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策四年很快就过去了,这是大吴朝最为平静安稳的一年,对外没有战争,对内没有动乱,整个朝廷上上下下都扑在了发展上面,一个个政策得以落实……
这一年下来,朝廷发展经济和民生农业的成果是斐然,不仅仅是各地大丰收,连朝廷空荡荡的粮仓也开始渐渐积满了粮食,就连商税方面,朝廷都比前几年收入五成以上啊。
而且随着孙权亲自主导的从长安到许都的轨道列车开通之后,仿佛贯通了两地之间的发展纽带,让两地紧密合作,发展的更加迅速。
这一年才算是让朝廷真真正正的走出了当年征战罗马而战败留下的阴影。
当年消耗的国力已经开始恢复。
时间也开始进入龙策五年。
刚刚进入新的一年的开始,在朝廷之上,一场开年大戏正在上演之中。
三月开春,宗正孙静正式上奏朝廷议会,请求皇帝孙权,册封太子之位,以太子可以储君之姿,延续大吴国祚,保朝廷之安稳,安天下之民心。
其实东宫之争,储君之位的悬空,始终是当朝文武大臣最关心的事情。
在经历了当年孙权兵败罗马,生死未卜,孙策夺取皇位的事情之后,整个大吴朝臣对于东宫太子的位置更是在意,他们都希望朝廷能早日立下储君。
储君就是代表一个继承人。
无论是古往今来,任何一个王国,家族,继承人是不可忽视的斗争,有一个继承人才能稳住手下人的人心。
正所谓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大吴朝廷如今的辉煌鼎盛都是明眼可见的,但是就是因为孙权的太强势,终究是有些缺憾,只有有了一个储君,才能让朝廷更加安稳,才能让民心更加安定。
孙权也知道,东宫太子的争斗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所以进入四月的时候,孙权亲自下了一道圣旨,朝廷文武大臣,无论是军机大臣还是内阁大臣,都有权对东宫太子的位置发表一件,从而让朝廷议会甄选储君之位。
他的这一道旨意,再一次拉开的大吴朝的储君之争。
内阁,军机处,一个个大臣彼此站在各自的立场上,都掺合进入了这一场争锋之中。
五月,大皇子孙晟从颍川书院返回长安城,在朝议大臣鲁肃的亲自举荐之下,被军机处的参谋部征辟为参谋副将。
五月中旬,前太子,孙策之子孙绍自金陵城而进入长安城,举荐为兵部右侍郎。
六月,二皇子孙翰被商部尚书糜竺提拔成为商部右侍郎,商部第三把手。
同月,孙栋入主户部左侍郎。
这四个最可能成为大吴太子的皇族子弟开始走上了彼此敌对和争锋的舞台,被大吴历史上称之为四龙争嫡的大戏正式拉开帷幕。
……
七月。
炎炎夏日已经来临,长安城在一轮红日的照耀之下,闷热的天气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未央宫城,椒房殿。
殿堂之中摆着一个个青铜鼎,每一个鼎之中都放着地窖拿出来的冰块,冰块在融化,一丝一丝的冷气在的氤氲着整个殿堂每一个角落之中。
“整个鬼天气,走出去都不用活了!”
孙权一边看着奏书,一遍有些苦笑。
哪怕殿堂之中的有些冰块降温,他还是感觉很闷热,三伏天的天气是在不好受,比那冰冷冷的天气还要难受,冷的可以多穿衣服,热了未必能脱衣服。
“陛下,奴才多加点冰块好不好!”一个小宦官说道。
“不用了!”
孙权摇摇头:“你们都下去吧!”
“诺!”
一众宦官离开椒房殿。
孙权继续拿起一份份的奏书在批阅。
“陛下,刚刚上奏的奏本!”司马朗走出椒房殿的偏殿,拿着一份奏书递上来。
“哪里上奏的!”
“江东吴州!”
