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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虑已定,关彝笑道:“张老将军,末将请命镇守此关,就便接应大将军。”
“有敬之在,老夫却是放心!”张翼微一沉吟,便答应了关彝的请求。
关彝这一支人马孤军深入魏军腹心要害,已历半个月之久,餐风露宿,粮草匮乏,纵是铁打铜铸的也不能如此长时间的消磨。因此,关彝话一出口他便猜到了关彝的用意,七盘关才刚刚从魏军手里夺过来,万不容失,关彝主动请缨镇守,再加上傅佥的协助,自然是再好不过。如此一来,他倒是可以不用再分兵镇守七盘关。
“那末将预祝老将军马到功成,预祝大军一举收复汉中,欢天喜地过岁旦!”关彝谢过张翼,按他的判断,魏军无粮,必然不敢在汉中耽搁。汉军兵分两路鼓噪而进,必能让魏军心胆皆裂,不战自溃。再有半个月,便是正月岁旦佳节,倘若不出意外,汉军此番定可以赶在岁旦之前一举收复汉中,届时双喜临门,正好可以军民同庆了。
张翼哈哈一笑,关彝所言,正是包括姜维在内一众人等的心思,只盼中间没有其他变故,汉军能够一举成功。
随后,众人计议,关索麾下士卒皆是南中精锐,善于攀山越岭,因此出阴家山小路,径奔阳安关,张翼则引本部兵马沿魏军之后追袭。
计议已定,张翼随即传令除了攻关时受伤的士卒留守七盘关之外,其余兵马即刻出关追袭魏军。关索待张翼离开之后,又叮嘱了关彝几句,这才与鲍三娘和花鬘引本部兵马往阴家山小路而去,关彝一直送到关口方回,他虽心有不舍,但心知眼下正是紧要关头,为亲情眷念而耽误了家国大事,绝非大丈夫所为。
众人回到关内之后,关彝随即令人收拾帅府,派出斥候打探消息,准备接应姜维入关,一面清点人马,掩埋战死的两军将士尸体。
此战,除趁乱溃逃的魏军士卒之外,汉军共斩首五百余级,俘虏二百余人,魏军大将丘建被傅佥生擒。而汉军方面,除张翼麾下兵马伤亡较大之外,关彝的血卫和傅佥的部曲略有伤损,却无一阵亡。
待一切安排妥当,斥候来报,说是姜维大军已至七盘关前五里处,关彝大喜,随即让傅佥和诸葛尚等众将随自己至山脚下迎接。
一盏热茶之后,只见一条火龙蜿蜒而来,将半边天照得通红。关彝看得真切,当先一面“姜”字大纛在冬日寒风中呼呼招展,旗下一员大将手提长枪,半白须发,挂一领蜀锦大红飞云彩绣战袍,正是大汉上国柱,大将军、领凉州刺史、襄平侯姜维。
身后几员老少将领,乃是右骠骑将军、领兖州刺史、城阳亭侯胡济;右车骑将军、领并州刺史、中乡侯廖化;辅国大将军、南乡侯董厥,以及宁随、赵统等一众少壮将佐。除此之外,另外还有两员青年汉将跟在姜维马后,一刀一矛,极为雄壮,关彝定睛一看,立时便禁不住笑了起来。
这两员青年汉将,手持钢刀的叫廖麟,字人杰,年二十五岁,任羽林卫左部督,乃是右车骑将军廖化之孙,其父廖岷现任高庙令,主掌祭祀典礼,颇受刘氏皇室宗亲信任。手持长矛的叫高休,字文闲,年二十七岁,任羽林卫右部督,乃是已故右(大)将军高翔之孙,其父高湛现为司金中郎将,主掌兵器和农具煅造。
同为功勋之后,这两人关彝不但认识,当年还和他们颇有些交情。此二人不但家世显赫,更皆饱读兵书,弓马精熟,年纪虽轻便已经颇受朝廷重用,实乃年轻一辈的翘楚,全不似其他一些平庸低能无所建树的功勋之后,只懂得吃喝玩乐,斗鸡狩猎。
关彝心中讶异不已,没想到朝廷竟然将他两人调来增援剑阁。特别是廖麟,想他廖家祖孙二人,如今竟然同在姜维麾下效命,也算是汉魏吴三国绝无仅有的一道风景了。
姜维老远便看见了关彝等一众人,脸上笑意盈盈,关彝已先抢前几步,走到姜维马前朗声道:“末将参见大将军!”
