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易云收起家伙转身回了门派,心下还是惴惴,感觉很不是味儿:“若是出手,或可后患无穷……今日方见剑阁威势,黑白两道,都不可多留后患。”
慕容鶁鷔不知道这居家暖男心里在想什么,当时就傻了眼,虽然他很想脱口一句“兄弟们上”来阻住叶铭的去路,不过形宗门人那严密的防卫显然不是单纯为了防范周边那群乌合之众的。再加上刚刚自己承认过叶铭的掌门人身份,现在再翻脸,岂不是说自己话如放屁,连自己的威信也一起翻了。
威信在一个集体中,很重要,没有显然是不行的,因为手底下这帮愿意跟你走的人毕竟不是家里养的狗,一双双眼睛在下面看着,慕容一旦连最基本的品质都失掉的话,也就没人跟随他了。
慕容摸了摸胡子,越想越气,手一抖,揪下一缕胡子,目露凶光:“等晚上!”
剑阁掌门人的阁座,在北苑“承滕楼”,依山傍水,地算个宝地,楼也是精舍,一直都是掌门人的驻馆。
这几天真武剑阁面临大敌,而且掌门人受伤,所以这一带防卫森严,光是掌门人住处附近就有十余名形宗高手守护,岗哨有明有暗,全然是防家贼的阵仗。
由于无故残杀同门是重罪,不管是谁都要给予重罚,所以这种事没有大毅力是干不了的。慕容显然有这个毅力,但很可惜,其他人没有。虽然他花了大半个晚上潜到这附近,但他一个人是不可能正面冲进去的。
不过慕容鶁鷔坚信,只要是人就是要睡的,只要有心就是能结果的,于是他等了一晚上。
与承滕楼隔了两栋房的弟子房舍中,钟子辰开窗看了看,回身进屋,道:“掌门师叔,欧阳师叔还在外面呢。”
叶铭在床铺上,半梦半醒中回了一句:“噢。”
卢毅在一旁打坐,半睁眼看了叶铭一眼,“这小子在仇怨上总是豁达不过心头,今天差点被人算去性命,却是一回来就倒头睡大觉……也不知今晚意宗准备怎样。”
卢毅这是用了个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要是意宗丧心病狂到要对同门痛下杀手,那么承滕楼那边的师弟们就得出事了。
钟子辰没太明白现在的情况,但对两宗关系倒是有所了解,不安道:“师父,掌门师叔这状况恐怕不妙,明天如果慕容师叔另出主意。”
卢毅微微一笑:“安心,为师已有应对,且看田涛脚程如何。”
破晓时分,田涛田棠敲响了后山顶峰山洞的石门——
第二天,慕容鶁鷔得到了个坏消息:陶成出关了。
应该说,不只是陶成,不少一辈的人都出山了。毕竟昨晚上事大,不至于一点风都听不到,就算住在深山老林里面,眼神好点的差不多也能看见山下火光了吧。再加上两田兄弟四处拜请老辈回来主持公道,算是稳住了局势。
慕容鶁鷔本还想趁着叶铭病危而动点手脚,但以陶成为首的这些老辈一来,计划只能宣告破产。他的威望,是建立在实力上的,冷无霜一死,他就是意宗第一剑客,他说话比一般弟子要有说服力些。但老辈一来,相对而言,他说话就不再耐用了。
这天正午,剑阁大殿中,陶成立于人群之前,受百余弟子瞩目,想起爱徒惨死,叶铭也身受重伤,不禁老泪纵横。
“不料我闭关期间,无霜叶铭一死一伤,此二子才德兼备,胸怀侠义之心,却惨遭不幸,实乃本门不幸。”陶成说到一半时,心如刀割,不住唉声叹气,卢毅站在他身边劝了几句,陶成泪眼模糊,又道:“无霜早亡,实属老夫一生以来最大之憾事。真武剑阁名震天下,源起宏清祖师,现下我连祖师传下的宗系血亲都保不住,总属为师无德,我……实在无颜在九泉之下面对历代掌门。”
邱宏清的妻家姓冷,冷无霜正是冷家的后人。陶成一生逍遥豁达,从不为琐事烦扰,叶铭的脾气就是从他这里学来,众人也不料他会说出这种消沉哀痛的话来,纷纷开导劝解。
“逝者已矣,如江河东流,人力已经不及,唉……”陶成又叹了几句惋惜的话,终于谈到了慕容现在最关心的话题:“无霜之死,两宗不和,外敌虎视眈眈,总算归我常年不理宗门事务所致,现下我自知无能将掌门之位交接。按宗门规矩,掌门人选应从两宗宗主中选出。只有叶铭堪负,望叶铭为剑阁劳心尽力——嗯?叶铭呢?”
