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鹊儿

  晚上回去后,舒月泠将在钟府的事仔细跟老夫人说了一遍,老夫人在听到舒莫辞假传自己的意思不让舒月涵回府时,额头青筋猛烈的跳了起来,却没有说什么,等舒月泠说完才吩咐她回去早些歇着,直到等舒月泠走远了才猛地摔碎了手中捧着的天青色旧窑茶盅,“那死丫头好大的胆子!”

  林妈妈忙抚着她的背劝道,“老夫人别生气,伤了身子,大姑娘胆子是大了点,说的却是有道理的,一来大夫人如今的模样实在,不堪,二来,三姑娘不洁,那不讲究的人家也就算了,还是等一段时间再接回来的好”。

  提到上次舒月涵诡异出疹子,又诡异消失的事,老夫人怒气稍稍平了些,“你说,真的是菩萨降罪?”

  林妈妈念了声佛,“若说其他事还有可能是别人暗地里害的,可出疹子,老奴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药能让人平白无故出疹子的,还能想什么时候出就什么时候出,老夫人也亲自审过跟着三姑娘的丫鬟,当时大姑娘和贴身的丫鬟都离三姑娘还远着,可没有下手的机会,再说这出疹子虽没什么大碍,但一个不经心也是能酿成大祸的,前段日子礼部员外郎家的小公子还不就是因为出疹子无缘无故就没了?三姑娘进了庵子,又是因为菩萨降罪,那些姑子可不敢给她看病吃药,三姑娘竟就自己好了,说是没有菩萨,老奴是绝对不敢信的”。

  老夫人虽还有疑虑,但这些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者也不是什么大事,钟府喜欢接就在那多住一段时间好了,不让外人拿住话柄就是。

  “而且大姑娘连这样的假话都敢说,倒是平白让老夫人捏住把柄,大姑娘再厉害也翻不出老夫人的手掌心去”。

  老夫人这才露了点笑意,也就先将此事按住不提。

  不想第二天一早钟府就遣人送了帖子,说寻到了一个神医,隔日就来替钟氏看病,老夫人看的火气腾地往上窜,啪地将拜帖拍到小几上,“钟家这是欺我文昌侯府无人了!”

  林妈妈心中也一阵膈应,老夫人看在钟府的面子上不处置钟氏是一回事,可钟府来硬的,硬要“治好”钟氏的病又是另一回事了。

  “钟氏越发不成器,不闹出来就算了,闹成这般模样,她娘家人竟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给她撑腰!”

  林妈妈劝道,“到底是亲家,如今钟老爷受皇上重用,倒不宜硬碰硬”。

  老夫人更怒,“说到底还不是欺我文昌侯府朝中无人,我倒是不知道现在阿猫阿狗都能欺到我文昌侯府头上来了!”

  林妈妈叹了一声,吏部推官,只怕连皇子王爷们都要给三分面子,又岂是什么阿猫阿狗?

  虽然林妈妈没有说出来,但那一声叹息里的无奈,老夫人又怎会听不懂,越发的心中发闷,如果不是老侯爷早逝,两个儿子又一个比一个不成器,文昌侯府怎么会是如今的模样?

  “听钟府婆子的口气,好像靖王妃非常喜欢钟三姑娘,经常请过去陪靖王妃说话”。

  孟玄瑢选侧妃的事,老夫人也有所耳闻,冷哼道,“有什么好炫耀的,钟竟如果真敢把女儿送进靖王府做侧妃,他的官也做到头了!”

  林妈妈疑惑,“怎么会?钟老爷毕竟只是个四品官,在京中又没有帮衬的,钟三姑娘如果能进靖王府做侧妃,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如果再能一举得男,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侧妃,说的好听,也不过就是个妾!钟竟是因政绩调入了京城,名声最是紧要,怎会做这样自毁名声的事?”

  林妈妈恍然,“那大夫人的事怎么办?”

