉来。
咦?这不可一世的娇纵大小姐居然还会道歉?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了?时涤有些狐疑地盯着安娜,觉得她好像与最开始相见时不太一样了。
“你……你不要紧吧?”安娜见时涤不说话,急急地问道,一双大眼睛里流露出关心的神色。
“你刚刚力气再大一点,我就直接被你拍死了,不好好待在那边吃饭,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我……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直都没有好好向你道谢……”安娜脸上带着浅浅的红晕,眼带羞怯地望着时涤,忽明忽暗的火光下,眼眸显得特别明亮,她顿了顿,好像在酝酿勇气一般,这才接着往下说道,“真的很感谢你,时涤。”
自时涤认识安娜以来,还从来没有听到安娜用如此诚恳的语气说过话,在他的印象里,这一直是一个脾气大又不懂事的大小姐,就连对待自己的父母也是一副没礼貌的样子。但是这个任性的大小姐,现在却用这样真挚的态度向他道谢。
坦白说,时涤有些意外,这也让他对安娜的印象稍微有了一些改观。
“嗨,谢我干嘛,我自己也有要弄明白的事情才会来到这里,帮你只是顺便。何况你的母亲还把无形斗篷这样的宝物和地图都给了我们,我才应该向她道声谢呢,相比这份大礼,带上你这个拖油瓶也算不上什么!”时涤故作轻松地回应着安娜,并不想让气氛太严肃。
“你!你才是拖油瓶呢!有本大小姐这么强大的剑士加入,这是你的荣幸!”安娜果然不禁逗,双眼一瞪,一副火大的样子。
这才是他认识的安娜嘛,时涤在心里暗笑,塞进一口面包,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安娜聊起天来。
“我说,你明明知道九层炼狱这么危险,阿斯莫迪斯更是强大无比,凭你的力量,就算练习一辈子的剑术也不一定可以拿到阿斯莫迪斯之血,为什么还对这件事情这么执着呢?”
“你一定觉得我这样的执着很不能理解吧,不仅仅是你,几乎所有人都劝我放弃这个疯狂的念头。”安娜不再蹲在时涤身后,而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接着说道,“可是我这样的执着,却不是因为我真的有多么在意身上的这个诅咒。”
“事实上,我压根就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子嗣这件事情,但是我知道,我的父亲和母亲却很在乎。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是我明白他们心中无时无刻不被愧疚折磨,一直在为当年的所作所为而深深的自责,这么多年来,这件事情始终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们心头,使他们无法获得真正的轻松和安宁。”
“在我还不懂事的小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总是会时不时地在庭院里默默落泪,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总是那么忙碌,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没有办法见上一面。后来我才知道,母亲的落泪并非毫无缘由,父亲也并不是真的有那么多事物需要处理。母亲落泪,是因为她在为我的命运而伤心;而父亲故意让自己那么忙碌,则是因为他无法面对我,无法面对这个因为他而被诅咒的女儿,所以他给自己安排了大量的工作,想要用工作来麻醉自己。”
“是不是很可笑?”安娜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因为担心我不能获得幸福,我的父亲和母亲却因此赔上了他们的幸福。”
“后来,我慢慢开始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身上的诅咒。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解除这个诅咒,让父亲和母亲从这件事情的阴影中走出来。我开始没命地练习剑术,天天缠着拿破仑城里最好的剑士,哪怕每天都遍体鳞伤也没有中止过一天。从几乎挥不动剑,到终于可以分清楚哪些位置是敌人身上的要害,再到你所看到的足以消灭敌人的现在,一练就是十一年。”
说到这里,安娜顿了顿,似乎是回忆起了辛苦练剑的童年,很快她又回过神来,接着说道。
“实力不够强大,不要紧,我会继续练习;没有人愿意带我进入九层炼狱,不要紧,我会耐心等待。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踏入这里,拿走我应该拿走的东西,找回父亲和母亲遗失的幸福。这是我到现在为止唯一的目标,无论如何,我都要实现它,哪怕是赔上我的性命,我也不会放弃。”
“所以,时涤,你知道吗?当我听到你说你们愿意帮助我进入这里,是真的很高兴。一开始,这种高兴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目标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后来,经过这一路的共进同退,我逐渐开始明白,我之所以感到高兴,还因为我从你、从大家身上看到了和我一样的坚定和执着,就好像找到了同类一般,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与我一样,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惧怕任何危险。而且,我也为你们之间那种无条件的互相信任而深深的感动……”
“一不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呢。”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对时涤说了太多内心深处的话,安娜突然停止了诉说,她有些局促地抚了抚自己的头发,看着眼前的火盆,轻轻地说了最后一句话,“总之,真的很谢谢你,时涤。”
想不到这个大小姐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啊!时涤心里暗想,倒是看不出来,原来她之所以执意要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坚持要去完成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并不是为了她自己考虑,而是为了希伯来城主和城主夫人啊。
这就是家人之间的羁绊吗?城主和城主夫人会为了安娜而忧心到这样的地步,而安娜也会为了他们不惜以身犯险。
时涤看着安娜,突然有些羡慕起她来,自己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虽然有库莎婶婶照顾,也有塔默这样生死相随的好兄弟,可是像安娜所拥有的这种感情,是他不曾体会过的。
“安娜小姐!我一定会陪你实现目标,走到最后!”
