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之内,一位留着标志性的橙黄色胡须的中年人映入了维纶眼帘。他便是巴里·卢盖特,卢盖特堡公爵,卢盖特家族的当代家主。
巴里·卢盖特公爵脸色不太好,依照他的年龄,他本不该随军出行,而是应该待在一个安全的城堡里,喝着仆人端上来的美酒,安度晚年。可现在,他却坐在一张质地很一般的兽皮毯子上,一张粗制滥造的低矮木桌跟前。
桌上放着两盏酒杯,很普通的木质酒杯。当然,必不可少的是中间摆放着的一壶酒。
看见维纶走进来,他赶忙招了招手,喊道:“来!白毛小子,过来!我们坐下谈。”
“公爵大人,这样有违礼制。”维纶显得有些拘谨,毕竟对方是敌对派系的首领,他自然没有理由对自己示好。
“要你坐,你就坐,不要跟个女子一样。”似乎因为自己的邀请对方没有领情,公爵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了。
“谢大人。”维纶赶紧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坐在了公爵跟前。
令维纶没有想到的是,卢盖特公爵亲自为维纶倒上了美酒,并用很平和的声音说道:“喝吧,这是我从卢盖特堡带来的蜂蜜酒,比奥塞斯库的强上百倍。”
维纶自然会怀疑这一杯酒里究竟有没有什么毒药,他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被一杯毒酒毒死,那真是最可悲的结局了。
他与卢盖特公爵四目相对,维纶不清楚卢盖特公爵心中所想,但卢盖特公爵却对维纶的想法一清二楚。
“对你们这些年轻人来说,谨慎行事是个好习惯。”说完,卢盖特公爵举杯,将属于自己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没有半点拖沓。
他知道维纶害怕酒中有毒,为自己再倒了一杯,说道:“如果你还有顾虑,你可以喝这一杯。”
维纶恭恭敬敬地从卢盖特公爵手中接过了那杯酒,紧接着,他将酒杯放在唇边闻了闻,感受着这种卢盖特堡出产的蜂蜜酒的香味。
在那之后,他便将将那杯酒一口气喝干净。
“很甜。”维纶细细品味着来自舌头上的那种奇妙的感觉,此时此刻,他只能想到这个简单的词汇。
“第一次和卢盖特堡蜂蜜酒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卢盖特公爵将酒杯放在一边,先笑了笑,接着又一本正经地问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您需要我做什么?大人?”维纶自然知道,自己对对方还有些许的利用价值,至于是怎样的利用价值,他就等着对方自己说出口了。
“我问你,你的性命跟对忠诚,那个更重要?我要你说实话。”卢盖特公爵这样问,问的同时,他的两眼微眯,似乎在观察维纶的反应。
“当然是我的性命要紧。”维纶知道,对方在等待这个答案,如果自己回答的是另一个答案,那么自己对公爵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很好!非常好!”公爵笑了,尽管他的笑是那么的不怀好意。
“我会放你回去,但回去之后,你需要帮我办一件事。”公爵指着维纶的鼻子说道。
“怎样的事情?”维纶小心翼翼地问。
卢盖特公爵低语道:“我要你把我已死的消息传播出去,最好让奥塞斯库的每个家伙,上至贵族下至奴隶,都知晓这个消息。”
“为什么?”维纶情不自禁地问道。
“你只管做就是了,卫兵,将他带出去。”卢盖特公爵摆了摆手,示意边上的卫兵将维纶带出去。
“对了,最好不要愚弄我,你刚才用的酒杯上有毒,如果在一个月之内不拿到解药,必死无疑。”卢盖特公爵笑了笑。
“明白了。”维纶缓缓退了出去。
“如果你做得够好,我也许会把这些跟你一起来的家伙们放了。”在临走之前,维纶最后听到的是这一句话。
“把我当蠢货耍?我不会让你如愿的。”维纶冷冷地回头望了那顶帐篷一眼,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他能看出来,卢盖特公爵是绝不可能放过跟维纶一起前来的这些人的,也不可能交给自己什么解药,他也许马上就要死了,但在临死之前,他不会让卢盖特公爵那么轻易就达到自己的目的!
作为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贱民来说,维纶的经历不可谓不丰富,他没有父母,只是靠着阿谀奉承和豁出性命为人做事才活到现在,他一直在试图脱离这样的一种生活状态,但他爬得越高,才越发现,自己也许永远都无法逃脱权力的压迫。
权力,这种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维纶大概已经在自己的身上体会到了。
“你以为我会按你的安排乖乖去死?”维纶知道,自己已经再也没有逃避的机会了,幸好他还不是那么傻,傻到会相信卢盖特公爵的鬼话。
“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会在意一个贱民的死活?”
他心中有个想法,卢盖特公爵必须死,而且是在交给自己解药之后!
负责将维纶送出丛林的,是两名军士,他们将维纶赶上了一辆货运马车的车舱,一人坐在后边负责照看维纶,防止其逃跑;另一人负责驾驶马车。
总之,维纶在没有任何歇息的情况下,便赶上了前往奥塞斯库的道路。
“两位大哥,您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走出去。”
“不行!把你安全送出丛林是公爵的命令!”那位驾车的军士满脸严肃,一点也不给维纶通融的余地。
“你最好闭上嘴巴。”坐在维纶身旁的军士冷着脸,像看死人一样盯着维纶。
“你们说了算。”维纶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时机未到。
三日之后。
大雨倾盆,泥泞的道路让马车难以前进,维纶等人只得放弃马车步行。
“大哥们!不用拽我,我能自己走!”
“闭上嘴!走快点!”那名军士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揪着维纶的衣服不放。
“嘶......”偌大的雨滴打在维纶的背上,虽然他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但遇到阴雨天气依然有种不适感。
这几日来,维纶是费尽心机想跟这两位军士套近乎,而结果却并不乐观:这两名军士显然是死忠于卢盖特公爵的,他们对维纶从来都是冷眼相待。
直到傍晚,这场大雨才算停当。雨后的丛林几乎变成了一片泽地,地面的积水已经淹没了人的脚踝,底下深一脚浅一脚,行动起来无比困难,人的鞋子踩在淤泥里拔都拔不出来。两名军士被迫找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停下来歇息。
当然,在维纶身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监视着他,维纶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该怎么办呢?”让维纶乖乖回去为卢盖特公爵做事是不可能的,他首先要做的是脱离这两名军士的掌控,然后独自一人对付卢盖特公爵。
“嗷——”这时,他听到一声猛兽的叫声,那只猛兽显然距离不远。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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