  “钟府想要她病愈,让她病愈就是,只我文昌侯府的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着人回帖子,就说我身子不爽,让向氏过段时日再来”。

  舒莫辞很快就收到消息老夫人病了,向氏等暂时不能上门,笑道,“不错,去辛妈妈那领一两银子,下午放你半天的假出府买零嘴儿吃”。

  流苏喜的眉开眼笑,又道,“姑娘能不能让鹊儿跟我一起出府玩?”

  流苏现在是二等丫鬟,既不需要像缨络、蘅芜那样贴身伺候舒莫辞,也不需要做些跑腿打杂的事,只要每天在后院中来回走个几圈,打探打探府中的情况,她人小娇憨嘴又甜,那些丫鬟婆子有什么事都愿意跟她说,舒莫辞又命专门给流苏准备些瓜果小吃及装着碎银子的荷包,让她酌情散给跟她交好的丫鬟婆子,于是大家有事就更愿意跟她说了,算是春晖阁中的包打听。

  舒莫辞神色一冷,“鹊儿?你什么时候和鹊儿这么好了?”

  “鹊儿姐姐人很好的,手又巧,我在和鹊儿姐姐学打络子呢!”

  “准了,你去叫小草过来”。

  竹络早在上次辛妈妈清理春晖阁的人时就赶了出去,当初选小草进来是要做梳头丫鬟的,不想蘅芜能干手巧,眼光又好,比当初的竹络还会打扮,也就用不着小草了,小草人小机灵,就做做跑腿的活。

  不一会小草就来了,舒莫辞问道,“你和鹊儿是同屋吧?”

  “回姑娘,是,奴婢和鹊儿姐姐、招弟姐姐都是一个屋”。

  “我现在有件事要交待你,你能不能做好?”

  小草大喜,忙跪了下去,“请姑娘吩咐!”

  “看好鹊儿,有什么不对劲的立即来找我或是缨络,不得耽误,也不可让鹊儿发现端倪,能不能做的到?”

  小草愣了愣,又磕了个头,“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耽误姑娘的差事”。

  “那就好,你下去吧”。

  小草磕了头退了下去,舒莫辞起身上了二楼,来到绣绷前坐了下来拿起针线,绣绷上是一件月白色的朱子深服,袍摆上只绣了一丛挺秀的青竹,黑色的山石才有一点雏形。

  上次曲少徵说自己最缺的就是姐妹们的亲手绣工,语气虽放诞不羁,舒莫辞却看到了他双眼深处的不安与隐隐的期盼,她不知道他为何会露出那样的情绪,而她当时虽坚定的拒绝了,事后却无数次思量要给他做个什么,直到他将一首颂竹诗送到了舒棣手上,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要替他做一件衣裳,花色就用舒棣的画和他的诗。

  虽然目前还没有人在衣服上绣诗,但十年后学子们的衣裳却大多会绣上一两句诗,有先人高作,也有自己写的,为众学子们平添了几分书卷味,到后来连皇亲国戚官员商贾也喜欢上了这样的衣裳,十九岁的状元郎,最有资格做第一个穿上这样衣裳的人——

  舒莫辞知道这样的行为离经叛道,被人发现她一辈子的名声都毁了,但她就是忍不住要亲手做些什么感谢他,忍不住想让自己的手艺为他的风采更添三分书卷墨香,舒莫辞抿唇笑了笑,仔细绣了起来。

  等将一整块山石绣了出来,舒莫辞才放下针起身上下左右看了半天,满意笑了,果然用苏绣中的立体针绣山石最适宜了,能绣出父亲画中山石的风骨来,缨络递上一直冰着的酸梅汤,细声劝道,“姑娘,做针线可不能这般用功,仔细伤了眼睛”。

  舒莫辞嗯了一声,喝了汤就在屋中来回走动,忽听到外面一阵闹腾,其中声音最大的就是流苏,舒莫辞很喜欢这个天真活泼又忠心护主的小丫头,笑道,“你去瞧瞧流苏在嚷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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