“你滚远一点,陪安娜小姐走到最后的那个人是我!”
“闪开,我要为安娜小姐朗诵情诗了,咳咳,啊——你那蓝宝石一样美丽的眼睛啊……”
敢情这三个家伙一直都在竖着耳朵偷听他和安娜的对话啊!
时涤本来都要被安娜的讲述带出一丝感怀身世的伤感了,结果阿尔法、贝塔和伽马这三个活宝一打岔,倒是彻底伤感不起来了。他翻了个白眼,只觉得带这三个人进来实在是太失策了,在进入岩浆通道之前,不,在遇见他们的三岔口那里就应该把他们轰回拿破仑城才对!
“安娜小姐一片孝心,实在难能可贵,看来每个人的执着都有他自己的原因呢。”坐在时涤身边的烟唱也听到了安娜的话,突然开口道。
“哦?那美人你的执着是什么啊?说出来我帮你实现呀~”古慈没个正形地又向烟唱靠了过来。
“先生,烟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歌姬,既不是城主大人的千金,也没有中诅咒这样的命运,我能有什么执着呀?”烟唱眨着迷人的眼睛,笑盈盈地回答古慈。
“非也非也……”古慈又摇头晃脑地拽起文来,“你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歌姬……”
“哦?那先生认为烟唱是……”烟唱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难道古慈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
“所谓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上人……”古慈继续摇头晃脑地吟着歪诗,“你啊,是一个很美的小歌姬!”
“呃……先生过誉了,烟唱不过凑巧生得一副好皮囊,做不得什么用。”烟唱见古慈没有要试探她身份的意思,暗暗放下心来。
“欸,这你就太谦虚了,你这副好皮囊啊,作用可是大大的呢……”古慈的话听上去既像是开玩笑,又像是在暗示着什么,而他的表情只是带着戏谑,却看不出其中的真假来。
“艳色天下重,西施宁久微。朝为越溪女,暮作吴宫妃。贱日岂殊众,贵来方悟稀。邀人傅粉粉,不自著罗衣。君宠益娇态,君怜无是非。当时浣纱伴,莫得同车归。持谢邻家子,效颦安可希……”见烟唱不答,古慈也不在意,又吟起诗来,慢慢踱去找他那只乌龟了。
就这样,一行人在阿尔法、贝塔和伽马向安娜不断献殷勤,以及不断被安娜嫌弃的伴奏中结束了晚餐。
由于之前发生的种种确实对众人的消耗很大,餐后,他们决定马上开始休息,为明天进入九层炼狱的第二层养足精神。
经过讨论,确定了今晚由可檬和塔默轮流值夜,可檬负责上半夜,塔默负责下半夜。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一行人纷纷合衣而卧,很快进入了梦乡。
彩蛋小剧场:
阿尔法:你的眼睛,蓝色的一面海……
贝塔:总是太安静,像是会有暴风雨……
伽马:呼唤一个夏季,也许那天都逝去……
三人合唱:海面闪着泪,像梦境……
安娜:(大怒)滚!居然敢妨碍老娘泡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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