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谭世仁问 韩文忠答

  但见韩文忠一扫先前的慵懒落泊,双目炯炯地盯着谭世仁,嘿嘿笑道:“师兄好像知道贫道要来,竟在山道之上布上一个循环阵法,而后又用竹林在山门外布下一个奇门阵法,还好贫道这些年没有丢下道门根基,不然岂不让一片竹林拦在门外?”

  谭世仁看着他,淡淡说道:“师弟多心了?这片竹林只为防止邪魔外道骚扰,岂拦得住你?”说完,他的目光又转到张继承身上:“不知?这位是……”

  “这是贫道新收的弟子,你看他根骨如何?不错吧?”韩文忠微微笑道,接着谭世仁上下打量张继承两眼,似乎并未认出他来,淡淡颔首,回道:“甚好!”

  张继承这时有些莫名其妙起来,不知怎么现在成韩文忠的弟子,他正要开口质疑几句,只听谭世仁说道:“先不说这些,师弟远道而来,想必已经有些困乏,我已让弟子准备素宴,咱们师兄弟好好喝上几杯,有什么事坐下来说。”

  “师兄,这酒不忙喝。”韩世忠嘿嘿笑道,“十多年前师兄凭本事赢得上界赐下的法篆和丹书铁券,以及令旗令剑,并且在修真界大会上,还成为统领天下道门的教尊,当年,咱们曾经约定,十年后再试修为,胜者执掌道门法篆,令旗令剑,不知师兄有没有忘记?我可还记得当年之事?”

  谭世仁看着他,微微颔首,说道:“不错,我们曾经有过这个约定,只是,我没想到你现在才来,以为你已经放弃争强斗狠之心,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老样子。”

  韩文忠哈哈大笑,接着说道:“师兄以为我是为自己吗?现在年代修真已经基本被人忘记,师兄师承茅山宗上清派,又属北宗全真一派传人,而且和张天师一脉好像也有渊源,贫道则是太平道传人,尊皇天后土,咱们虽同为道门弟子,而且同时拜在一个师父门下,但却非同宗,我争法篆和丹书铁券,实为太平道历代前辈正名,并不是为自己也点私利。”

  谭世仁听完,只是一声叹息,然后问道:“如此说来?你我今日一战?再所难免是吗?”

  韩文忠神情一肃,接着回道:“贫道为这一天已经准备数十年,若再拖延下去,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谭世仁闻言,看上他一眼,苦笑一下,缓缓抬起双手,然后说道:“那请师弟手下留情。”

  韩文忠看着他,只是一笑,回道:“贫道性直,最烦虚情假意,什么手下留情的话,既不会说,也不会做,有本事你再伤我一次,让我永绝翻身的念头。”话音未落,韩文忠已大袖飘飘向前滑行,他身形方动,竟带起一面有如实质的气墙,向台阶上的谭世仁挤压过去,只见谭世仁的身形徐徐凌空升起,天马行空一般,从韩文忠头顶飘然掠过,稳稳落在后院中央。

  韩文忠双袖带起的气墙,撞在方才谭世仁身后的殿门上,但见两扇半尺厚的楠木大门,犹如被无形的大手揉碎的纸板,慢慢直瘪进去,整个后殿也像是被大力推搡,发出一阵摇晃,青砖红墙犹如蛛丝般开裂,如遭受强烈地震的摧残一般。

  张继承从小在深山之中和松山祖师,自己师父一起长大,从未见过修真界豪杰争强斗狠,却从未见过有人竟能凭两袖带起的劲风,几乎将一座十余丈见方、砖石砌成的殿堂推翻,有些不敢相信,他不禁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韩文忠一击落空,他的身子立刻向后飞退,半空中已折身回手,倏然指向后院中央的谭世仁,这时人未至,指尖发出的锐风已有如实质之箭,凌空射向他的胸膛,只见谭世仁身形一晃,那一缕指风射在青石铺成的地面上,只见巴掌厚的青石板应声裂为数块,这一指威力实在是太过刚猛,简直恐怖之极。

