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好屠夫
郑智就这般斜着还在滴血的长刀,一脸的血迹,冷眼扫视着朝堂众人。
朝堂之上,竟然没有一人再说话语,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
大殿杀人,实在太过骇人听闻,赵佶还在大殿之上端坐,郑智却是一言不合拔刀砍头,这大宋,甚至前后几百年任何朝堂之上、任何皇帝面前,都未发生过这种事情。
大宋到得如今,国破家亡在即,朝堂数百人,竟无一个是男儿!兴许真要历数北宋末年还算刚烈的臣子,比如张叔夜,此时却在山东,面对即将到来的燕王悍卒,也在左右为难。
宗泽此时六十有四,之前宗泽因为不尊道教获罪,两年前才刚刚重获自由,再次启用。如今不过只是巴州的通判而已。
历数这些朝堂上的大小官员,郑智绝大多数不认识,甚至郑智与这朝堂上的诸位,从未有过交流。
之前的郑智,甚至与这些人交好的资格都没有。没有进过官学,没有座师,没有考过科举,光凭郑智的几首诗词,甚至都没有资格进入这个真正的文人圈子。那些打过交道的一些东京士子,在这些官员面前也不过是小学生而已。
郑智从来都没有真正走进过大宋的官场。在局势变化之前,这些官员心中的郑智,也不过就是童贯手下一个比较能打的武夫,即便封了一个文官的名头,不过也是一个太监手下有文官名头的武夫。
直到现在,这些大宋朝士族的顶级集团,方才知道,武夫一怒,也可以流血千里。
“还有谁?”郑智身形慢慢转动,看着朝堂所有人,话语狠厉喊道。
还有谁?此时自然是没有谁了,没有谁想要上前送死。
赵佶面色惨白,事情出乎了赵佶的预料,之所以出乎了赵佶的预料,只因为郑智之前表现得太过尊敬有礼,让赵佶对郑智产生了错觉,只觉得郑智当如种师道一般,即便赵佶对种师道有过愧疚,种师道也是不计前嫌,甚至以死明志。
赵佶的错觉便是以为自己如此自省,如此认错,郑智也表现得极为恭敬。那么郑智应该也是如种师道一般对他忠心有加。
场面已然有些尴尬,郑智提着长刀到处环视,廊柱边的军汉也是把手放在刀柄之上,虎视眈眈。大臣们更是战战兢兢,低头不语。
赵佶站起身来,便是出言回旋:“郑卿,殿中诸位,皆是朝廷有功之臣,为国为民鞠躬尽瘁。郑卿大概是有些误会了,朕再次临朝,本也该有一番礼法程序,奈何现状有些无奈,一切从权,自当与诸位说清楚一些。”
郑智听得赵佶出言缓和气氛,停住了身形,回头看了看赵佶,开口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朝堂诸位,多是忠义之辈。却是也有不少乱臣贼子,若非朝中有乱臣贼子,何以能让陛下受这番委屈。臣如今入得东京,便是要为陛下清君侧,把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对待这些不忠不孝之辈,一定要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告世人!”
郑智语气极为强硬,完全不似与皇帝说话该有的口气。
赵佶听起来自然是觉得有些刺耳,却是也无法,只得连忙错开话题道:“朕今日临朝,想来朝中众卿皆是支持的,郑卿速速收了刀兵,大殿杀人,实在有些不妥。”
郑智闻言,却是也不收刀,而是转过头来看着这些官员,开口说道:“从今日起,尚书、中书、门下三省,皆由燕王府派人代管,殿前司与枢密院,也由河北军将暂行管理。待得查清朝中乱臣贼子之后,再与诸位商议仆射侍郎之事。”
听得此语,赵佶面色铁青,到得此时,郑智已然图穷匕见,赵佶哪里还能不明白。
便是众多官员也惊讶得不由自主抬起头去看郑智。
代管,暂行管理的话语,便也骗不到赵佶了,便听赵佶开口问道:“不知燕王准备如何查找乱臣贼子?”