“江东?”孙权恍然一悟:“七月马上就要进入梅雨季了,看来江东是坐不住了,想要提前预防!”
他打开一看,果然是吴州总督的奏本,说的正是梅雨季节的事情。
“陛下,他们能有意识预防,还是一件好事!”
“没错!”
孙权点头:“天灾不可挡,当时朝廷必须要尽到最大的能力保护百姓,传令工部,户部,两部必须拿出一个应对梅雨季节来临的方案出来!”
“诺!”
司马朗点点头。
“对了,最近那几个小兔崽子闹出什么动静没有?”孙权突然问道。
他说的几个小兔崽子就是意图争夺储君位置的几个孙氏子弟。
“禀报陛下,最近他们几个都频繁的会见内阁和军机处的大臣!”司马朗毕恭毕敬的说道。
“情况如何?”
“目前局势有些朴素迷离,很多大臣自然不敢去站队!”
“伯达,那你认为谁最有可能成为太子!”
“臣不敢揣测!”
“朕允许你揣测!”孙权笑了笑,逼迫了一句。
司马朗是司马家的老大,在军师谋略方面,他肯定不是弟弟司马懿的对手,再是在政务处理之上,他的能力还是独到的。
孙权的问题,既是想要看看他的眼光,也想要试探一下他的立场。
“臣……”
司马朗俯跪堂下,脸庞之上微微有些哭笑,这事情可是夺嫡之事,弄不好可是掉脑袋了,他实在不想去掺和,不过孙权都问道这个份上了,他还是回答了:“陛下,臣认为北景公孙绍的机会很低,哪怕兵部尚书周瑜全力支持他,恐怕也难以让朝臣们对他信任,他毕竟是孙伯符的儿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也是众臣不敢信任他的的缘由!”
孙策当年的叛乱给当朝大臣留下的太深刻的影响。
而孙绍始终是孙策的儿子,这是他唯一的包袱,也是阻碍他再次成为太子的拦路石。
“继续!”孙权神色漠然。
“至于二皇子孙翰,在当年金陵城的战役之中,他的应对颇有大将之风,虽然最后败给了孙伯符,但是非战之罪,他能在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是一个很好的品质,但是他终究韬光养晦太久了,让朝臣对他并不是很熟悉,他的机会也很低!”
“你倒是分析的条条是理!”
孙权嘴角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继续说下去!”
“是!”
司马朗硬着头皮说下去:“大皇子孙晟既是陛下嫡子,也是陛下长子,作为嫡长子,他继承陛下的位置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是礼法,所以朝廷很多大臣都会支持他,他是最有可能成为东宫太子的人!”
“孙栋呢?”
“南陵侯?”司马朗想了想,道:“臣与他有过数面之缘,此人很想陛下,让臣有些看不透!”
“为何这么说?”
“感觉!”
司马朗道:“他温润如玉,而且饱读诗书,知识渊博,出口成章,在朝廷当差,朝廷六部,户部,吏部,刑部,他好像都待过,人缘很好,但是臣每一次看到他的笑容,臣总想起陛下的笑容,如出一辙!”
“哈哈哈!”
孙权大笑:“让你这么一说,朕好像想起一件事情,孙晟,孙翰,孙栋,孙绍都是从宫里面长大了,他们小时候朕都教过他们,笑容是一个人的武器,只有你笑了,才能看到别人哭,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笑容,不过这句话,好像就孙栋听进去了!”
司马朗闻言,浑身一颤,眸光有些打量孙权的神情,想要看出点什么。
“伯达,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朕?”孙权问。
“臣揣摩陛下的心思!”司马朗坦然的回答。
“揣摩出什么没有?”孙权耸耸肩,很不在意的说道。
“臣能力微弱,难以明白陛下所想!”司马朗摇摇头。
“最好还是不要明白!”
孙权嘴角翘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你要是都明白了,这脑袋可未必就保得住了!”
