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刘民有在文登营的营盘前面惊呆了,连绵不尽的窝棚,人声嘈杂。
宋闻贤反正不管民政,总之是人多些好,摸着胡子得意的对陈新道:“大人,你的农兵有着落了。”
陈新一行穿过窝棚区,陈新去了军营,刘民有则进了老的文登营墩堡,周洪谟走后,这里的守备府就让了出来,陈新只住了后面的宅子,前面的公房都让出来给了民政系统。
刘民有急匆匆的进去,赶到徐元华的门外,只听他在里面正在里面大声道:“现在流民太多,哪有功夫理会你们的门市,王姑娘还是过几日再来。”
刘民有在门口悄悄一看,里面是一个没有见过的女子,背影看着颇为秀气,听他们谈论的事情,应该是李冉竹派来文登准备扩展综合门市的。刘民有以为这女子会离开,正要进去,那秀气的王姑娘突然啪一声响拍在桌子上,她尖声道:“姓徐的你给老娘听好了,今天不把老营的门市腾出来,你就别想做其他事,你见我是小女子,你就以为能敷衍于我,别人怕你徐元华,老娘我不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老营里面有两个铺子,都是你家三亲四戚开的,到了公中的门市,就告诉我没了,有这等好事。”
这个王姑娘声音很大,周围房间一些人都探头往这边看来,一见刘民有在门口,赶紧又缩了回去,里面徐元华赶紧对她道:“休要胡说,即便我有亲眷在办商铺,那也是私铺,老营的官铺好些在那些上官亲眷手中,陈大人交代过不能动……”
“放屁。”那女子又大声打断,“那个周堂原本叫什么,是不是姓徐,谁不知道他是你亲眷,非要假冒是周洪谟亲眷占官铺,那塌房该是公中用的,凭啥要咱们花银子去租私铺,别人不敢说,老娘偏要说,你要是把铺子安置好了,老娘也不理会他,若是门市没安置好,咱们就到刘先生面前去说。”
徐元华被抓了痛脚,赶紧低声道:“王姑娘你低声些,谁也没说不给你安置,你看到这营内营外流民无数,哪样不比你这门市着急。”
“凭啥比我门市着急,我都来十多天了,你就明日复明日,管他多少流民,你也该有个先来后到,李大姐让我来打理文登营的门市,要是半个月连铺子都还没定下,我回去又如何交代,老娘可不能让人把我当草包,你今日不把这事办了,明日我就回威海,逢人便说咱们的铺子被你占了去。”
徐元华干咳一声,他没料到这个女子如此难缠,而且因为对方是女子的关系,他连门也没关,这下被外面许多人听到,迟早传到刘民有耳朵里面,他估摸着那个铺子终归开不成了,他狠狠心,打算把铺子让出来,让自己那个亲眷先在窝棚区搭个简易的铺子,也能赚钱。
“既然如此,那我先去跟那周堂说说,但我事先说明,那周堂可不是我亲眷,搬不搬全看他自己。”
那王姑娘见徐元华松了口,也不再得理不饶人,只是轻轻作了个万福道:“那小女先谢过徐大人,这文登营墩堡里面,谁敢不买徐大人的帐,我不信那周堂是个金刚脑袋,定然是可以的。”
徐元华哼了一声,心中暗叹倒霉,也不知这个女子如何得知了周堂的事,他摇着头走到门口,抬眼便看到了门口脸色不善的刘民有。
徐元华呆呆看着刘民有,口中嚅嚅道:“刘先……先生,你何时回来的。”
刘民有盯着他没有说话,后面那个王姑娘奇怪的打量两人一会,开口对刘民有道:“您就是刘先生?”
刘民有这时才仔细打量她,看着可能有十八九一个姑娘,长相一般,反正不是什么老娘,“正是,姑娘可是综合门市派过来的?听你口音像北直隶的人。”
“是,小女子姓王,大人就叫我王二丫便是,原来在永平跟着父母做生意,建奴入寇的时候,小女正在山海关内,一直出不得城,最后鞑子退了才知道,家中人都死了,小女只恨不是男子,杀不了建奴,但听说文登营能杀,便卖了家产坐船来了这边,正好李大姐在招营业员,我便去了。”
刘民有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这个女子说起家中人死光了也没有什么伤感,不由问道:“姑娘你家人都死了?你可想他们?”
“爹妈、大哥一家,一个弟弟,还有我那没过门的夫家全部,家里面全是血迹,我在永平等了一月多,也没见他们有回来,可不都死了,多半就是被咱们文登营埋在那几个大坑里面了,我也不去想了,想有啥用,我爹从小就教我,多做少说,没用的东西不用去想。我现在就只有一个打算,帮陈大人多赚银子,让陈大人有银子打建奴。”
刘民有点点头,对这个王二丫问道:“你如何知道那人是徐先生的亲眷?”
