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话,也是有趣的很。”
“有趣就好,那就请蔺姑娘听我接着先前的话题慢慢说来。我云山圣教借这前朝遗留的宝地,数百年来,背靠吐蕃,与蜀山江湖隔绝于万仞绝壁,不通消息。然而数百年积累后,人口渐多,根基渐牢。百年之前,一幅在云山石窟中找到的蜀山图舆,让我云山圣教此后的的江湖轨迹彻底变了。”
蔺小砧又喝了一大口雪莲薏米茶,问道:“就是我从你们石坟中找到的那张?”
“正是,不过那张并非原本。蔺姑娘便是找到这张图舆,而后蜀山江湖才能攻破我教之老坟,当初我们便是按照这图舆找到这些老坟的,本以为这些老坟中会有什么财宝秘籍,谁知”
蔺小砧接过话来,“谁知埋葬的全是死亡。”
“而且是可以复活的死亡,”教主道,“前朝的死亡就藏在死者的骨头里,那些老坟的枯骨中有一种细若针尖的尸虫,当我们发现从这种尸虫中提取出的毒性并无解药,无形无迹,无色无味,乃是毒中极品之时,我就已经隐隐感到,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剧毒,实在是苍生之福。”
“此话怎讲?”蔺小砧顾不上吃东西了,“教主这话可是惊世骇俗了。”
“毒理药理相通,药者毒也,毒者药也,蔺姑娘冰雪聪明,江湖阅历非等闲之人可比”教主不说了,看着蔺小砧的大眼睛。
“教主的意思是这尸毒是毒中之王,所以,反过来,也可以成为药中之王?尸毒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
教主抚掌大笑。“我没看错人,我当真没有看错人,蔺姑娘可谓是知己,这话只可对智者言,却难以对俗者道了。”
蔺小砧摇摇头:“我怎么没看见贵教用这尸毒救人,却看见用这尸毒杀人呢?”
教主拍案而起,望着一天云雾,眼神悠远,声音却在近处,轻轻的落在蔺小砧面前:“我们刚发现这尸毒时,本教尚未出世。那时我云山教也未曾想过,要用这尸毒对付蜀山江湖。说来好笑,我云山教那时只想凭借那十九座前朝老坟,潜伏在蜀山之地下。以为据点,只等蜀山江湖有变,乘机起事。从而一统蜀山。蔺姑娘也是见识过的,那些老坟非百年之功,万人之力,难以建成。出可奇袭,退可坚守,若非蔺姑娘得到图舆,而其余十几处老坟还懵懂不知,蜀山江湖如何能破?”
蔺小砧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原来屈还山一早就是贵教的人,他之所以挑起东西蜀山之战,便是要让贵教能乘乱起事?”
“这些都不重要了,这些都不值一哂。什么称霸江湖,称霸江湖又怎样?人生不过百年,百年之后,荒坟野草,大不了碑上多写四个字:武林霸主。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蔺道,“那教主要如何?”
教主收回看云的目光,神秘一笑:“三十年前,老坟中斧杀一墓,偶然发现中了尸毒的人,发狂之后,竟有因体质禀赋特异者,可以不死。而后血支一墓,常年潜伏在墓中的药师们,终于读懂了石壁上的图画文字,却是一种炼丹的秘籍流程。这种丹药在三年后被天医一墓的弟子炼成,又过了七年,那些喂养了丹药的毒尸终于可以不死,到了这时,我们的前任教主,发现我们已经在地下的那些前朝石墓中打开了一道门。”
“一道地狱的门。”
教主微微一笑。“地狱正与天堂为邻。要进天堂,先要穿过地狱。”
蔺小砧吃饱了,靠着椅子看着云宫下的亘古之山**雾。云雾下是什么呢?是自己要找的那梦境么?
教主接着说道:“这时,我教放弃原来的计划了,希望用毒尸来控制江湖。这远比以人力和蜀山江湖死拼要好。然而欲以毒尸控制江湖,必先控制毒尸。随着我教弟子证实毒尸还有残存的人之意念,驯化毒尸也就成了可能。于是我们在蜀山江湖地下又建立了“新坟”,也就是专门驯化毒尸的地下作坊。之所以叫新坟,自然是区别于前朝遗留下来的老坟。直到我任教主时,新坟的毒尸驯化耗费人力物力无数,还是进展缓慢,于是我云山圣教分成了两党,一派可以叫做老坟党,一派自然就是新坟党了。”
“哦?”蔺小砧虽然吃饱了,还是又把一小块喇嘛糕塞进嘴里。蔺小砧总觉得现在的形势下,自己下次能吃到东西,不知又是多久后的事了。
教主见蔺小砧越来越有兴趣了,又说道:“老坟党主张用现有老坟中的毒尸散播尸毒,以此威逼蜀山江湖投降,如若不然,便出动老坟新坟云山三处毒尸,让蜀山人口灭绝,再来收拾残局。此种做法可谓急功近利,鼠目寸光。”
“玩火**。”蔺小砧道,“那时他们又怎样收拾残局呢?”
教主笑道:“所见略同,这次你们蜀山江湖所说的南河镇尸变,其实就是老坟派部分狂徒暗中唆使,让那南河镇老坟放出毒尸”
蔺小砧敏锐地嗅到了什么,“教主,好像这云山圣教,你也不能完全掌控”
“这个后面自然会说到,还是说说新坟党,新坟党的主张便是长远计议,待毒尸驯化后,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有条不紊,也可避免杀戮过重,最后只收得一个千里白骨之蜀山的冷清下场。说起来,老坟派的人不相信毒尸可以驯化,而新坟党却坚信毒尸是可以控制的。”
“这么说来,教主是新坟派的喽?”
