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里,咣啷啷的声音混合着急促奔跑的脚步声,吸引众多病人及病人家属的目光。
依暧牢牢抓着夜晨曦的左手,安琪抓住他的右手,随着病床的移动而奔跑着。
手术室的门前,穿白大褂的医生停住了脚步,并拦住了两个女孩子的去路。
“我们要立刻为他手术,你们不能进去。”
依暧拉着他的手,感觉那冰冷的手一点点脱离她的掌心,她想抓回來,暖回來,可又不得不放。
她目送他进了手术室的大门,眸底的依依不舍中带着深邃的恐惧。他的手很冰,沒有一丝的温度。來的路上,她声声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沒有一丁点的反应。
手术室大门关上的一刻,她的心空了,脑海中有的是他浑身是血的样子。一个人竟然可以流那么多的血,流的她胆战心惊。
她痴痴傻傻的瞪着手术室的大门,好似魂不附体,神游天外。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医院走廊,吸引无数的眼光。
“夏依暧,都是因为你,他要是活不成了,我安琪发誓,要让你活的生不如死。”安琪惨白惨白的脸带着激愤与嚣张跋扈。
安琪的动作及吼嚷成功吸引了依嗳的主意,她麻木的沒有任何知觉,脸色白如纸,傻呆呆的看着安琪,竟然拉过了她的手,惊傻中带着几分心痛:“他流了好多好多血,都是晨曦血,一个人竟然可以流那么多血。你看,我身上的都是他的血。他的手好冰,一个人的手怎么可以那么冰?我想暖回來,可是,暖不回來,都暖不回來。你也摸到了,感觉到了,是不是?”
“闭嘴,你个贱人,我不许你诅咒他。”安琪歇斯底里的咒骂着,侮辱着,外加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抽打着她。
“他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轻且飘的一句话,问到了安琪的心坎,她所有的尖锐全部消失了,突的蹲在地面,抱住了自己,嚎啕大哭。
“阿曦,是我不好,是我坏,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我不能沒有你。”
依暧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俯视着她,同样的那句‘我不能沒有你’也说到了她的心坎。
点滴回忆顺序的播放着。
初相遇的误解,酒吧中的解围,雨中他为安琪伤心的样子,他们的篮球,他送她的彩虹,舞会中的吃醋与拥吻,学校里的斗气,阳台上的二人世界,瑞士的患难与共,两天的恋爱,还有今天的生死相依。
不过两个月而已,她豁然发现,他们之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他用心呵护,总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为她伤心也开心,为她杀人,为她挨打,为她不要命。
共风雨同患难,这话用在他们身上一点也不过分。只是,是她脑子抽筋不成,一份深情厚爱放在眼前,明明自己爱他如海深,她却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他,直到此刻,仿若就要失去,她才真正醒悟。
只听‘咕咚’一声,她跪在了地上,无力般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众多迟到的情绪來势汹汹般将她淹沒。耳边荡起他或深情或玩世不恭的话。
他说:“我要是死了,你不得哭死。”
他说:“其实,你是爱我的,眼光骗不了人。”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清晰,他的音容笑貌生动的在她脑海及耳边萦绕。她想抓回來,可那影子却越走越远。她无助更体会到心痛欲裂及深入骨髓的恐惧。
“阿曦,我爱你,再也不会推开你。我舍不得你,求求你撑住不要走,不要走啊!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沒有丢下我,这次,也请你为了我撑下去。”
他说中了,沒有他,她的眼泪就向拧开却坏掉的水龙头,想关也关不上。
熟悉的旋律猛然响起,依暧抽泣着,激动的难以言喻。
泪眼摩挲间,她冰冷且颤抖厉害的手拿出了手机,连看都沒看屏幕一眼,按下了接听键,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喂!我,我,现在,不,不方便......”
“小暧,你再哭,发生什么事了?”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虑,正是许诺。
“许,许,许诺哥哥......”她的声音万般委屈,哭得泣不成声,什么也说不出却固执的要说什么。
“小暧,深呼吸,慢慢说,告诉我,你在哪儿?发生什么事?”许诺耐着性子,柔声说着,他就知道,她沒去接他飞机,一定是发生了狠严重的事。
依暧深呼吸,情绪依然不稳定,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我,我在,在,总,总医院,对,对不起!许诺哥哥,我,我不能再等你了,我爱,我爱上别人了,夜,夜晨曦,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对不起!许诺哥哥,我们,我们约定好的,让,让你,浪费了你的时间。”
“你等我。”夏依暧的情绪已经失控,许诺利落般挂断电话,打算亲自跑一趟。
医院的长廊來往的人不算少,依暧顾不得别人的眼光,一直跪在地面,双手合十,祈祷着什么,时不时抬起头來看着手术中的字样。
另一边,安琪也变的安静,一直坐在手术室的长椅上,看着手术中的字样发呆。
不远处,伟岸的身影器宇不凡,走路带风般朝着依嗳的方向走來。男子清秀的脸庞格外的严肃,薄唇紧抿着带着少许的紧张,却也不失帅气阳光。
“小暧,你怎么跪着?快起來。”他温暖宽厚的大手扶住她的双臂,一把强迫她站了起來。
“许诺哥哥,阿曦伤的很重,他是为了救我的,都是因为我。”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再次盈满眼眶。
“沒事儿!别哭,我都知道,跟医院问清楚,夜晨曦那小子一定吉人天相。”他轻声哄着她,轻轻揽她入怀:“小暧,你通知他家人沒有。”
“沒,沒有,我,他沒跟我提过,我不知道怎么联系。”
说话间,手术中的字样暗了下去,小暧如同受了刺激般一把推开了许诺,朝着手术室的方向又逼近了几分。
另一边,安琪也自长椅上跳了起來,跑了过來。看到医生的一刻,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依暧,拉住了医生的手臂。
“医生,阿曦怎么样?”
医生拿下了口罩,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微汗珠清晰可见,唇角却弯出一抹稍显轻松的笑。这个时候的家属,不能刺激,自然要先说好消息。
“手术很成功,送來的算及时,沒有生命危险,只是,头部的伤,还要观察观察,一会儿推去加护病房。”
“头上的伤怎么了?医生,求求您跟我说清楚。”依暧拉着医生另外一边的手臂,神情格外紧张。
“人类的大脑结构是最复杂的,他醒來后,会是什么状态,我无法预测。”医生略显担忧的说着,安抚完,将危险情况说清楚是他的责任:“而且,他…能不能醒來,也要看他自己。”
“植物人?”许诺脑海中冒出这句话,想都沒想的脱口而出,神情讶异的溢于言表。
“我们已经尽力了。”
依暧怔怔的看着医生,大脑再次空白了一瞬,反应过來之际,医生已经走远。她半张着口,还來不及说什么,激动的情绪将她淹沒,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安琪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空白的大脑只冒出來一个念头:让她照顾他一辈子也甘愿。
许诺一手接住依暧的身子,一手拿出了手机,神情中尽是不能接受,然,能做的只有一件,打电话通知夜晨曦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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