赵佶此问,便是想要郑智说一个办法,至少也说一个怎么交接的程序。什么时候,什么情况才能把大权交换朝廷。
只听郑智答道:“陛下,臣之法,最为合理。便是清查所有官员财产,但凡有不能言明合理合法来路的财产,全部充公,数额特别巨大者,定然就是贪污受贿所得,严惩不贷。如此才能确保朝堂诸公清白名声。贪污受贿之辈,当公示于百姓,受天下人唾骂,以正视听,以显陛下仁政。”
赵佶闻言,心中又是一团乱麻,若是按理按法来说,郑智说言,倒是并无什么问题。但是赵佶心中更深知这些官员个个都是豪富,便也经不起查。更何况这大宋朝本身就是与士大夫共进退的,便更不能如此来行事。
便听赵佶带着商量的语气开口说道:“燕王,此法好则好矣,但是太祖有言,当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皇家之天下,也是士大夫之天下。士大夫富庶一点,倒也无妨。燕王当宽以待人,将来也会受人感激,不可太过严苛,致使天下人人自危,便是乱了国家根基。燕王以为如何?”
众多官员听得赵佶之语,便是长出一口大气,而今整个东京城皆在刀俎之下,赵佶一言,不知收拢了多少人心。
众人便又去看郑智,看郑智会是一个什么反应。却听郑智开口说道:“陛下言之有理,臣必不会严苛待人,自当与诸位朝堂栋梁多多交好。”
赵佶闻言,心情稍稍好了一点,看了看大殿众人,看得这般气氛之下,实在不想多待,叹气说道:“无事便退朝吧。”
说完此语,赵佶已然起身往屏风后面而去。太监颤抖着喊出一句退朝。
朝堂百官,如蒙大赦,急忙回头往殿外走去。
郑智却是站在原地不动,面上冷冷一笑,看着众人如冲阵的士卒一般往大殿之外奔去。
种师中此时走到郑智身边,开口问道:“王爷,这东京府库虽然空虚,但是这些人家中都是金山银山,如今正是用钱的时候,当作一番打算。”
种师中听得郑智头前的话语,便也起了担忧,怕郑智真的宽以待人。
郑智笑了笑道:“先抄几家,过得几日缺钱了再抄几家,便是这般慢慢抄,缺钱就抄。官家要当好人,要收人心,倒是无妨。这些人把官家当作依靠,官家又愿意当他们的护身符。如此他们才会效忠这位官家,为这位官家说话。我等也要这位官家得一些人心,如此才好借他的名头。官家做好人,我等做恶人。岂不是配合得天衣无缝?若是赵官家也做了恶人,与这些士大夫离心离德,那某便是白留他一命了。某不止要让官家做好人,某还要送好人给官家去做。让他与这些士大夫们同舟共济,最好让他与天下的士大夫们都能同舟共济才好,如此那赵桓便也算不得什么了。某便还是那个他们口中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如此只要赵佶还在某手中掌控着,哼哼……”
种师中听着郑智这一番话语,听得郑智最后一声冷笑,便是也听得有些心惊肉跳,直感觉这位燕王,玩弄人心实在有些吓人。
郑智看得种师中不再说话,便道:“走,到后面去寻官家,还有一些事情当做。”
种师中点了点头,便随郑智往宫内而去。
赵佶从大殿中退了下来,心中直感觉压抑不已。再看这深宫内苑,竟然到处都是铁甲,好像这些铁甲一个个都是虎视眈眈的表情。
再往里去,后宫之中,一队一队的侍女被铁甲军汉押着往外走,当初这些只容得赵佶一个人调笑的侍女,如今却是都被这些军汉押着往外而去。
赵佶站定身形,回头看得一眼,身后就只有一个小太监跟随,心中只觉得悲哀不已。才出狼穴,又入虎口。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让人悲哀。
便听赵佶开口问小太监:“宫内可还有清静之地?朕要一个人待一下。”
小太监闻言,想得片刻答道:“陛下,兴许艮岳之中没有多少军汉,还算得清静。”
赵佶直感觉压抑非常,说道:“那便去艮岳,你去寻些酒菜来。”
小太监闻言又问:“陛下可是去绛霄楼?”
