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回十指飞乱刃,分伤合一击
张枝听见我的指责,面色一惊,反问道:“七叶难道会因为一句话去对七心不利?他们之间没有仇,像他那种高人怎会做这种事?”
“你不明白七叶是什么人,他也根本不是什么得道高人,他已经入魔了!你刚才那一句话关乎他与风君子决战的生死,他无论如何要去试一试的。”
张枝脸色有点发白:“可是七叶破不了七情合击,天下人都清楚。”
我摇头:“七叶自己不清楚!七心有危险。”
张枝:“为什么?”
“因为她自己。她也知道七情合击能否被破关乎风君子的生死,所以无论如何不会给七叶留任何机会。七情合击伤人也伤已,如果七叶要破她的法术,绝对不会像风君子那样彼此无伤,就算他破不了,七心也危险。”
张枝的脸色变了:“那赶紧去阻止她,追不上七叶,快去找七心。”
“终南派收到正一门的江湖令,已经召七心回山了。七心不愿意走但是师命难违,昨天刚刚离开芜城,现在正在路上。……七叶呢?走了多长时间?”说话的是韩紫英,她几乎是冲进绿雪茗间,这番话说的又急又快。
“七叶刚走不久。”
紫英:“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找七心,无论如何不让七心出手。”
“那我们走吧,柳依依已经去找风君子了。”
……
如果风君子在芜城。柳依依瞬间就能找到他,阴神遁术可以直接到达想要去的地方。可是柳依依没有找到风君子,因为风君子不在芜城,也不在柳依依阴神可及之处。此时风君子飞在天上,远远已经可以看见凝翠崖——他这一天得空又去找小辣椒了。听说小辣椒刚刚炼成了飞甲剑,他也很好奇想来看一眼。
凝翠崖上地小辣椒已经察觉风君子的到来,远远看见天边黑色云气翻滚。她已经准备好飞天逃遁不让风君子抓住。然而就在这时,天边黑云一收转了个方向朝东北方调头而去。小辣椒也吃了一惊——出了什么事?风君子突然走了?风君子突然不抓她了,小辣椒却来了兴致,飞天而起跟着黑云去了。
风君子在天上突然调头奔向淮河上空,那是因为他心念中突有警觉。他自己曾说过,修为到他这种境界,已隐约可见过去未来。有什么事情发生,自然就会心生感应。所以他能感应到在遥远的地方可能有事发生,而且其中包含着非常不好的信息。他的反应虽快,但人毕竟离芜城三千里外,赶到的时候却迟了。
一九九二年七月四日中午,烈日当空万里无云,火辣辣的太阳照在浑浊地淮河水面上,连两岸的蝉鸣都显地有气无力。河边有一艘挖沙船还在工作,挖沙工人戴着草帽汗流浃背。只盼望老天爷能给一丝凉风。这时有一名船工突然愣在那里,张着嘴指着水面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怎么这么多鱼……老天,都是翻肚皮的死鱼!”
只见从上游流淌下来的水面,居然星星点点全是翻肚皮的死鱼尸体,从船边流过。接连不断成千上万。不仅仅是死鱼,还有天空的飞鸟也落在水面上没有一丝生息,乌龟、螃蟹甚至虾米也混杂其中。仿佛上游的某个地方,经过淮河的所有生灵都在同一时间死亡。而这个地方,在上游八百里外一个没有人烟之处,所有地生灵都死于七情合击之威。
渡淮河再往西行,就是秦岭山脉,终南派道场就在秦岭深处。七心若回终南,这是必经之处,同为终南弟子的七叶当然清楚。就在淮河岸边追上了七心。七心在河边听见南岸有人叫她:“七心师弟。请你留步。”
七心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转身问道:“七叶。你找我何事?”两人隔着一条淮河有了一番对话——
七叶:“想当年,终南派长辈想撮合你我,你却提出了七情合击之约。结果我败了,你还记得吗?”不跳字。
七心:“当年的事,你现在提它做什么?你已经是天下人人敬仰的海南掌门,不再是我终南弟子。”
七叶:“后来我听说有个叫风君子的少年破了你的七情合击,也应了你的天人之誓,对吗?”不跳字。
七心:“你已知道,又何必再问我?”
七叶:“不久之后,我将与风君子在芜城昭亭山斗法。我和他心里都很清楚,此次斗法恐怕是一场生死决战。以我们的修为,这样地决斗不能给彼此心念中留任何破绽,所以特来领教七情合击。”
七心:“我如果不愿意出手呢?”
七叶:“如果你不顾你的情郎生死可以走,这样我也明白你不敢以七情合击对我,风君子恐怕也没有与我一战必胜的自信。”
七心:“大战在即,你又何必如此行险呢?”
七叶:“当日之耻,是我终身之憾,若今日再不领教,以后恐无机会。你还记得你当年说的话吗?”不跳字。
七心:“我当年说过,你可以随时再来领教,我也随时恭候。”
七叶:“那就选在此时如何?你若言而有信就不能回绝。”
七心:“以你今日修为,想杀我不难,想破七情合击却没有可能,请问你想如何破法?”