  张继承虽然离那一指甚远,却也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之力,当下不由自主向后退却,却见二人已经纠缠在一起,但见谭世仁大袖飘飘,白衣如雪,宛若凌空飞舞的天外之仙;而韩文忠道袍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进退之间只看到一道灰影,倏然的来去缥缈,恍惚有如幻影一般,十分的好看。

  张继承虽远离二人恶斗的战场,却依然被阵阵气劲激荡得站立不稳,有如巨浪中的浮萍,想要逃离也不能够,直到此时他才明白,悟真观为何不见别的道士,定是谭世仁知道与韩世忠必有一战,而以二人之功力,任何人靠近都非常危险,所以早已令门人远避,不想被他们斗法波及。

  张继承自然没有见过真正修真界斗法,虽然,他在很多书上见到过这些记载,而且也看过一些武林典籍,这样的打斗,算得上江湖上顶尖的高手;但今日见到,在他们面前,那些所谓的武功高手,面对这样的情形,恐怕依旧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在他的心里,恐怕只有那些传说中的神仙中人,才具备这些,能以谭韩二人相提并论,战斗一场。

  这时,但见二人身形越来越快,翩翩然犹如仙人起舞,二人的身影也因为太快,渐渐幻化成无数道虚影,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瞬息无踪,却又无处不在,令人目不暇接,不仔细去看,以为只是一阵狂风刮过。

  张继承犹如置身于风暴中的一叶小舟,又如溺水之人,此时双手乱抓脚下乱撞,却怎么也无法上岸,正焦急万分之时,突听韩世忠一声暴喝传出,那气浪如涛汹涌而起,向谭世仁铺天盖地地拍去,这一击虽然是指向谭世仁,但张继承此时也被这股气浪带起,他身不由己地向后飞去,他的脑袋直冲石墙,要真撞上必定是脑袋开花,性命不保。

  而在此时,谭世仁一手护胸抵挡韩文忠惊天一击,一手划圈卷起一股旋风,紧紧吸住张继承的脚踝,将他直拖回来,不过这一分力,他无法再抵挡韩文忠惊天动地的一击,身子如流星般向后飞去,重重撞在身后的石墙上。

  “住手!”随着一声惊呼,谭世仁拦在韩文忠面前,韩文忠本要再出手,但他已经停下来,只见张继承苦笑一下,说道:“二位前辈,你们不要打了好不好?”

  这一说完,谭世仁看上他一眼,然后接话问道:“你是那个松山弟子?神仙传人?张天师后裔吗?你来我这里已经得到信息,不知你到我这里能得到什么?”

  张继承看着他,听他说完,如实回道:“其实,我是来向前辈学道的……家师让我下山,说前辈能够帮到我,并且还要我向你老学习,下山入世的事情,你会给我安排。”

  韩文忠这时已经停下来,看向谭世仁,见对方脸色煞白,嘴角血迹殷然,显然方才那下伤得不轻,不由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谭世仁看着他,勉强一笑,然后回道:“现在还死不了。想不到师弟竟练成道门最高深的乾坤诀,为兄甘拜下风。”还没说完,传出一声:“等等!”张继承一来恼恨韩文忠方才那全力一击,全然不顾自己的死活,二来感激谭世仁出手相救,加上还要求他教自己一些道门经典,忙开口帮他说话:“谭前辈,先不忙急着认输,方才你只是为救人才遭重创,韩前辈可以说胜之不武。”

  韩文忠心虽一心想夺回法篆和丹书铁卷,以及令旗令剑,但这时也不好意思自认为胜,回想方才那一击,谭世仁若不救下张继承,未必挡不住他的一击,当下一阵迟疑,无奈叹道:“我闭关数十年,虽练成乾坤诀,却依然不敢说能胜过师兄,方才师兄并非因实力而输,贫道又岂能自认为胜?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养伤,三个月后咱们再决高低,到时所有一切做个了断。”还没说完,身影一闪,人已走出大殿,消失不见。

  而直到此时,张继承才有机会向谭世仁道谢:“多谢前辈方才出手相救,晚辈给您老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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