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刘永

  诸葛尚看着时风消失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转头道:“父亲,接下来该当如何?”

  “将计就计,以不变应万变,且看看黄皓这阉宦还有什么奸计!”诸葛瞻声音清冷,似乎又回复了此前的平和心境,让人以为他原本就是如此淡然的心性。

  “可是……”

  诸葛瞻摆了摆手,淡淡地道:“关彝之所以派人来示警,其用意便是暂时不想惊动黄皓的眼线,让黄皓误以为我们对他的阴谋一无所知,如此一来反而便于我们从中行事!”

  诸葛尚恍然大悟,心中认可的同时却也暗自懊恼,寻思关彝既然能想得到,为何自己就想不到?

  诸葛瞻没注意到他的脸色,沉吟着道:“明日你随我上朝。记住,身边不可增加随行护卫,以免惊动黄皓的眼线。”

  诸葛尚皱了皱眉,道:“倘若黄皓骤然发动袭击,如之奈何?”

  诸葛瞻冷笑道:“放心,黄皓这阉货定是猜到了我和姜维要上表弹劾他,因此这才不得不铤而走险。但他若是要半道截杀我,也必然需要事先计划和准备。因此,我料这阉货至少这三两日必然不会动手!”

  “父亲适才所言,都是预料罢了。倘若黄皓提前动手的话,只怕孩儿独力一人,无法保得父亲周全!”诸葛尚虽然知道父亲说得有理,但事关他的生命安全,委实不敢让他轻身冒险。

  “我意已决,不用再说了!天色已晚,你且早点回去歇息,明日随我上朝。”诸葛瞻声音虽然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诸葛尚欲待要言,却知道父亲一旦决定的事,断无更改之理,无奈之下只得怏怏而退。

  诸葛瞻看着诸葛尚退下,暗暗摇了摇头,心说此子虽然才兼文武,但性格高傲自矜,遇事不知曲折进退,早晚必吃大亏,今后还须多加磨练才好。

  心里思量,却又想起关彝来,心中更是平添几分感概。关彝虽然年纪略比诸葛尚大上一二岁,但心智上却远比诸葛尚成熟稳重,观其说话行事,竟似已有浸淫官场数十年的修为。倘若不是自己对他的根底一清二楚,也委实难以相信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深厚的城府。

  诸葛尚回来之后,诸葛瞻曾仔细询问了这些时日以来关彝行事的点点滴滴,结果虽然没有出乎自己的意料,但还是让他多少有些沮丧之情,看来自己让诸葛尚跟随关彝的用意,关彝从一开始便心如明镜,自己的一番筹划必然是白费心机了。而且,诸葛瞻还从诸葛尚的话语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苗头,诸葛尚对关彝除了欣赏之情外,更多的却是发自肺腑的敬服,这对于诸葛瞻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试想,一旦诸葛尚从心里认同了关彝,也就意味着诸葛尚很有可能会在今后成为自己的“政敌”——自己的儿子,帮助自己的政敌来对付自己,这是诸葛瞻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一念至此,诸葛瞻顿时一身冷汗,暗骂自己愚蠢之极,原本让诸葛尚去拉拢和监视关彝,结果却是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铲除黄皓之后,再想办法来消除关彝这个“隐患”。

  想到黄皓,诸葛瞻立时精神一震,自己的心腹明日午时便能赶到汉中了吧?只要拿到姜维和军中数十位将军的联名表章,自己和董厥便能在朝堂上向黄皓发出致命的一击!黄皓一旦垮台,自己便能顺理成章接管朝政,制衡姜维,阻止其无休止的空劳北伐。

  寒风起,夜未央。

  却说时风悄无声息回到关府,关彝和鄂虎尚自还在等候消息。关彝见时风神色轻松,知道他这一趟必然没有让自己失望,赶紧招呼时风坐下,让他给自己详细说说具体情况。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周氏母女两和府中老仆等人早已经睡下,因此时风倒也不怕被人诟病,淡然坐下后,随即将夜入诸葛府的始末详细给关彝叙述了一遍。

  关彝听完,心中甚是喜悦,如此一来,敌我双方的情势已经由此前的敌暗我明转变为了如今的敌明我暗。形势可谓一片大好,所欠者,唯有大将军姜维和军中数十位将军的联名弹劾表章。

  “少主,为确保万无一失,不若让小的潜入陈裕府中,倘若能够打探到黄皓的详细计划,岂不更有胜算?”时风见关彝心情甚好,适时提出了自己心中盘算已久的想法。

  关彝听他叫自己为少主,微微一怔,随即释然,许是他受鄂虎影响,是以不知不觉中改了,估计这个变化他自己也没察觉出来。不过,关彝倒是觉得挺好,少主听起来更亲近一些,不似他叫自己为将军时,总感觉有一丝公事公办的味道。可见他终于认可了自己,当他是己方的一份子。

  “我也曾有此想法,但陈裕府不比别处。陈裕为人阴险狡诈,此人又在府中招募了许多江湖剑客,能人众多,你孤身一人前往,倘有疏虞,如之奈何?”

