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自然就在那一瞬间:当隔离栏升起,尸怪刚刚被拖出去,而那小门合拢,机关尚未启动封死小门的那一刹那。早已挤到尸群边缘的蔺小砧,突然身形电闪一般,撞开铁门,飞身出去了。
墓室石厅中的人都愣住了。他们惊恐疑惑的眼神看着裹着黑尸布的蔺小砧,那眼神都在问一个问题:这具毒尸为什么这样聪明?可以像活人一样看破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太复杂的机关?
倒是其中一人反应甚快,飞身过来伸手就要扭动那壁上的龙头,他怕还有尸怪要跑出来。
蔺小砧已经解开了左手腕上的黑尸布,软剑出手,那只要扭动龙头的手和它的手腕永远分开了。
所有的人都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他们眼中的惊疑在问:为什么这具尸怪还带有一把软剑?
蔺小砧将那断手用脚后跟往那尸笼子的小门里一磕,几具毒尸早嗅到了血腥味,新鲜的血腥味,顿时扑将过来,那些裹了黑尸布的也不怕那火杆子,扑倒小门门口时,蔺小砧抓住一具尸怪扯了出来。这尸怪现在就是蔺小砧的武器。
事变仓促,紫衣人大喝一声,众人乱剑齐下,向蔺小砧扑过来。只是一切都晚了。蔺小砧将那尸怪往前一推,一群黑衣人扑得太急,这时见毒尸扑来,忙又向后退,这一扑一收之际,其中一人已被那尸怪咬中了脸颊。
蔺小砧格格笑道,“请问诸位,三具够不够?”
这时已经又钻出了三具尸怪,蔺小砧笑道:“多了,多了。多吗?”蔺小砧在问那紫衣人,“怎么不说话?还嫌少?”
那紫衣人一枚铁线镖向蔺小砧打来,蔺小砧让也不让,因为一具尸怪已经向紫衣人扑去了,那铁线镖正打在尸怪的头上。铁栏后尸笼中,新鲜的血腥味早已激起了尸怪的狂性,石厅中一时群魔乱舞,血肉横飞。
蔺小砧这时才扭动龙头,锁上小门。不让其它尸怪再出来了。然后好不悠闲,左闪右躲,左顾右盼,也不出手,她的武器就是这些尸怪。然后就慢慢躲闪到先前那红衣老者出入的暗门处,守在那里。她是不要这里的人跑出去的。
出来的共计五具尸怪已经被黑衣人斩首了。蔺小砧怕手笑道:“干得不错。”
黑衣人只被咬死一个。蔺小砧问:“伤了多少?”
紫衣人冷哼一声,脸色铁青,出剑如风。将那被咬伤的人一个个立时斩首。
“还有没有?”紫衣人看着一个满脸是血的黑衣人厉声问道。
那黑衣人忙将自己脸上的血污擦了又擦,带着哭腔道:“我的血不是不是我的血,是”
“什么你的血不是你的血?你的血不是你的血,那是谁的血?”另一个黑衣人举起剑来,怒道。
蔺小砧说:“唉,这位大哥一时情急,没有说清楚,他是说,他脸上的血不是他流的血,是其他人流的血溅到了他的脸上,所以呢,看起来是他的血,其实是别人的血。是不是?”
那人感激地看着蔺小砧,连连点头。
紫衣人这时见局面稍微控制住了,一挥手,和剩下的五个黑衣人将蔺小砧围在那暗门前。
“你究竟是谁?”紫衣人问道。
蔺小砧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裹尸布。“很明显了,我就是一具毒尸,你们没给我取个名儿么?”
