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城门的小巷对面,便是卖瓷器的店铺,算是邢窑白瓷的专卖店,所以店名就叫‘白瓷店’,店铺不大也不小,前面是店铺,后面是仓库,二楼则是几名伙计和掌柜睡觉的地方,但此时,瓷器店的二楼已被六名杨元庆的亲卫占据。\wwW.Qb⑸。coМ\\i
六名亲卫中,最先发现线索的刘正义是火长,他负责监视这群可疑人,六人监视小巷已有一天一夜,但这群人却如泥牛入海,进去后再没有任何动静。
巷子里就只有这一户人家,出来任何一人,都是他们的目标,临近中午,刘正义已经一天一夜未睡,他眼睛熬得通红,除了茅房,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条小巷。
“火长,休息一会儿!”
一名士兵小声劝道:“我们盯着呢!有情况我们叫醒你。”
“没事,我再盯一会儿,你们休息!”
刘正义声音嘶哑,沉甸甸的责任压在他肩头,使他不敢有半点懈怠,他总觉得,对方不可能不闻不问外面之事,总要出来一两个人望望风。
另一名士兵埋怨道:“有什么监视必要,直接门抓人就是了,派一千人围住他们,所有人的插翅难飞。”
刘正义伸手在他头敲了一记道:“你的脑子到哪里去了?刺杀大将军的刺客有三十几人,那这些人至少有百余人,可这座民宅能容纳多少人?肯定别处还有,抓了这些人,别的人都跑了,万一头目在另一处怎么办?”
“可他们未必是刺客。”
“如果是呢?”
士兵不敢吭声了,就在这时,一名士兵低声喊道:“火长,有人出来了。”
刘正义一下子扑到小窗前,目光紧紧地盯着小巷,只见小巷口出来一名年轻女子,头戴帏帽,手中挎着篮子,娉娉婷婷向大街北面走去。
“盯住她!”
刘正义带了两名手下向楼下奔去,他们赶一辆马车,远远地跟着这名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正是盖娇娇的侍女阿莲,她奉命出来打听情况,也顺便带点酒回去,大约向北走了百余步,她走进了一家酒肆,叫住蓟北居,这里是她常来之处。
她一进门,掌柜便殷勤地笑道:“阿莲姑娘,来买酒吗?”
“是啊!给我来五瓶酒,要蓝瓶子那种。”
“姑娘稍等,马就准备。”
掌柜吩咐一声,伙计马跑进后院拿酒,阿莲从一只丝袋里摸出五颗银豆,放在桌,又笑吟吟问:“掌柜,这几天街颇为热闹,幽州城出什么大事了吗?”
“大事嘛!就是军队走了,大家都感到轻松下来,所以要出来走走,放松一下,当然热闹了。”
“哦!我还以为抓住了什么刺客,对了,次的刺客有消息吗?怎么就像什么事没有发生一样?”
掌柜摆摆手,“都快过去半年了,谁还记得那件事,估计不了了之!”
这时,伙计将五瓶酒拿出来,替她装进一只袋子里,阿连将酒放进篮子,盈盈施一礼,“掌柜,那我走了。”
“阿莲姑娘,酒有点重,我让伙计帮你送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
阿莲转身走出了酒肆,忽然听见她惊叫一声,随即一辆马车从大门口疾驶而过,掌柜和伙计面面相觑,一齐奔出酒肆,只见阿莲的篮子和酒袋在地,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后面一名骑马的大汉前,俯身拾起篮子和酒袋,将一只军牌在他们面前一晃,“军队抓捕jiān细,敢通风报信者,同罪!”
掌柜和伙计吓得不敢吭声,骑马的大汉却翻身下马,将马扔给伙计,走进酒肆,做了一名酒客,目光不时冷冷地瞥向掌柜。
很快,杨元庆便接到了禀报,他的亲兵已经抓获一人,正关押在他的官宅内,杨元庆一路骑马奔回,他翻身下马,直接进了宅子,穿过一道又一道门,他来到中院,正堂旁边的厢房门口站着几名亲卫,张胜连忙前禀报,“大将军,是个年轻女子。”
“招供了吗?”
“她只是哭,什么都不说,弟兄们怕她自尽,不敢严审。”
杨元庆点点头,“那边小巷多派人手监视住!”
张胜答应一声,匆匆去了,杨元庆则推开门,走进了房间,房间里光线昏暗,只见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子蜷缩在墙角,手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捆住,头深深低下,低声饮泣,四周站了八名大汉。
杨元庆走前,在她面前蹲下,看了她半晌,笑问道:“你是高丽人,是?”