教主反问:“如果让蔺姑娘选,你入哪一派呢?”
蔺小砧笑道:“我做逍遥派。”
教主击掌大笑:“所见略同。在下就是逍遥派的。”
蔺小砧笑得很好看,大眼睛笑成了弯月牙。“教主,不兴这样捉弄人的。”
“当真,”教主正色道,“老坟党固然短视急功,新坟党也目光长远不到哪里去,老坟党想灭绝蜀山,统治一个无人迹之蜀山,新坟党想驯化毒尸,以毒尸统治一个有人迹的蜀山,区别不过如此罢了。他们都不知道,毒尸身上有一种造化之宝。”
“何解?”蔺小砧又吃惊了,只觉得事情层层深入,自己虽然已经把事情想得很复杂了。
“新坟一直由本教控制,就在去年七月,新坟的药师发现”教主说到这里,声音低下去了,“毒尸中毒喂毒之所以不死,并非完全是喂食丹药解毒的缘故,蔺姑娘想想,无论怎样的人,外在之丹药解毒之后又喂毒,喂毒后又解毒,如此反复,岂能不死?原来前朝石墓中的秘密,我们现在才发现:那尸毒和丹药其实可以养出元丹。”
教主说后,看着蔺小砧,蔺小砧听了,看着教主。四目相对,一片云飘过二人头顶,一阵雨就从二人头顶湿润下来。
“元丹?传说中可以发挥人身之所有潜能的元丹?使人而成剑仙之元丹?教主相信?”
“不得不信。”教主挥手示意那布置雨篷的侍女退下,“新坟中的药师已经在两个月前调回了云山,他们已经向我证明了,毒尸之所以可以不死不活,就是因为先有前朝神秘的尸毒做底子,后有那丹药做辅助,慢慢在身体中养出了一股元气。这种元气并非武学境的内力,武学境的内力乃是气脉通畅而后发挥人之潜能,这元气却是一种丹气,正好与内力逆向,乃是毒尸种毒后,经脉堵塞,而后丹气逆行不顺所养成的。现在蜀山遗留的古丹书上,都曾有过这种推论,然而却没人能制出毒尸,如今天作之缘,有了毒尸,毒尸的丹气已成,此丹气最后可以在毒尸身上养出元丹,有了元丹,自然可以羽化而登仙境,蔺姑娘,那时,你我在这云宫上俯瞰江湖,逍遥自在,这岂非逍遥派,再想想那新坟老坟党的称霸江湖,这四个字,却是何其可笑?”
蔺小砧暗吸一口凉气,“新坟党老坟党都是疯子,你却比疯子还疯。原来你想成仙。”
蔺小砧心中这样想,脸上却是惊喜之极,一把抓住教主的手道:“当真可以养成元丹?”
教主这时也收敛了先前说话时的兴奋,轻声说道:“元丹降世,本是天意,然而事在人为。还是那句话,有的事,不足为俗人道,蔺姑娘江湖所为,本教数年来,都在注意,知道蔺姑娘是大智大勇之人,不是那种只求江湖霸主的俗人,所以”
蔺小砧笑道:“我原来就是呢。”
教主也笑:“我原来何尝不是?”
二人相视大笑。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让我猜猜,看猜得对不对?”蔺小砧道,“教主现在看似高高在上,属下卑躬屈膝,实则暗流涌动。老坟一派对教主很是不满,教主要我做首副之位,是要借我之力,对付老坟党?”
“明白人。我们要若要养元丹,需要毒尸,需要时日,需要大量人力物力为我所用。老坟党却执意要以毒尸灭绝江湖,从此称霸蜀山。因此,现在他们暗地里想夺取云山毒尸的掌控大权,如若得逞,只怕那时本教也无立足之地了。再说,如要养毒尸之元丹,却不能操之过急,灭绝了蜀山江湖。否则何来人力物力?请蔺姑娘接着说。”
“怎样对付老坟一党呢?江湖匹夫的小恩小怨靠武功,门派之争靠计谋,所以教主定是早有谋划的,是不是?”
“明白人。请蔺姑娘接着说。”
“所有一切,都是铺垫,教主最后是为了养元丹,那时会不会过河拆桥呢?”
“明白人。蔺姑娘的心思,只在我之上,我倒害怕蔺姑娘到时过河拆桥呢?”
蔺小砧看着教主,眼中笑意荡漾,然而蔺小砧还在笑意中多加了一点媚意。蔺:杜公子,不要生气啊。我现在身处非常之境,其实心中一直想着你的。蔺小砧知道,自己的武功和聪明之外,其实还有一件利器,只是对这教主不知管不管用,别看他一副亲热样,蔺小砧本能感觉到,教主也在处处做戏给自己看。一个志向已经不是称霸江湖的人,岂可小看。
“因此”蔺小砧敲着几案,望着教主道,“你利用我对付老坟党,我利用你,暂时让江湖免于老坟党的毒尸之祸?所以,我们是友非敌”
“正是,现在我们是相互利用,这就叫先小人,如果你我联手,彼此坦诚相待,那剪除异己后,我们再同心戮力,共养元丹,这就叫做后君子。”
蔺小砧看着茫茫云海,“那教主的计划是什么呢?”
教主示意侍女带蔺小砧去休息。
“我的计划就是蔺姑娘先好好休息几天,蔺姑娘连日江湖奔波,养足精神了,那时本教自然有用得着蔺姑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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