小太监的问话便是想确定赵佶去了哪里,艮岳可不小,若是不约定一个地方,这小太监提着酒菜还不一定找得到赵佶。
赵佶点了点头,迈步往艮岳而去。小太监飞奔去御膳房处寻酒菜。
却是当赵佶走到艮岳之时,远远就能看到高耸的绛霄楼上也有许多军汉来来往往。赵佶便也止住了脚步,连连摇头。
待得一会,小太监提着食盒奔来,便看到赵佶就在艮岳入口之处,连忙到得头前开口说道:“陛下,为何不入绛霄楼去?”
赵佶摇了摇头,也不回答这个问题,只道:“瀛国夫人最近可好?”
小太监自然知道瀛国夫人是那矾楼的一袖,却是答道:“陛下,奴婢多在宫中,对于宫外的事情并不多知。不过也未听说有谁为难了瀛国夫人,想来她是极好的。”
赵佶点了点头道:“那便随朕出宫一趟吧,到瀛国夫人处坐一坐,她那里想来是清静的。”
小太监自然不能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点头跟随。
从后宫出皇城,也便门,称之为晨晖门。赵佶一路而去,路边依旧到处都有铁甲军汉,这些军汉还给赵佶行礼,却是赵佶连头也不抬,快步急走。
却是到得宫门之时,宫门紧闭,门口还有一队铁甲。
头前的军汉也上前来行礼,“末将武松,拜见陛下!”
赵佶点了点头,示意武松起身,开口说道:“武将军,且把宫门打开,朕出宫去透透气。”
武松闻言,丝毫没有犹豫,开口答道:“陛下,燕王殿下有令,为了陛下安危考量,陛下最近还是不出宫为妥。宫外乱臣贼子众多,怕有居心叵测之辈行那万一之事。待得燕王殿下肃清了东京那些乱臣贼子,陛下便可出宫去了。”
赵佶闻言一愣,便是没有想到郑智竟然做得这么绝,已然忍无可忍,开口呵斥道:“这天下哪来的那么多乱臣贼子,哪来的那么多居心叵测。开门,朕出宫散散心也不行吗?”
武松只是拱手躬身,并不答话,更没有一点要去开宫门的意思。
赵佶更是怒不可遏,竟然自己往宫门走去,自己亲自动手去抬门栓。
武松与左右士卒就这么看着赵佶的动作。
宫门巨大,与城门无异,门后有五道沟槽,从上至下,皆是放门栓的。最高之处有两三丈高,需要楼梯来安放。便也是起到防备战事的作用,一般情况下,这五到门栓倒是不会全部放上去,今日却是都放了上去。
门栓也是巨大,就是一根巨大的长条方木,自有百斤左右,两人合力方才比较容易安放。
此时赵佶亲自动手取门栓,便是最底下的那根门栓也是为难,费尽全身力气,那门栓依旧没有被搬下来。
小太监见得赵佶这般,下意识想往前去帮忙。却是刚走得一步,忽然看到了武松狠厉的眼神,吓得小太监连忙止步低头,不敢再动。
“郑智,这天下哪里来的那么多乱臣贼子,哪里来的那么多居心叵测。朕看你就是那乱臣贼子,就是那居心叵测。”赵佶愤怒无奈悲伤之下,终于喊出了这么一语。
这句话语,赵佶在那朝堂之上忍了许久没有说出口,只想着照顾着自己端坐在龙椅之上的颜面,也想着文武百官的看法。此时在这深宫之内,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带着许多情绪。
“陛下岂能这般冤枉臣的一片良苦用心!”此时众人身后传来一句话语,说话之人便是一路在军汉们指引之下跟来的郑智,身边还有种师中。
武松带着众多军汉连忙拜见。
郑智已然走到近前。
赵佶回头看着郑智,悲凉开口:“郑智,你到底要什么?是这天下?是这江山?还是你故意要如此羞辱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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