“陛下教训的是,臣谨记陛下之言!”
司马朗虽然知道孙权不会这么治他的罪,但是还是吓出一声冷汗。
“传朕命令!”
“在!”
“八月,朝廷议会,立太子,定储君!”孙权声音平静,但是深沉的让人丝毫感觉不到他在想什么。
“臣遵命!”
司马朗立刻去传令。
……
椒房殿传出来的圣旨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朝廷上下。
“八月?”
“太急了一点吧!”
“我以为怎么也应该拖到年底才开始!”
“这倒是让我们为难了,该支持何人入住东宫啊!”
朝廷之上,无论是内阁还是军机处,仿佛都开始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了。
……
北景公府邸。
孙绍比昔日更加的稳重,他盘坐在位置上,目光看着坐在旁边的周瑜,神情之上浮现一抹不甘心。
“叔父,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盛元,并非叔父不愿意帮你,但是如今的朝廷,孙周系早已经烟消云散,凭叔父一人的力量,难以保你上位!”
周瑜摇摇头,目光凝视这这个酷似昔日那个江东小霸王的青年,道:“与其做无谓之事,不如退一步!”
“可我不甘心!”
“你父亲兵败而死的时候,我又何尝甘心,可我知道,一旦我动手,我将要付出的是周国公和江国公府的全部性命,一个人要知进退,当年你甘愿退下太子之位,是为了保命,你今日放弃,还是为了保命!”
周瑜平静的声音摧毁了孙绍的不甘心。
他知道,周瑜说的没错,他的父亲孙策是他过不去的一个坎,孙权可以不介意,但是满朝文武回不介意吗,当年孙策夺取金陵城,强行登上皇位,可杀了不少人,朝中记恨他的人,不计其数。
朝中文武,怎么可能把一个谋逆皇位的逆臣之子送上太子东宫的位置。
这也是当年他执意辞去太子位置的缘由。
只有这样,他的才能保住性命。
“那我如今该如何是好?”孙绍向周瑜问策。
“你既然不能上位,你有两个选择,高姿态的退出朝廷的舞台,等彻底继承江国公的爵位之后,日后就做一个逍遥国公!”
“第二个选择呢?”
“如果你不甘心,那就只能站队,如果站对了,自然保住你在朝廷的前途无量,如果选错了,你的前途就会坎坷不堪,没有几个人愿意得罪储君,毕竟日后储君要是登上皇位,谁能打包票他不会秋后算账!”
周瑜道:“盛元,你长大了,有些选择,应该你自己去选!”
“站队?”
孙绍双眸之中划过一抹精芒。
他从来就没想过只是做一个平平凡凡,只懂得逍遥享乐的贵族,所以他根本就不回去向第一个选择,不过就算是第二个选择,他还是犹豫。
这站队是一门技术活,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他该如何站队啊!
“叔父,你认为孙晟,孙翰,孙栋,他们谁更有胜算?”孙绍在此向周瑜请教。
“他们可都是和你一起长大了,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们!”周瑜仿佛早已经预料到了孙绍的决定,他想了想,沉声的说道。
“我突然有些怀念在宫里面的日子,虽为质子,但是皇叔父从来没有亏待过我,元宝平安他们有了,我都有,他还很用心的叫我,教会了我很多道理,也教会了我如何立足朝廷!”
“盛元,人总是要长大的!”
“长大了就变成敌人了!”孙绍道:“当年在宫里面我们经常闯祸,我和元宝是宫里面的祸害,人人都怕我们,平安是我们的跟屁虫,只有孙栋,他仿佛最不起眼,但是每一次都是在默默的为我们善后,而且他总有办法让我们渡过每一次责罚,那时候我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可是……”
这就是皇族的悲哀。
“孙翰不足为患,他年纪小,底蕴浅,而且早年他放弃过夺嫡,这让朝臣对他的信任不会很大,最重要的是他非嫡非长,并非有什么能让那些迂腐的儒门出身的大臣认同!”
