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老百姓自从被俘虏开始,就基本上没能吃到过什么东西,一路上来还被这些南蛮卯足了劲用,累死饿死的不计其数,此时能够活着走进城门的老百姓中几乎都没有了第一批被俘的。之前占城港的官军绑着他们的手臂带走时他们还着实慌乱了一阵,因为安南计算战功可是用人头的,自己这帮连走路的力气都要没有了的老百姓简直就是行走中的银两,要是被官军杀良冒功那还真没地方说理去,反正这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不过在被就地正法几个带头闹事的人之后老百姓们也就认命了,反正今天本来就没有什么希望活下去的,今天这大不了也就是一死,一了百了好了。不过眼前这木碗木勺把这些老百姓们镇住了。
这明显不是为了摆样子的粥摊,平日里就算是遭了灾,城里的大户豪绅偶尔几天施粥一次的粥摊怕还没有这眼前粥场的一半大小,并且此时煮粥的火烧得缸子里的粥滚滚翻腾,香气四溢,顿时就让老百姓们一下子涌了过去。
“退后!”粥场旁边的官军们提着大刀长枪的把这些老百姓又赶退了几步,老百姓倒不仅仅是因为怕死,而是现在明显有足够的粥,只要分派的人不偏倚就肯定可以让所有人都吃到。“排队!插队的给我排到最后面去!”
沈彬转过身看着老百姓排着的歪歪扭扭的队伍,里面几个看起来还是蛮壮硕的年轻人正在往队列中间挤,被挤开的老弱妇孺只是低着头不敢吭声。他冲着在一旁执勤的一个陆战队士官挥了挥手,那个陆战队士官连忙跑了过来,“请首长指示!”
“去把那几个插队的年轻人抓出来,所有的人喝到粥之后才准他们去吃。”沈彬冲着刚才那几个插队的人指了指说道。
士官立刻转身走上前去,伸手就把一个刚刚挤进去的年轻人扯了出来。
“你干什么?”年轻人怒发冲冠,把手里的碗往地上一摔,伸手就来揪士官的领子。士官也不是吃素的,毕竟他们是直接接受的薛子良的训练,格斗术玩得溜转,条件反射式地揪住对方伸来的手一扯,把这个年轻人拉了个站立不稳,噗通一下摔了个嘴啃泥。
“捡起碗来!排到最后面去!”士官也不看他,右手冲后面一指。
这个年轻人很恼火,但是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士官,他悄悄冲队伍里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点了点头,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然后从几个方向向那个士官靠拢过来。
沈彬知道情形不对,悄悄就把腰间的格洛克手枪给拔了出来做好了准备。
果不其然,这几个人一拥而上就把这士官给抱住了,其中一个人直接伸手就从他腰间枪套中抽出了那支连发手铳,心中大喜,连忙用这支手铳对准了士官扭头大声对在场的人喊道,“安南阮氏无德,南蛮屡次北犯生灵涂炭,我等百姓好不容易脱离苦海还要受到此等恶奴欺压,反了反了!”
几个人齐声吼叫起来,“阮氏无德!反了反了!”
老百姓们此时几乎都有家人在这南蛮北犯中丧生,原本就有一肚子憋屈,此时被这群人一鼓动,果然开始躁动起来,纷纷对着粥场涌去,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军们渐渐就要控制不住了。
沈彬知道此时要是控制不下来,那就必定马上成为**,到了那个时候,非得血流成河不可。他想到这里,抬起手枪对天鸣枪两响。
清脆的枪声果然霎时间震慑了老百姓,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在做的事情,望着这个穿着奇怪的人。
“你们几个人,现在放下武器放开我的人,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我数到三,你们几个都得死。”沈彬说着望向那个被几个人扭住的士官,“陆战队员,保险关了吗?”
士官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吼道:“首长,关了!”
沈彬这时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别说是这帮没见过保险的土著,就算是旧时空,也没多少老百姓知道手枪的保险在哪里。这时的沈彬简直是春风得意地大踏步朝着那个握着手枪的人走了过去,口中念道:“一!”
那人见到沈彬走了过来,连忙举枪对着沈彬大声喊道:“我有火枪,你不要过来!”