  时风立功心切,淡淡地笑了笑,道:“少主放心,小人武艺虽然不及鄂虎,但穿墙越户却是小的看家本事。任他是龙潭虎穴,小的要留便留,要走便走,绝不会被人察觉到!”

  鄂虎晃了晃大脑袋,瓮声笑道:“这小子还算有自知之明!”

  关彝狠狠瞪了鄂虎一眼,吓得他立时缩了缩头,闭嘴不敢再言语。关彝皱眉道:“我自然知道你的本事,可我心中总归是不踏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少主放心,天养必不教少主失望!”

  关彝原本就有此想法,只是担心时风人单力薄,实在不忍让他孤身犯险。此时见时风执意要去,心思却又活泛起来,沉吟半晌,方才点头道:“那好,你既然要去,我也不再拦你!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去也不迟。还有,你须得答应我,明日你夜闯陈裕府,不管遇到任何事,你务必在五更天前安全回来!”

  “诺!”时风见关彝终于答应,心下大喜,行了一礼之后,便先行回房准备。

  关彝待时风离开之后,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让鄂虎也回房歇息,自己一个人在前厅思索了半晌,方才起身回房。

  一夜无话。

  次日五更,关彝起床用过早膳之后,让时风在府中养精蓄锐,却让鄂虎护卫自己去北校场,因为是青天白日,料想黄皓等人也不敢公然袭击自己,因此十八骑血卫也留在府中没有一同前往。

  两人出了府门,老仆早已经将马匹牵在门外等候,上马时,关彝看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四周,果然只见对面街角有几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看到自己的眼神扫过去,随即立马转过头去。除此之外,关彝却是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血卫。

  关彝心中有数,此时此刻黄皓的这些眼线必然早已经处于血卫的全面监控之下。要知道,血卫乃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精锐,与黄皓的眼线比起来,其水平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一旦血卫乔装展开行动之后,哪怕是关彝和鄂虎也极难轻易发现他们的踪迹。

  心中思量,暗自冷笑几声,径自上马缓缓朝北门而去。

  鄂虎和关彝一样,虽然没有发现血卫的行踪,但却一眼便看得出街上黄皓布下的眼线。只是他早已经得了关彝吩咐,因此亦只是装作毫不知情,随在关彝身后策马缓行,一言不发。

  这些日子以来,军中的一应事物都是陈烈在负责,久不见他,关彝心中倒是颇有一些挂念。不多时,两人便到了校场营门外,却见南面一队约莫三五骑亦缓缓而至,当先一人,锦衣华服,四十七八岁年纪,生得面如满月,相貌堂堂,骑一匹黄鬃马,气度雍容华贵,让人不敢逼视。

  关彝看了一眼,心中大为讶异,慌忙招呼鄂虎跳下马来,远远地立于道旁,待那人走近了,方才躬身行了一礼,高声道:“见过王爷!”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嗣主异母兄弟,钦封甘陵王的皇族子弟刘永。

  “阁下何人?如何认得小王?”刘永见关彝甚是面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心中甚是疑惑。

  “末将关彝!”关彝应了一声,他心如明镜,刘永虽然一时间认不出自己,但必定是知道自己名字的。

  “阁下就是朝廷新拜的辅汉将军关彝?”果然,刘永乍闻关彝之名,微微有些错愕,看这关彝的年纪,顶多也就是二十岁出头,却哪里想得到就是这个年方弱冠的年轻人大破邓艾于江油戍,随后又火烧阳安关、夜袭七盘岭,毫不夸张地说,关彝几乎是凭借一己之力挽救了整个大汉于危亡之际。

  “不敢,正是末将!”关彝轻轻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如常。

  “好啊!我大汉有你这等少年英雄,何愁汉贼不灭,王业不兴?”刘永轻叹了一声,见关彝垂手驻立于道旁,礼数恭敬异常,心中突然生出几分感概,点头道:“将军这是要往哪里去?”

  关彝自然不知道刘永心中的感概,但关彝适才看到刘永的一霎那,心中暗骂自己糊涂,如何忘记了这样一位关键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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