紫衣人面无表情,一剑直取蔺小砧胸前,蔺小砧穿了雪人衣的,身子轻轻一侧,那剑就从蔺小砧胸前滑过。就在紫衣人出剑时,蔺小砧的剑也划过了那紫衣人的脖子。只是蔺小砧的剑太快,那几个黑衣人都没有看清楚。
几个黑衣人正要围攻,蔺小砧道:“慢。”然后仔细盯着紫衣人的脖子看,突然说道:“好像你也被毒尸咬伤了。”
那几个黑衣人立时也看着紫衣人的脖子处,果然渗出一串血珠。紫衣人怒道:“胡说,这是你刚才用剑划伤的。”
蔺小砧摇头道:“我记得明明是刚才那具毒尸的尖牙给你划伤的,对了,这些毒尸的尖牙也是你们磨得吧?唉,什么叫玩火**,养尸为患,你们可明白了?”蔺小砧又对那五个黑衣人道:“离他远点,就要尸变了。”
那几个黑衣人果然比怕蔺小砧还要怕那紫衣人了,都退了几步。因为他们现在知道蔺小砧肯定是人,而被毒尸咬伤的人比人更可怕。
紫衣人更是勃然大怒,挥剑将向蔺小砧砍去,蔺小砧轻盈让过,忍不住笑道:“看到没有,已经在变了,都发狂了。”
紫衣人两招下来,知道自己的武功差蔺小砧不止一点半点,又喝令那几个黑衣人围攻蔺小砧。只是那几个黑衣人这时还是担心紫衣人也被毒尸咬了,还是看着他的脖子。
紫衣人伸长脖子指着伤口道:“糊涂东西,这分明是剑伤,瞎了眼的奴才,看清楚”
蔺小砧也道:“是了,我想起来了,这位大哥脖子上的伤,好像真是我刚才用剑伤了的”蔺小砧比划着软剑,好像在回忆刚才自己的剑法,“是不是这样的?”蔺小砧说着又一剑划在那紫衣人伸长的脖子上,只是这次稍稍用力,那紫衣人伸长的脖子上鲜血喷溅,应声倒地。
“唉,我还没见过自己伸着脖子等人宰割的高手。对不住,这次用力过大。”蔺小砧一脸歉疚,只是她的脸在黑尸布后,没人能看见她这调皮的表情。
那五个黑衣人终于知道蔺小砧是在戏耍他们。发一声喊,向蔺小砧扑杀过来,蔺小砧又说“且慢。”这几个人这次再不上蔺小砧的当了,招招搏命,只是他们的武功如何是蔺小砧的对手,先前人多时,蔺小砧还有些忌惮,现在蔺小砧可是游刃有余了。
蔺小砧躲闪之际,兀自笑道:“这次是真的了,这位仁兄的确被咬了的”
果然,一个高个的黑衣人突然痉挛起来,先是眼珠子突然变幻成灰色,随即渗出血来。惨叫嘶声中,脸手全身的青筋胀大,如小蛇在身上扭动移位。那人想是痛极,双手在空中乱抓,蔺小砧看见他眼中最后一点人的光芒消散后,只有狂乱和嗜血的尸性凝固在那死鱼眼珠般的瞳仁中了。这尸变的人扑向一个黑衣人就开始撕咬。
蔺小砧也觉得累了。不是身累,而是心累。一座地下深处的石坟,一群嚎叫的尸怪、一片狼藉的尸体、一个变成尸怪的人、还有一个本来是人却可以和尸怪共处的不像人的人。那就是自己。
处处是血,处处是死亡和死不去的死亡。地狱也不过如此吧。蔺小砧这样想,那尸变的黑衣人这时也和其它的尸怪一样,似乎嗅到了蔺小砧身上的什么气味,并不来攻击蔺小砧。蔺小砧从身后手起剑落,将它斩了。剩下四个黑衣人又有两人手臂被咬伤了。他们已经将自己的手臂砍了下来,但还是没用。这尸毒发作太快,瞬间攻心。
那两人看着自己的同伴,他们的同伴知道他们的意思,在他们尸变前,砍下了他们的脑袋。
还剩下两个黑衣人,他们看着蔺小砧。他们的眼神是绝望的。
蔺小砧的眼神也是绝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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