七叶:“就隔着一条淮河,听你的七情合击之音,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绝不还手就是。”
七心取出了七情钟,在空中呜呜旋转有声。她看着七叶问道:“你想好了没有?若今日破不了七情合击,昭亭山一战你将有死无生。”
七叶:“我准备好了,若今日破了七情合击,它日有生无死。……”
我曾亲眼在句水河边看见七心对风君子施展七情合击,七情合击应该是七情钟奏出一种乐章,从头到尾不多不少一个时辰时间。七叶与七心隔淮河而奏,七情钟没有悬在七心身前。而是高悬在河水中央的上空。钟声所及地范围,恰恰笼罩住整个淮河水面以及两人的坐身之处。
七情合击十分神妙。七心可以控制钟声的范围,但隔河向七叶施法,她和七叶之间的这一片水面与天空都在七情合击的威力之内。七叶毫无表情,闭目垂帘,默运一身神功相抗七情合击之音。七心摘下了面具,双手置于膝上,手心向上十指连弹。七情钟发出的一连串有节奏的奇异声响。
当下游第一条死鱼浮出水面时,七心地脸色一沉露出痛苦的神情。七情合击伤人也伤已,如果只伤一个七叶还受得了,但今日七叶选择地场所却出人意料地狠毒,七心一时之间竟然落入了圈套。
有生以来,七心唯一一次对人施展完整地七情合击就是在一边河边,那是芜城的句水河。七心当时安然无恙,那是因为不仅风君子没受伤。也没有让她伤任何生灵。当七心发现情况不对时,却很难再做选择——要么将钟声停下来,那七情合击就不攻自破了;要么继续斗下去,可是隔河相斗必然伤及水中生灵。这是她事先没有考虑想到地。
死于七情合击的水族鱼虾越来越多,天空也不断有飞鸟向这片地方聚集,一旦接近七情合击的范围。也纷纷落在水面上死去。如果一鱼一鸟之伤,恐怕还反伤不了七心地根本,但成千上万的生灵被灭,七心自己所受的伤也会越来越重。这窄窄一线水面怎会有如此多的生灵聚集?正常情况下这是不可能的!
七叶的脸色也越来越沉重,显然静坐相抗七情合击很是吃力。他也守信用,并没有一丝一毫反击之力,但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呈风节对着水面也发出奇异的震颤之声。他在做法,却不是针对七心,而是招集附近几百里水中所有地鱼虾龟鳖。难得此人的心机。在运功相抗七情合击的同时。居然还分出余力作法招集水族。
七叶与七心出自同门,显然在非常了解这七情合击的破绽。七情合击再神妙。也要七心这个施法之人发出,只要七心自己被七情合击反伤无法继续弹奏,这七情钟声也就不攻自破了。七叶不惜牺牲十万生灵,也要在七情合击奏完之前破了这种法术,这样才能显得比风君子更加高明。修行人很少无故杀生,一次杀生十万是莫大的罪业,可这罪业不算七叶的,因为飞鸟鱼虾都死在七情钟之下。
七心地脸色越来越难看,白皙的皮肤上宛如蒙上了一层铅灰色的阴云。时间刚刚过去不到半个小时,七心与七叶的脸上都有承受不住的表情。七心咬牙叹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一丝凄绝的神色,然后痛苦的闭上眼睛,手指也停止了弹奏,整个人就像凝固了。七心静了下来,然而七情钟声未止,仍然空中不弹自鸣。七心元神退守,只以神念击钟,此时七叶的脸色变了。
没想到七心横下心来竟如此刚烈坚决!不惜五内俱伤也要使钟声不断,就算她死了也要将七情合击奏完。又过了半个小时,七叶脸上终于露出了恐惧之色,双肩也止不住的颤抖。他眼中露出一丝狠色,一挥呈风节敲在面前的沙地上,一股旋风升起带着一道沙柱将他地身形裹住,沙子在空中摩擦发出嗡嗡地噪音。然后,在噪音裹挟中七叶的身形飞退。
七叶最终没有破得了七情合击,当他发现这一点时,立刻走了。七心并不知道七叶已走,实际上,这钟声已经停不下来。
七叶地身形刚刚消失,天际就射来一道黑线,远远的还跟着一线红光。黑云去势不止,直接落在七心的身前,红光越过淮河的时候却被无形的声波震了回去,远远的落在对岸。七情合击之威,如果小辣椒不出手反击也无法直接相抗。小辣椒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要出手攻向七情钟,身后又有声音传来:“辣椒妹妹,快住手!”这时我和紫英也飞天赶到。
我驾御紫英衣与紫英一起飞天,速度当然快不过风君子,可路程却近了三千里,所以几乎是同时赶到了。七情合击还在演奏,我和紫英也受不了,赶紧一拉小辣椒退到对岸远方钟不及之处。
“这是什么法术?怎么这么厉害!”小辣椒不解的问。
“这叫七情合击,据说天下无人能够静坐相抗。……如果反击,会伤了做法之人,我们帮不了忙,看公子怎么办。”
只见风君子挥出黑云,在空中绕着七情钟盘旋了良久,仍然打断不了钟声。后来他在七心身前跪了下来,双手心按在了七心的手心上,手指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大喝一声:“借七情分伤!”
钟声突然停了,空中的七情钟似乎失去了法力驾御,直落到淮河中心,没入浪花间不见。这时七心的身子一软向后就倒,风君子赶紧拉住了将她抱在怀中。我和紫英拉着小辣椒赶紧过河。
风君子的脸色就像北极的冰川一样冷,而七心双目紧闭已经失去了知觉。风君子没有抬头只说了一句话:“韩紫英,你看她的伤势如何?说实话!”
紫英扣住了七心的脉门,七心的手软软的垂了下来。紫英哆嗦了一下,张嘴没有说出话来。风君子厉声道:“说!”
紫英:“经脉尽绝,五内皆碎,炉鼎已经毁了。有仙人血护住元神,神识未散。……以你的神通,尚可送她转世重生。”
风君子伸手轻抚着七心的脸颊,目光不知看着什么空洞的地方,口中喃喃道:“你这个痴情的傻子,就算让七叶破了法术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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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文至此,几不忍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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