话音一落,傅佥、诸葛尚等人亦皆齐声叫道:“参见大将军!”
“哈哈哈,敬之无须多礼……”姜维爽朗一笑,跳下马来托住关彝臂膀,笑道:“敬之无须多礼,快快请起,此次魏军全线败退,敬之当居首功!”
关彝微微一笑,恭敬地道:“此皆大将军运筹帷幄,三军将士用命,末将岂敢自居功劳!”
说完,又向胡济、廖化、董厥等人逐一见礼,一众老将难免又夸赞了他一番,待和廖麟、高休见礼时,两人因为早已经听说了关彝的英雄事迹,此番见到了,脸上亦是喜笑颜开,为关彝开心不已。
姜维待众人都见过了礼,转头看见恭立一旁的傅佥,脸上肌肉动了一动,便转向诸葛尚,凝视了他一眼,笑道:“小将军辛苦了!”
诸葛尚淡淡一笑,平心而论,抛开父亲诸葛瞻和姜维的政治分歧,单就他个人而言,他对姜维始终存有一种敬畏之心,这固然是因为姜维位高权重,掌管着大汉内外军事,也是因为姜维对大汉朝廷的耿耿忠心和赫赫战功。毫不夸张地说,自蒋琬和费祎之后,大汉人才凋敝,却能够偏安一隅不被曹魏所吞并,皆赖姜维之力也。
至于父亲诸葛瞻和辅国大将军董厥等人后来弹劾姜维穷兵黩武,以致大汉国力削弱,根基不稳,在诸葛尚看来,这也只是他们政见上的不同而已,并非有什么私人恩怨。要知道,姜维之所以累次出兵北伐,乃是贯彻先主刘备“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的基本国策,也是接替祖父诸葛武侯的未竟之志。
因此,诸葛尚认为,大汉国力凋敝并非完全是姜维北伐所致,但是他也能够理解父亲诸葛瞻和董厥等人的心思,大汉仅有一州之地,国力弱小,经不起长期的战争消耗,因此诸葛瞻等人主张闭关自守也无可厚非。除此之外,诸葛尚涉世未深,很多问题不是他所能了然的。更何况,父亲诸葛瞻虽然要求他利用跟随关彝的便利,注意关注关彝和姜维的举动之外,的确也并没有表露过其他的想法。
“皆是为国家出力,如何敢言辛苦?”
姜维看着诸葛尚俊朗的脸庞,暗暗点了点头,叹道:“想当年,老夫初归于令祖,便得他老人家眷顾,待如亲子,老夫能有今日,皆是他老人家一手造就。却不曾想,白驹过隙,转眼之间老夫已年逾花甲,诸葛家亦是才俊辈出,想来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当年,诸葛武侯于冀城收降姜维和上官雝等天水才俊,喜谓赵云等众人曰:“我得姜伯约,如得一凤凰,后日继我所学者,必此人也!”此一段佳话,被后人广为传颂。
此后,姜维随侍于诸葛武侯帐下,以师礼事之,得其悉心培养,教以兵法策略、奇门八卦阵法和忠君治国之道,令姜维终成一代名将。这一节,诸葛尚自然是极为清楚的,他虽然不曾见过祖父,但见姜维情真意切,心里亦觉悲伤,暗叹姜维有情有义,真乃当世之大丈夫也!
“请大将军与众位将军入关!”关彝见场面气氛有些伤情,忙岔开话题。
“好,入关!”姜维哪里不知关彝的心意,收拾起心情,哈哈一笑,让关彝当先领路,下令大军入关。
一路上,姜维见关内虽然处处都能看得到战火的痕迹,但防卫布置却是井然有序,丝毫不见凌乱,忍不住频频点头,暗赞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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