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回事?”惊诧不已的林谦双手一撑桌子站了起来,脸上的斜长的刀疤都好像跳跃了起来。
“是下面的人报来的,倪忠连没有事,但具体事情如何我们也不得而知。”那报信的手下答道。
旁边坐着的黄山石闻听此事也是一惊,但惊异的目光转瞬即逝,坐在那里,眼光上打量着林谦说道:“你们做的?”
林谦闻言一怔,赶忙说道:“哪里可能!我们没有任何针对倪忠连的计划!”
“我们帮里其他人做的?”
“绝无可能,您知道的,这样对付朝廷官员的大事,肯定会交给我们暗组去做。即便不是我们出手,也会由我们参与计划制定什么的。”林谦说完这句话,急急的冲着黄山石一拱手说道:“黄老,这是大事,我得马上去看看。”
“他既然没有事,那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黄山石还惦念着说服林谦的事情。
“好,黄老,我先行一步。”
言毕风风火火的领着几个人下楼朝映月路飞奔而去。
且说王天逸和左飞带着锁链跟着倪忠连一行朝衙门走去,王天逸看左飞已经全无初次相见时候飞扬跋扈、桀骜不逊的神态,脸上表情一会温柔一会垂泪,想必又想起了父母的情形,也不禁恻然,心里也越发佩服起前面骑马缓行的倪大人来了,“流芳百世的那些清官好官也就是倪大人这样的人吧。”他心中暗想。
抬眼看去,倪忠连清瘦的背影越来越远,这种情景愈发显出倪忠连那种孤独而坚韧的气势。猛可里,王天逸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看,才发觉押解他们二人的四个官差走得实在是慢,已经和前面的队列拉开了几十步的距离。正疑惑间,前面的倪忠连和几个捕快已经转过了路口,消失在视野里了。
这个时候,四个捕快突然把二人牵到了路边停了下来。
“咦?你们这是?”左飞问道。
一个大胡子捕快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钥匙,笑着走过来给王天逸开锁,说道:“倪大人就那个样子,犯不着和他较真,二位都是长乐帮的客人,不要见怪。现在我就放了二位。”又扭头喊道:“小四,把他们的武器给他们。”
王天逸第一次遇到官差居然半截就要放人,一时间愣在了那里。眼瞅着那大胡子把钥匙插进了锁孔,突然间左飞从旁边狠狠的撞了过来,一下子把那个官差撞了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
“你得了失心疯吗?”那大胡子手里捏着钥匙愕然说道。
“哼!我告诉你们,”左飞恶狠狠的扫视了四周的五个人,“别的官我不在乎,但是倪大人不同,我是被倪大人抓的,谁也不能放!”说完又咬牙切齿的对王天逸叫道:“还有你!你要是敢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天逸手上的铁链还没解开,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人目露凶光,连和他对打时候,他也没有露过这样的表情,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你傻了吗?去衙门要挨板子!放了你,你们就走,只要遇不上倪忠连一点事情也没有,遇上了也没什么关系!”大胡子看着左飞好像在看着世间最奇怪的东西。
“倪大人的板子我爱挨!”左飞冷笑道。说完,大步冲到路口,大喊:“倪大人!倪大人!等等我们。”
“天生的奴才贱命!他是亲爹吗?”那大胡子恼羞成怒的骂了起来,但看到左飞已经叫了倪忠连,也是没有办法,几个人拉住了王天逸的链子跟了上去。
“王五,嗯?怎么回事?”等王天逸转过路口的时候,看到倪忠连几个人已经停在了路中间等着他们了,而左飞已经站在了倪忠连的马边,冷笑着看着这几个人。
“大人,我鞋子掉了,耽搁了。”大胡子王五陪笑道。
“和我并排走。别又象那几次一样,四五个人在旁边还让囚犯半截跑掉!”倪忠连一边说一边调转了马头行进。王五恨恨的瞧了左飞一眼,他可不想和左飞这样把他好心当驴肝肺的人一起走,于是就拉着王天逸到了倪忠连的另一侧,还不忘隔着马和左飞互相较量眼神。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走在左边的左飞突然大喊一声:“小心”,吓了一跳的王天逸扭头看去,只见左飞身体已经腾空而起,挡在了倪忠连的马头前,被铁链捆在一起的双手奋力上击,只听得“铮”的一声清响,什么东西打在了缠在左飞手腕的链子上。
“箭!”看到左飞的动作和那声音,王天逸迅速做出了判断!
左飞铁链的另一端却抓在一个捕快手里,左飞身形太快,捕快反应不及,仓促间牢牢的抓住了铁链的另一头,王天逸见到铁链瞬时间就绷直了,这力量之大,生生拽倒了那捕快,而人在空中的左飞也被这一拉之力从空中斜栽了下来,重重的砸到地上,身体周围飞起了一圈黄色的尘土。
“保护大人啊!”左飞在摔下来的同时大喊。
有了左飞的行动,王天逸心里已经有准备,猛抬头间只见右上方碧蓝晴空下有一个黑点,这种时候哪有时间给他想?大吼一声,猛力跳了起来,一头把身边骑在马上的倪忠连撞下了马鞍,自己也因为双手被缚,无法保持身体平衡,摔到了马边,“突”的一声,一只长箭掠过倪忠连坐骑的马鞍上方,硬生生的钉进了路上铺的青石砖里,不停的颤动箭尾还说明了这一箭的力量有多么的大。
“有刺客!”