卢毅左右环顾,这才发现叶铭不在殿中,纳闷间闪念便想好了说辞:“叶铭前天归来时已受重伤,昨夜又与唐家堡易云堡主较量,唐门暗器毒器千奇百怪,师弟正在检视调养身体,以防万一。”
陶成点了点头:“理应如此。”
卢毅擦了把汗,暗道:“这小子怎么连师父的训话都不来听?实在匪夷所思……”
虽然叶铭啥也没管,不过还好陶成能站出来主持大局,慕容鶁鷔和意宗那边的暴动也终于消停,剑阁又回到了平时井然有序的状态。
大殿散会,卢毅回到叶铭的居室,没看见门外钟子辰的身影,心中念叨:“这孩子又去哪里偷懒了?”
开了门,发现叶铭仍在床上,只是被中尺寸不对,掀开一看,不是那站岗的钟子辰又是谁来着。
卢毅一惊,大声道:“子辰!你师叔呢?”
钟子辰吓得脸色惨白,脱口喃喃道:“师叔说要去名剑峰,我拦不住……”
“怎么会拦不住?他一身重伤,自己连走路都不利索,你怎么拦不住?臭小子,待会儿我会来跟你算账……”说罢卢毅已经出了房间前往名剑峰。
名剑峰是剑阁门人的坟场,历代门人弟子的墓都修在这里,冷无霜的也不例外。
卢毅身上也带着伤势,行走不快,先叫了大田二田上山去找叶铭。
他到山下不过一会儿,还没上山,就发现叶铭和两田已经下山来了。看叶铭的身法,除了有一点违和外,居然与常人无异,卢毅难以置信:“你的伤势难道一夜间便好了?”
叶铭到他面前道:“虽然没有痊愈,但也恢复了一些,或许是那边的经历使然。”
之前他修罗院魔剑事件中受伤也是很快便痊愈了,这与本末剑中的元素精灵们有关。
“荒谬。”
“无稽之谈。”
田涛田棠不太相信,各出掌试探叶铭体内真气,只觉他内力沛然,而且有阴有阳,还有一股浑然之气,竟有三种类别。一般来说,武林中的武功内力,要么偏阴要么偏阳,却没见过这种各有一种而且还带有另一股真气的。
“伤的确愈合了许多,不过……”
“这莫不是三类内力?”
卢毅一听,也试探一下,奇道:“真是奇哉怪也。”
这个话题一说,叶铭便想到了冰、火、土精灵和本末剑的事,道:“我被救上来的时候,身上有没有带兵器?”
卢毅摇头道:“并无。”
叶铭试着道:“请帮我在那湖底找找,应该有一柄木剑遗落在那里才对,是我从那边世界带来的。”
田棠性子直率且猎奇,很想看看那异界武器,狂奔去湖边,纵身潜下去找到了那柄本末剑。不过本末剑现在已经有一百余斤,要这样拿上来比较困难。田棠水式好不到哪里去,只好再找人用绳子将本末剑绑住,从岸上拉出来。
叶铭拿起本末剑,只觉一阵亲切感油然而生,呼吸间,心胸顿时一阵舒畅。
“果然剑拿久了就会认主,”叶铭细细一想,道:“不过那湖底应该还有一柄……一柄短剑。”
田棠正要再潜下去,叶铭告诫道:“用布袋兜住它,别拿,这柄剑很邪气。”
田棠依照吩咐照办,进入湖底花了一番功夫,终于找到了黑龙咬。叶铭小心用布把它包了起来,放到了一处僻静地方。
料理完了这些插曲,叶铭进入了一段极其安逸的休假时期。白天出来走走看看,吃个饭,练个功,用个药,治个伤。有本末剑配合修炼,吃了三天伤药之后,叶铭伤势已经痊愈大半,快得离奇,能跑能跳能打。
不过伤好以后,叶铭还是无事可干。他现在当了掌门,但关于处理内务方面一概不知,只好交由卢毅代理来办。然而他虽然没事可干,但好歹是掌门人,不能随便下山乱走动,叶铭闲急寻事,也就偶尔指点一下新入弟子的武功剑法等等。
门人弟子依然是学那一套“悬笔行书剑”,要不断磨砺内力和剑气,直到能在银锭上刻字为止。他们的名字既没有王二的简朴,也没慕容鶁鷔的蛋疼,都在努力练习。
叶铭偶尔指点一下刻苦用心的门人,这些弟子自然知道眼前这人是新任掌门人,把他的指点和吩咐几乎当成了至理来遵守,然后闷头修炼。
叶铭大为汗颜:“当掌门人一点不能出错,否则要出大洋相。”
兢兢业业中,叶铭倒不断想起修罗院时的授课经历,仔细想来,那几个调皮捣蛋个性迥异的学生倒真是可爱。
“就是不知道他们怎样了?”现在回首看那些事来,当真是恍如隔世。
叶铭想到了那个世界天马行空的魔法妖术,模仿着见过的魔法师胡乱挥剑,把本末剑作释放魔法的魔杖来用。他本想借那段回忆来消磨一点时间,却不料他意动而力至,挥剑时,空中金芒连闪,居然是挥出的一道火光。
身边门人一看,大都以为叶铭这是在炫耀技巧,某些“有眼光”的人还会随便说几个只听说过而没人见过的神奇招式(类似如来神掌之流)来吹个牛皮。
只有同届师兄弟反应正常:“他这伤一好就是要成精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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