“二!”沈彬没有停步,只是对着他继续走过去,那人开始双腿哆嗦,眼睛一闭就狠狠地扣动起扳机来。1628式左轮枪和其他的左轮手枪不同,它被加了个保险在上面,是位于扳机后方的一块阻铁,如果把保险关上,扣动扳机时击锤会动转轮也会转动,但是击锤却打不到底火上。沈彬虽然此时对于这支手枪是不是真的上了保险也觉得有些感觉不靠谱,但是他穿着厚厚的防刺服,经过测试对于这种手枪还是有一定防御力的,另外根据这个抖抖索索扣动扳机的家伙闭着眼睛的姿态,要打中自己恐怕还得先拜拜神。
“三!”沈彬此时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从目瞪口呆的他手中微笑着接过手枪,然后把保险轻轻打开,接着一枪打在他的大腿上。
“啊——”那人惨叫着抱着大腿摔倒在地,把一旁所有的人都惊呆在当场。接下来的事情就轻松了,官军们上前扭住了这几个行凶的歹人,然后又成功地让老百姓恢复了排队的状态。
“这怎么办?”士官把八角帽戴在头上,整理了一下刚才扭打中被弄乱了的衣服与武装带,悄悄在沈彬身边冲地上还在翻滚嚎叫的歹人努了努嘴。
“这是你的事情,你去处理,我只是负责给你打分。”沈彬笑着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还要继续看这些难民登记呢。”
“是的首长。”士官立刻立正一个敬礼,然后冲着身边几个官军指了指,“都捆起来。”
很快几个官军就在大院子里的树上挂上了几根绳子,刚才参与袭击的几个歹人都被带到了树下,包括那个受伤的都是被长矛在后面一边戳着一边蹦蹦跳跳地过来的。
“我是中国海军陆战队一级士官吴方华,我们海军陆战队应占城港姱公主邀请特别前来占城港参与守城战斗,而你们刚才在我们维持秩序的时候不仅不遵守秩序,更是对我进行了袭击,行为等同于对中国宣战,特此判决——死刑,立即执行。”这个叫吴方华的陆战队士官冲着旁边押着这几个犯人的官军做了个手势,很快在一旁急促的鼓点声中被打伤的那个犯人第一个被套上绞索第一个吊了起来。看着这个犯人面目扭曲地在空中挣扎着,吴方华也不由得有些觉得不忍,他是川人,早年苗人叛乱之时随着父母举家逃离家乡,后又被陕地乱军裹挟,沿途家人几乎全部丧命,只剩下自己和妹妹一路相依为命从乱军中逃了出来,他们也不敢回家,一路向南逃去,在吃尽了苦头之后这才逃到了安允,却被抓了壮丁出来攻打海贼。攻打过程中被这些中国人打伤后俘虏,却发现自己如同做梦一样脱离了苦海,不再需要忍饥挨饿吃苦受累,只需要每天劳作就能温饱有余,后来把妹妹也带来的他直接加入了海军陆战队以优异的格斗技能成为了一名士官。因为自己的遭遇他知道被裹挟的百姓往往都是被鼓动而去前方送死,最可恨的就是这些鼓动的人,而他面前这几个恰恰就是善于鼓动老百姓的人,他们不死,这些百姓迟早还要被他们鼓动起来为他们火中取粟,到时候又是生灵涂炭。
鼓点声缓了下来,官军们又把第二个犯人脖子上套上了绞索,这个犯人眼泪鼻涕一把流,双手被绑在后面不能动,他就试图跪下来求情。但是在又变得急促的鼓点声中,他也被吊了上去。
接着鼓点声再次缓了下来,第三个犯人此时面如死灰,全身瘫软在地,两个官军还揪不起来,于是乎在吴方华的指挥下又有三四个官军走上前去把他直接横着抬起来把脑袋直接戳进绞索的圈里,接着鼓点声再次变得急促,这个犯人就被吊了起来……
在这全部的过程中,所有的老百姓们都被要求全程在这里排队围观以震慑还有类似企图的人。老百姓们没有人说话,也没有谁有什么反应,他们一路上看到的死人已经太多太多,这吊在树上随着风晃动着的几个作乱者除了让他们觉得震撼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感受。
接下来的施粥秩序就井然有序了,老百姓们按照排队次序打了一碗粥就到了一旁开始吃。他们对于自己碗里的粥都觉得很惊异,这粥里面虽然参杂了一些杂粮,但是却不像平时施粥时那种清得能看见倒影,反而非常浓,而且让他们惊异的是里面不仅是粮食,竟然还有肉的香味,有时还能发现一些腌鱼什么的漂在粥里。他们一边喝着一边在悄声交谈,这几乎是他们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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