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萨马尔城堡之中,领主杰拉德正在与他的手下的几位僚臣谈论最近的事态。
“民众已经开始不安了,大人,事情已经瞒不了多久了。不如趁势将消息公开,让民众撤离!城里的百姓实在太多了,我们现在连三个月的粮草都没有储备,如果敌人围而不攻,那么萨马尔的陷落将是迟早的事!”
此时正在说话的,便是治安官班森,他想让杰拉德向民众公开信息,让他们离开城市,以免在守城战进行之时,消耗太多的粮食。要知道,作为一座孤立于沙漠之上的城市,萨马尔仅靠萨马尔湖畔生产的粮食,远不能支持本地的消耗,每年都有专门的官员负责南下采购粮食,才能维持居民的正常生活。若是北方联盟的军队包围萨马尔,截断商路,那么萨马尔很快便会陷入断粮的窘境!
“虽说不久前,商会也交给我们不少钱,但只有军饷,没有粮草,怎么打仗?”这时,萨马尔的财政官,那位名叫格林的老人也点了点头,对班森的话表示赞同。他又道:“大人,继续坚守还是撤至南边,您一定要早做决定!至多半月,敌人便会兵临城下!”
“萨马尔当年便是鲁道夫大人率领我等夺回来的......就算只剩我一人,也会守在萨马尔的城门之处!否则,如何面对故去的鲁道夫大人?”杰拉德毅然决定,防守萨马尔城。
但决定防守和实际是否能够守下来,是不同的。防守这样一座孤城,绝非易事。原本,萨马尔也并非为了军事目的而搭建的壁垒,只是一座凭借商业贸易发展起来的城市,并没有多少防御设施。萨马尔在北方众多城市当中,算是比较大的,这反而成为了缺点。城市越大,就越容易被进攻方找到破绽。
进攻方只需要突破一点,就可以攻入城市!反观防守方,他们需要顾及每一个地方,这让他们不得不分散兵力。当他们中有一部分遭到进攻方集中力量的打击之时,其余各部分则必须支援,防守方疲于奔命,特别被动。
杰拉德当然也了解这样的情况,所以他决定请求协助。早前,他便派出自己的心腹邓肯出访周边的领主,希望能得到他人的援助。于是,他转过头,问向站在一旁的邓肯:“邓肯,那些领主有什么回应?”
“他们全都抱着观望的态度,在他们之中,有的人是不愿意帮忙,他们说,除非是接受皇帝陛下的号召,否则,不会贸然出兵;有的则是跟鲁道夫大人有仇怨,不愿意帮助我们,我想,他们现在一定会笑;还有的则是根本不相信北方联盟胆敢入侵帝国,真是可笑;还有人则是因为帝都发生的大事件而积攒实力,他们不想将兵力花费在对抗外敌上,而只是把兵力当做在帝国之内争权夺利的筹码!”这一段时间,邓肯跑遍了临近萨马尔的所有帝国领地,想寻求那些领主的帮助,却没有任何收获。
“总而言之,没有一位领主愿意出兵帮助我们。”邓肯的表情并不好看,他觉得自己辜负了杰拉德的期望,非常羞愧。此时,他半跪下来,望了望杰拉德的脸,然后底下了自己的头,喊道:“大人!我实在是无能,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请您责罚!”
“起来吧,这样的结果,我早已猜到了。”杰拉德表情复杂地将邓肯扶起来。其实,话虽这么说,杰拉德依然是有些失望。没有盟友,也就说明,他需要只有孤军奋战一条路可选了,而这条路,却也是最凶险的道路。
“事已至此,只得决一死战。”杰拉德冷着脸说道:“将消息放出去,让士兵们自己选择吧,他们若是不想白白送命,那就跟着百姓南下吧......”
“无论如何,在下都会跟您奋战到最后!”邓肯的右手紧紧握住腰间的剑柄,表情凝重。他跟在杰拉德麾下征战十余年,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成长为一位受人尊敬的骑士,他知道,自己是时候报恩了。
其实,听到杰拉德的话,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明白了,留在萨马尔的人,九死一生。不过,他们没有一人露出胆怯的神色,相反,他们心中有种莫名的兴奋!他们都是跟随鲁道夫征战多年的战士,自从居于萨马尔,他们身上的血性快要随着时间的流逝抹灭了。但今天,他们似乎想起了当年浴血奋战的日子,他们心中的战士之魂也逐渐燃烧了起来!
剩下的所有人一齐喊道:“大人,我将会跟您奋战至最后一刻!”
“也许,我们还有胜利的机会!”杰拉德不停地思索着,寻求制胜的法宝。“既然要打,那便要胜!”多年的和平,还没有让他失去斗志!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明知是死局,他也要让敌人付出代价!
会议结束之后,班森便准备听从杰拉德的命令,派遣士卒去街道上张贴有关北方联盟入侵的公告。这时,他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班森大人,这件事,您怎么看?”萨马尔的财政官,名叫格林的老者朝着班森走了过来。
“哦,是格林大人啊。”班森皱了皱眉头,很是新奇,因为,眼前这位谢顶的老者在他印象当中总是很严肃,平日里根本不会和自己这样随性的人打交道,此次,这位老人居然主动跟自己搭话,这让班森有些不解。“您指的是?”他小心翼翼地反问道。
“其实,算上所有萨马尔治下的村镇中的守军,我们能凑出来的人,加起来也不到五千人。”格林分析道:“而且,这些士兵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新兵,要是真的和北方联盟的军队对抗,恐怕是毫无招架之力。”
“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班森似乎已经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了,但他也没有点破,只是在耐心听着。
“反观北方联盟,他们仅在安图斯王都就集结了五万军队,而这些还只是他们当中较为弱小的七国军队而已。若是他们执意开战,那么军队一定会源源不断地朝萨马尔涌来,到时候,萨马尔这区区五千守军,该如何抵挡敌人的攻势?班森大人,老朽觉得,此战胜算不大。”说完,格林用他那满是皱纹的脸对着班森,用自己那两只凹陷在眼窝中的眼睛,从下至上地盯着班森,他想知道班森对此事的态度。
“杰拉德大人说了,就算胜算不大,也得守在这儿。”说到这儿,班森皱起眉头,质问道:“格林大人,莫非,你想到了什么计策?”
“也算不上什么计策......”格林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只要百姓能够成功离开,杰拉德大人也没有必要坚守这座空城,没有必要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我还是希望,杰拉德大人能南下避险。”
“那位大人可不会答应的,他不可能将萨马尔拱手让给那些北方来的杂碎。”班森摇了摇头,然后又突然发笑,说道:“呵呵!格林大人,若你不想丢了性命,何不南下避险?毕竟,杰拉德大人也是允许的!”
“什么?你以为老朽我是贪生怕死之辈?!我都没几年活头了,有什么怕的?”格林听了这话,立马脸色大变,他觉得,班森这些话,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不过,他又冷静了下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语的确有失妥当。
于是,他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杰拉德大人若是死在这儿,实在太可惜了而已。不论你怎么想,我是不会走的,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怕的,死了就死了......”说到这儿,他摇了摇头,颇为无奈。
“原来如此......格林大人,请原谅我的失礼。”班森发现,自己误解了对方。看这老头子,也不像是贪生怕死的人,正如他所言,老头子原本就活不了多久,根本没有必要因为贪生怕死而毁了自己一生的名誉。
“无妨......既然如此,老朽就去想办法,让这场仗打得更漂亮一些吧。”格林转身离开了,他的声音要比往常虚弱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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