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前,一支足有上百人的驼队正行走在帝国的北方边境,荒无人烟的沙漠。
毒辣的阳光使得人们脚下的沙子变得滚烫,驼队中的人们饥渴交加,以至于有虚弱者开始掉队,领头人不得不令所有人停下脚步,原地休息。
领头人长着一头杂乱的金发短发,留小胡子,身披灰色棉质长袍,长袍上印有帝国皇家的家纹:一只口吐烈焰的红龙——这表明他是受帝国派遣而行动。驼队中有穿着印有帝国红龙图案的黑色铠甲的士兵,也有身着灰色长袍的仆从。大多数士兵因为难以忍受酷热的环境,将铠甲脱下,露出自己健壮而又布满伤痕的身躯。
“瘦猴?瘦猴在哪?还有多久才能到萨马尔?你知道么?我不想再遇到那些该死的砂虫!”喝了口水,领头人烦躁地问向一旁坐下休息的人们。这时,人群中钻出一个像猴子一般的精瘦男子,他是萨马尔出生的,对这一带的环境非常熟悉,是这支由帝都前往撒马尔的驼队的向导。
“只要两天,大人。向您保证,两天就能到达萨马尔!砂虫只是个意外!”瘦子低头致敬并急忙回应道。不久之前,这个小队刚被砂虫袭击过,由于士兵的努力,虽然砂虫最终远离了驼队,但也搭上了几条性命。
砂虫是一种在沙漠中生存的大型虫类,通过挖掘砂土移动,昼伏夜出,一般以其他小型虫类为食,个别的会袭击落单的沙漠生物,一般不会袭击人类,更不会对数百人的驼队感兴趣,但此次对驼队的攻击却一反常态,令熟悉此地的向导都措手不及。
听到只有两天的路程之后,所有人长舒一口气,因为之前砂虫的袭击,许多人都挂了彩。
“两天?”金发的领头人一脸不屑的看着向导,“如果再遇到砂虫,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了!”说罢,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大人,您听我说,天色已晚,要是再不抓紧赶路,砂虫就真的要来了!”瘦子弯下腰,边傻笑边解释道。
“哼!废物!”领头人也意识到,这瘦猴傻是傻,但话还是有道理的,便不再纠缠下去,回头对身后的军士喊:“都起来赶路!我们要抓紧时间,只要把礼物送到皇储大人手里,每个人都会得到十枚帝国银元!”
“哦哦哦!”也许是金钱的力量战胜了疲惫,听到报酬的人们高呼起来,面带笑容,迈开步伐,继续前进。
“哼!鼠目寸光!货物送到后,皇储大人高兴的话,皇帝陛下会赏我一千枚帝国银元!区区十枚银币,老子还看不上!还有,这瘦猴,一路上跟我装傻充愣,等到了撒马尔,迟早要他好看!”领头人在心里迫不及待地考虑要怎么用这一千银币过逍遥日子,却不知此时,向导看向自己那冰冷的眼神。
两天之后,疲惫不堪的人们终于抵达了萨马尔城,但他们却预料不到自己居然会在城门口被拦住了去路。
“我们从帝都来送礼的,身上有帝国皇家签发的通行凭证。”领头的金发男子将通行凭证交给卫兵。“在这里稍等。”不一会儿,卫兵带着一个穿着普通的灰须老人出来,他对人群扫了一眼,突然大喊:“他们是奸细!抓住他们!”听到老人话语的卫兵迅速展开行动,凭借数量优势和体力优势,控制住了驼队中人。
“你们有什么证据?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公爵大人!”那个领头人大喊大叫,但也改变不了他的命运,他们都将被投入萨马尔地牢。
萨马尔地牢位于城堡的正下方,有数百名卫兵轮流看守,普通人难以接近,犯罪者插翅难飞。夜深之后,一位贵族造访了这里。
“伯爵大人,这边请!”铁栅栏打开,长着灰胡子的老人在卫兵的带领下进入了阴森的萨马尔地牢。这个留着灰胡子的老人就是萨马尔的统治者,鲁道夫伯爵。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要放进来!”“遵命!”地牢看守立即将地牢的铁栅栏锁死,防止有人闯入。随后,鲁道夫与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进入了地牢深处。
“您终于来了,大人!”鲁道夫要见的,就是那个又瘦猴一般的向导。
“辛苦你了,威廉。但你的任务还没有结束,你要假扮送礼队的头领埃文,把贺礼送到公爵的面前,这个除掉安德烈的绝佳机会只有一次。宴会之日,城堡大厅中会聚集大部分安德烈派的贵族。”
“梅森公爵等……还在带重兵……向这里赶来……途中……如果计划成功……该如何应对?”一旁以盔甲遮面的骑士发出嘶哑的声音,似乎他的喉咙没有办法正常发声。
“那只有等计划成功后再做打算,杰拉德。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把握此次机会!”鲁道夫挥了挥手,示意名叫杰拉德的骑士不要在意。
“解决安德烈,是为了年轻的拉斐尔皇储的继位,为了帝国的未来!安德烈公,是个战争狂人!他发动无意义的战争,让百姓处于水生火热之中。他此次发动对沙漠王国安图斯的战争,仅仅是为了送给妻子当地所产宝石而已。如果再这样连年征战,帝国将会逐渐衰弱,垃圾镇这样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
“我明白。我是从垃圾镇出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里的黑暗和无助。大人,请安排任务吧!”威廉似乎想起了自己还在垃圾镇的时光,不禁感叹。
“计划是这样的:那作为贺礼的红龙雕像内部原本装的是熏香,而我会把他调换为西部高原上最新发现的,能引发剧烈爆炸的砂土混合物,人们叫它天火。到时候,用这天火,取安德烈性命!”鲁道夫向威廉交代了自己的计划。
“熏香会吸引砂虫么……鲁道夫大人,天火的威力有多大?”威廉有些好奇,毕竟以前也没有见过这种武器。
“要用的量,应该是可以炸毁城墙的分量!到时候,不怕安德烈不死,只是你……”鲁道夫面露苦色,但威廉却面无惧色,笑着说:“我这条命都是大人您给的,您把我从垃圾镇的街上救下,我就已经把您当作父亲一般。您养活我,把我这么一个孤儿带大,是我的大恩人,我为您而死,心满意足!”此时,一旁的杰拉德缓缓退出牢房到外面站岗,把时间交给这一对“父子”。
“哎!好小子!我为什么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呢?”老伯爵早年丧妻,膝下无子,所以喜欢收留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作为养子。“哈哈,您在我心里,就是我的父亲!”威廉笑着回应道。
“威廉,我对不起你……我这是让你去送死啊!你就不恨我吗?”