周瑜还是提点的一两句:“你需要考虑的是孙晟和孙栋,孙晟本来就有很大声望,作为大吴第一顺位继承人,很多大臣都对他信任有加,至于孙栋,黑山公孙辅突然倒戈支持他,让他得到宗人府的全力支持,和孙晟旗鼓相当,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作为先皇庶子,陛下的弟弟,本不应该成为储君的人选,就算陛下圣明,朝臣也未必愿意破坏规矩,但是他却能在一直和陛下的两个亲生儿子争锋,最后不落下风,可想此人之能!”
“这事情我需要好好想想!”
孙绍眸光闪闪,思绪躁动。
……
夜色浓浓,灯火映照长安城。
顾家府邸。
一个偏殿之上,孙晟有些正襟而坐,顾雍面前,他还是有些的拘谨:“叔父,父皇八月就要立东宫太子了,几年前我曾经犯下的错,会不会让父皇对我有些不满。”
“你和陛下毕竟是父子,你能自囚颍川书院三年,陛下的心中就算有些对你不满,也应该烟消云散了!”
顾雍摇摇头:“只是如今最大的问题是原则性,陛下的原则性一贯很好,他从不会打破自己立下来的规矩,他当年既然选择了这样的规矩来选拔储君,他就不会出手帮你!”
“叔父的意思是,父皇会一视同仁!”
“嗯!”
顾雍道:“天家无父子,天家无亲情,陛下是皇帝,还是一个千古难得一遇的明君,他以身作则治理天下,注定了他不会因为亲情而动摇原则,甚至会因为避讳而对你更加苛刻!”
作为蔡邕的弟子,江东一系的顶梁柱,他顾雍只能站在孙晟的这一边。
“大皇子殿下,如今朝中支持你的人不少,你是陛下嫡长子,同样是储君的最理所当然的人选,朝中大部分的大臣都是读圣贤之书,圣贤之道在你,大势在你,所以你不必太担心,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搞定荀彧!”
顾雍道:“荀彧如果不能站在你这一边,将会是另外一个变数,曹魏系的力量如今越来越强了,已经凌驾江东系之上了!”
“曹冲效忠于我,荀彧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你确定曹冲效忠与你吗?”
“叔父为何如此问?”
“我只是不希望其中再出现变数,毕竟储君之位虽和我们目前没有太大的利益关系,但是关乎日后,还是小心点!”
“曹仓舒一直以来为我出谋划策,应该不会背叛我吧!”
孙晟微微眯眼。
“如此甚好!”
顾雍道:“现在就等八月的朝廷会议,一切就会尘埃落定!”
……
同样的夜晚,漫天的星光也落在了南陵侯府的屋檐之上。
“成败在此一举!”
孙栋站在庭院的小桃树之下,浑身如同一杆标枪,他的双眸凝视星空,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一改昔日韬光养晦的气质,锋芒毕露:“这储君之位,我要定了!”
当初争夺东宫,他没动,还主动说服了其他人放弃,支持孙绍上位,压抑孙晟。
孙策叛乱,他手握孙权亲笔诏书,依旧没有选择登基。
他一直都在等。
等一个最好的机会。
他的出身不如孙晟,不如孙翰,不如孙绍,所以他的机会也不多,只有一次,一击不中,必败无疑。
这一次,机会来了,他必须要动。
“侯爷,李儒大都督他不愿意见你,不过他传来一句话!”
“意料之中,什么话!”
孙栋闻言,回过头,看着一身戎装的孙辅。
“锦衣卫永远都效忠于坐在皇位上的人!”
“这就够了!”
孙栋冷冷一笑,转过头,目光看着孙辅,道:“辅哥,多谢你冒着危险替我跑这一趟!”
“支持你,就是帮我自己!”
孙辅平静的道。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孙栋自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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