王二丫瞟一眼徐元华,“刘先生勿怪,小女子挨着官铺去打听了,只骗他们说,我要买大笔商货,各家都跟我说自己是谁谁的亲眷,让我在他处放心采买,这周堂便说是徐大人的亲眷,不过,或许那周堂也是乱打徐大人的幌子也说不定。”
刘民有看着额头出汗的徐元华,叹口气道:“你去吧,把这事处理好,回来再跟我汇报流民和荒田的事情。”――
文登营的营墙内,一队两百人的火枪兵正在列队行进,两名鼓手敲着步鼓,一名军官在大声发令,他身边的士兵大声重复他的命令,让所有士兵都能听到,相当于人肉扩音器。这队士兵经过一番队形变换后,面对石墙靶子列出一个三排的线性队列。
“射击!”
前排火枪一阵齐射,然后从空隙中退回后排装弹。
将台上的陈新留意到仍然有大概三成的火枪没有打响,身边的王作相解释道:“大人,这批燧发枪是按原来的样式做的,新枪已经改进很多了,减了不少配件,现在是那个武器研究室在管,据说用颗粒药击发率有七成以上了。”
陈新点点头问道:“现在火器工坊搬了没有?”
“回大人,还没搬,这些日子要赶新兵的武器,还有做这些新枪新炮,眼下只有研究室搬了,这边抱龙河水力远比威海充足,确实比威海更合适。”
陈新没有继续问,目前这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他不苟言笑的看着下面的燧发枪兵队列,脸上慢慢出现不满的神色。低头拿起几页文书看起来。身后一群文登营的军官都有些忐忑,特别是负责燧发枪兵试验的石平利和祝代春,文登营全数回到文登后,战兵全部离开威海,那边的防御都交给了水师和农兵。
终于那个军官一声号令,燧发枪兵全体踏步停下。
“这就是你们写出来的燧发枪部队规划?”陈新盯着祝代春几人,陈新在军官面前非常严厉,特别是勤王之后,权威更盛。祝代春有些心虚的嚅嚅了几句,他自己对这个试验队觉得还行,不知陈新对哪里不满意。
陈新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几人的样子,心里不是太愉快,燧发枪是他最关心的,连青铜炮都没看,最先就检查这个才两百人的燧发枪试验队,而且其中还有一半人用的假枪。
“你们就把火器队的鸟铳换成燧发枪就完了?战术还是原来的,编制、间距和队形变换也是原来的,配合杀手队那一套。”
石平利、刘破军等人都低着头不作声,他们确实也不知从何处着手。
“我让你们搞这个试验队的时候,说明了是一个以燧发枪为核心的步兵系统,不是原来的混编局,虽然里面把方方面面都写了,但是战术没有突破,连士兵间距都与原来一样是三尺,燧发枪何需三尺距离,人挨人都可以,这样就能成倍提高火力,有了新武器,不是让你们只换下来一把枪。拿回去重写,下次再交这种东西上来之前,自己先问问自己,还能不能更好,如果你们写不出来,就让参训的士官和军官一起提意见。”
陈新把他们的文书递还给祝代春,他原本意思是锻炼一下这些军官,但是显然没达到效果,他虽然说得严厉,但陈新也知道这是新武器,没那么容易形成完整的战术、编制和训练体系,他自己对燧发枪的认识也只是来源于电影,真正的运用自然比电影复杂得多,需要慢慢完善,法国发明了这种撞击燧发枪,但也用了五十年多时间才编成第一支全燧发枪的部队,这次虽然他对试验队不满意,但也不认为很紧迫,可以预见刺刀和枪管短期无法标准化,目前这种冷热兵器混编的状况就只能维持,刺刀这个东西虽小,但没有它,燧发枪兵始终不是独立的作战力量,所以陈新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探索和改进。不过他希望能利用燧发枪的优势,把火力输出的效果大大提高,陈新让蒲壮把兵录和武经总要等书拿出来,交给刘破军,让他先保存好,后面再抽调些识字的军官,编写为教材。
陈新转身看着身后的朱国斌等人,淡淡道:“朝廷新派来了一名监军,是代天子巡边,最近可能要来咱们这里巡查军务,他来的时候,咱们要接待了了,展示出咱们文登营的强军风范,但燧发枪和农兵都不能让他看到,这里先通个风,来之前另行通知。”
一群军官答应了,他们勤王这一趟见的大官多了,连皇帝都远远看到过,见识比以前大不相同,对一般的官员他们也不象原来那样诚惶诚恐。
宋闻贤低声对陈新道:“大人,要不要属下先去一趟登州。”
陈新想了一下道:“也好,那个吕直如果要来,你就陪着他一起来,路上把他照看好。明日你跟我一起去威海,我把银票给你,然后你坐船去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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