“为什么要恨您?我的命早已是大人您的了!请让我去吧!不要犹豫了,大人!让我发挥应有的作用吧!”
“哎……”鲁道夫已经无话可说了,此时此刻,他不再是一位拥有广阔土地的领主,只是一个因为让自己孩子去送死而自责的老父亲……
离开地牢后,杰拉德对前方仍然处于悲伤之中的鲁道夫说道:“伯爵……由在下去……可以吗?”
“不,威廉是最好选择,他懂得易容术,还是我亲自教给他的。你的样貌虽可以伪装,但声音实在太可疑了……”鲁道夫摆了摆手,弯着腰继续前进,他的声音,比往常还要苍老。
到了宴会的日子,威廉走在垃圾镇的街道上,虽然这里依然脏乱不堪,但在威廉心里,也是勾起自己童年回忆的地方。那天,伯爵让威廉出来休息几天,威廉自然要珍惜这宝贵的时光。
“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帝国的战争让他们成为孤儿,但没有人会把他们的生命放在心上……还好有鲁道夫大人,真正关心他们的人。”威廉看着一路上出没的孤儿们,心中百感交加。
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的呼救声,跑过去一看,发现巷子里,有几个孩子正在被一群暴徒殴打,这本身是垃圾镇内稀松平常的事情,但他却从其中那个用身体护住小女孩的男孩眼中,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鲁道夫大人就是在我万念俱灰之时拯救了我,现在,我也可以拯救其他人!”威廉这般精明之人也有冲动之时!他拔出护身用的短剑,不顾一切地向暴徒们冲过去,一个暴徒看到他都吓得忘记了闪躲。而在此时,威廉的剑已经如疾风般刺了过去!
“这是哪来的疯子,不要命了吗?”“这个疯子!”匪徒首领急忙闪躲到一旁,威廉则越战越勇,令歹徒们节节败退。
威廉的剑技师傅是伯爵鲁道夫,鲁道夫在前曾经跟随帝国皇帝南征北战,剑术高超,故而威廉在战斗中占尽上风。一番乱战之后,暴徒们仓皇而逃,但威廉身上免不得留下几处伤痕。
“以一敌多,我什么时候也开始做傻事了?呵呵!”威廉自言自语,看向一旁的几个孤儿,仿佛就是当年的自己。
“谢谢你,大哥哥……”其中一个女孩子向威廉道谢,看着威廉与俩个男孩身上的伤,伤心不已,眼睛里含着泪花:“如果不是保护我,维纶哥和桑尼哥也不会伤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小妹妹,别埋怨自己,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啊?”威廉坐在地上休息着,他经过一番打斗,已经疲惫不堪了。
“我叫卓雅……”卓雅有一些怕生,不敢大声说话。
“这名字真好听,卓雅,你自己可以走吗?我把这两个小鬼扛着,我们看医师。你也一起来吧!”威廉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因为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还是因为自己即将要踏上绝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威廉将三个孩子送到了萨马尔的教会。教会里一般都会有医师存在,他们会处理一些简单的外伤。在经过医师的救治之后,维纶醒了过来,他第一时间看向身旁,发现卓雅和桑尼都平安无事,还趴在教会的地毯上呼呼大睡,就松了一口气。
“他们累坏了呢!”旁边的一道声音说道。
“您救了我们?”维纶看着眼前这个身体瘦弱的青年人,问道。
“哈哈哈,你说呢?我也吃了不少苦头呢!”威廉笑了笑,回应道。
“恩人,谢谢您救了我们!可是,仅有的一袋钱也被抢走了,真的什么都拿不出来报答你了……”维纶浑身疼痛,但还是努力站起来,向一旁的威廉表示感谢。“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以后记得好好保护你的朋友,知道吗?”说着,威廉就准备起身离去。
“明白了!我长大以后一定要成为有钱人,让卓雅和桑尼过上好日子!请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叫威廉,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出人头地么?有志向总归是好的!”威廉走出教堂,临别时,对门口的神父笑了笑,说道:“费用记到伯爵府上,报上我的名字。”
伴随着夕阳的余晖,威廉走回萨马尔城堡,伯爵鲁道夫在那里等着他。此前,威廉早已在一个角落,利用易容术,变为金发,留着小胡子,与之前运送贺礼队伍的首领一模一样的人了。
“准备好了吗?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礼物也已经就绪。威廉,靠你了!”
“明白!让宴会开始吧!伯爵大人!”威廉微笑着走进了城堡,不曾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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