“保护大人!”
这个时候,几个捕快才回过神来,纷纷抽出武器,团团围住了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倪忠连。
因为害怕对方的弓箭,王天逸却不敢站起来,他一边趴在那里惊恐的四处看街边房上哪里有敌人,一边慢慢的从马蹄边爬开,他现在倒没有想到那倪大人,而是觉得如果还这样呆在街中心和那群捕快离那么近,说不定会被殃及池鱼,而且弄不好被那匹看来已经受惊了马踩到,所以他向街边爬了过去。
“好兄弟!有你的!”左飞那一下摔得很重,他躺在那里对着王天逸叫道。
“他叫我?”王天逸一边爬一边心里想道:“别想那么多了,管他叫谁?也躲到安全的地方再说!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乱箭齐发那就......”
不过事情比王天逸想得要好很多,没有暗箭再来了,很快大队的官差还有长乐帮的人都来了,倪忠连也没有再打算铁面无私到极点,当街释放了救了他命的王天逸和左飞。
王天逸和管事的人说明了当时的情况,看也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拎着自己的两把剑就要离开,这个时候背后有人喊道:“兄弟留步。”
王天逸转身看去,却是左飞。
左飞一个到地的长揖把王天逸吓了一跳:“你这是为何?”
“兄弟,受我一拜!”左飞直起身子,肃然说道:“我谢谢你救了倪大人。”
“没什么。当时情况危急,我想换了马上坐的是谁,我也会救的。你也不必客气。”
“可是你是救了倪大人。你救了他比救了我,我还要感激你。”
王天逸苦笑了起来:“我不大了解你想什么。你太客气了,他比你的命还重要?呵呵。”
“不错!就是比我的命重要!比我的命重要一万倍!我和他比起来,就像草木和太阳一样。”左飞非常认真的说道。
“什么?”王天逸一怔:“你说得太...太那个了吧?他是个好官而已,但也不至于形容到如此地步吧。”
“兄弟,你没受过苦吧?我是穷人家的孩子,熟悉穷人的一切”左飞语气很沉重:“那个时候我们就像旱地里的要枯死的庄稼,我们盼的就是个好官救救我们,倪大人就是我们的久旱甘露。古人我崇拜岳爷爷,今人我就崇拜倪大人!要是天下都是岳爷爷和倪大人那样的好官就好了。我想倪大人有一天也会流芳万世的。”
“我想倪大人如果如你所说,确实会的,因为忠臣好官都会青史留名。不过有人要杀倪大人,会是谁那?”王天逸点头表示同意。
左飞冷笑了一声说道:“不知道!我倒是要知道是谁干的,好去..倪大人是清官,是好人,他代表着正义,和正义做对的必然是邪恶!自古正邪不两立但邪不压正,这些无耻的宵小终会得到报应的!”
左飞突然想起了自己还偷了王天逸的东西,赶忙说道:“兄弟,我偷了你的钱是我不对,但我偷富人的钱是为了救济穷人,也想做个劫富济贫的侠盗吧。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闻听“劫富济贫”这四个字,王天逸第一反应是肃然起敬,但刚才自己丢了全部路费差点急死的感觉随后又浮了上来,但他是个不计小节的人,笑道:“无妨,那钱也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给的。不过你不应该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去,起码要留些路费给我啊。”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倪忠连突然把左飞叫了过去,过了一会左飞满脸喜色的回来,拉住了王天逸说道:“倪大人居然要请我去他家坐坐,问问我们县的事情,我真是太高兴了!兄弟,先前多有得罪,我本来想请兄弟你喝酒的,现在看来不行了,你住在哪里?明天我去找你,大家一块聚聚,好好聊聊,我看兄弟你武功和我的很对路,也可以切磋切磋武艺啊!”
闻听切磋武艺,王天逸就高兴起来,两人约定了时间才分手,王天逸走在扬州繁华的街道上,想着今天的这些事情,突然想到左飞说得“邪不胜正”,联想到自己出来遇到的这些事情、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感到好像正邪并不是自己能分得清楚的,“侠盗?让自己差点要要饭回青城了。正义是什么?倪大人就是正义吗?如果说救人于危难是正义的,陷人于险境是邪恶的,那自己在垫石村救了别人又陷别人于险境究竟做的是对还是错?无力抵抗时遇到山贼保命是正义的,恩将仇报是邪恶的,那垫石村的村民是对还是错?偷窃是邪恶的,帮助穷人是正义的,那侠盗是对还是错?我知道唐博人很好,但那时决然的要杀李家全家,那他算什么?他要是邪恶的,我却是他的好友,那我是什么?而孝先为了救我和父兄作对,他的做法又是对还是错?如果说和正义做对的都是邪恶,那么三纲五常和仁义礼智信冲突该怎么办?都是正义,难得这也得分正义邪恶?”王天逸想的是脑子一片混乱。
而那边黄山石正在飞天酒楼等着林谦回来,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直到了楼下,接着一个手下满脸惊惶的冲了上来:“不好了!不好了!”
“又怎么了?”黄山石不耐烦的问道:“倪忠连死了?”
“不是!林副首领呢?黄老,出大事了!帮主让你们都赶紧回去!”
黄山石听到是帮主的命令,又看到那部下那副三魂去了五魄的模样,感觉有点不妙,站起来问道:“老大让我们回去?什么事情?”
“慕容公子在来扬州的路上遇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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