女子没有吭声,旁边大汉一声怒喝:“幽州总管大人在问你话,快说!”
杨元庆摆摆手,示意众人都下去,八名大汉都退了下去,杨元庆用马鞭抬起女子的脸,看见一张梨花带雨般的泪脸,肌肤晶莹,白腻如脂,楚楚可怜,长得颇为俏丽。
“我猜你主人也是一个女子,对不对?”
杨元庆见女子眉毛未开,显然还是个完璧之女,长得这般俏丽,如果主人是男子,不太可能。
杨元庆见她身体微微一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七八分,便又试探着问道:“你主人叫盖娇娇,她兄长叫盖苏文,我没说错!”
阿莲神情顿时紧张起来,她摇摇头,哽咽着道:“我不是高丽人!”
“你若不是高丽人,那你叫什么名字?”
“阿莲!”她低低声道。
“阿莲?这个名字倒蛮好听。”
杨元庆站起身,满脸遗憾道:“你是不是高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替高丽人做事,现在大隋和高丽正在开战,你就是jiān细,jiān细是要被全家处斩,可怜的女子,连我都无法保你,想象你人头落地的情形!”
杨元庆叹了口气,向外走去,刚走两步,阿莲便哭出声来,“将军,我不想死!”
杨元庆心中得意一笑,又转过身,用匕首将她手绳索割断,抚摸她的头发,柔声道:“你的命运其实就掌握在我手中,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或许我可以免你一死,你主人是不是盖娇娇?”
过了良久,阿莲终于胆怯地低声道:“她是高丽人。”
“那她在城内有几座巢穴?”
“城内只有一处,城外好像也有,我不知在哪里?”
杨元庆霍地站起身,快步走出房门,将自己金牌递给张胜,“去传我的命令,四座城门暂时关闭,再调两千军队包围那处宅子,里面之人一概抓捕,反抗者格杀勿论!”
杨元庆回头看了一眼阿莲,吩咐手下,“将她绳子解了,关在房内,不准她逃走,但也不得伤害她!”
盖娇娇进入幽州城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任何动静,她一颗心也就放下,她所住的小宅里食料齐备,什么都有,惟独没有酒,而盖娇娇对酒有瘾,她便命侍女阿莲去买酒,同时打听一下城内的情况。
房间里,盖娇娇正和几名骨干开会,商量下一步的行动,他们这几天去是考察涿郡仓库情况,盖娇娇接到她父亲的命令,命她破坏隋军后勤,焚毁粮仓和武器库。
“我们人手有限,只有两百余人,而隋军仓库至少有几百座,一人负责一座也不够,所以我们必须有所选择,我决定只针对粮仓,没有了粮食,隋军一样军心动摇,不战自退,这几天,我们当务之急要收集情报,再寻找漏洞,制定方案。”
盖娇娇刚说完,外面‘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名手下冲进屋子,仓惶道:“主,外面来了无数士兵,将我们包围了!”
盖娇娇大吃一惊,她猛然意识到,一定是阿莲出事了,恨得她低骂一声,“该死的贱人!”
“大家从四面突围,宁可死,不能被抓!”
盖娇娇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只木盒子,里面是她收集的重要情报,这些情报她要带走,她将木盒子揣进怀中,抽出一把刀向外奔去,外面已是喊杀连天,大队隋军士兵已经冲进院子,她的十几名手下拼死顶住,为她争取一线时间。
盖娇娇也一样武艺高强,她迅速攀一棵树,借着树枝的弹力,一跃翻后院围墙,沿着后面一座民宅的屋顶疾奔,很多包围宅子的隋军士兵发现了她,乱箭向她shè来。
盖娇娇用刀拨打箭矢,迅速奔逃,约奔出数十步,前面便是另一条街道,她刚看见街道,却发现一名军官立马在街道zhongyāng,张弓搭箭对准了她,在她看见这个军官的一瞬间,忽然认出了他,她曾经见过,正是她刺杀未遂的杨元庆。
这也她一生中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她只见一个小黑点出现在她眼前,当她看清那是一支冰冷冷的箭头时,她吓得魂飞魄散,咽喉随即一阵剧痛,眼前迅速变得模糊起来,她捂住脖子,软软栽倒在屋顶,一支铁箭shè穿了她的喉咙,盖娇娇就这样死在杨元庆的箭下
宅子里的战斗也结束了,三十二名手下,被杀死二十九人,活捉三人,这三人中有两人自杀,但最后一人却招供了,供出城外另一处老巢的地点,藏有二百余人,杨元庆立刻命侯莫陈和张胜率三千人前去抓捕,不需要活捉,一概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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