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裔,文登营战兵第一千总部第一司四磅炮组炮长,首次参加战斗,在炮组成员参与肉搏的情形下,独立操作火炮轰击敌阵,击毙敌军数十人及牛录额真一人,表现了英勇冷静的精神,以及娴熟的武器操作能力,当为全军表率,特授予高阳裔三等英勇勋章,炮组成员集体英勇勋章,四磅炮身画牛录击毙标识一个,并组员二等特别作战奖励。”
威海麻子墩军营,校场上一片红色,高高的将台上整齐的站了一排身穿红色军服的士兵,刘破军的声音刚落,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军官便上前一步,昂首挺胸站在陈新面前,他就是身弥岛上那个神经强大的炮长,在敌阵之前闲庭信步一般装填,他所在的炮组战死装填手和炮手各一人,清膛手轻伤,另一炮手重伤,只有竟然他汗毛都没伤到一根,这个炮组得到了陈新的特别嘉奖,各自授予了不同的勋章和奖励。
陈新亲手将一枚铜质的三等英勇勋章挂在他胸前,高阳裔仍然神经粗大的没有特别的表情,敬礼后退回队列。
陈新拿起下一枚勋章,刘破军又大声道:“陈瑛,第一千总部第一司第二杀手旗队第二小队队长,白刃战中作战英勇,所部最先击穿当面敌军阵列,使敌军右翼最先崩溃,授予陈瑛二等白刃突击勋章,第二小队集体突击勋章,并二等特别作战奖励。”
陈新又给陈瑛别上勋章,并勉励了几句,勋章这种东西是一种荣誉,别在身上走出去,经常能惹来路人敬佩的目光,特别在文登营,有勋章的士兵如果退伍,可以享有一些优先的权利,对士兵有特殊的吸引力。
当然在陈新看来不是如此,勋章最大的作用是不用花钱就可以让士兵得到满足,甚至无怨无悔的付出生命,就实质而言,与幼儿园纸做的小红花没有区别,只是忽悠的水平有高低而已,所以他还是很厚道的在小红花之外加了一颗大白兔奶糖,搭配了特别作战奖励,也就是一些银子。
这颗奶糖获得的人不多,所以奶糖便超过了奶糖本身的价值,陈瑛小朋友十分感激的敬礼后,也退回了队列“特勤队第二小队,出色完成中军部交予之侦查任务,最先发现后金军动向,并于敌军撤退后充分发挥主动精神,出其不意于铁山夜袭建奴大营,焚毁敌粮草一部,致使敌军夜间炸营,并活捉敌将一人,特勤队第三小队,出色完成身弥岛战场侦查任务,并擒获建奴正白旗固山额真喀克笃礼,授予三等卓越勋章,并一等特别奖励,准许第三小队在军装挂擒获敌将标识。”
“农兵燧发枪分遣队,授予集体二等白刃突击勋章,请队长出列……”
陈新给农兵分遣队授勋完毕,下面所有观礼的战兵和农兵代表集体鼓掌,此次获奖的都是第一千总部和农兵威海第一连的人,其他两个千总部虽然羡慕,但也只有干看着,然后不停找自己的上官请求出战。
剩下一些不重要的忠勇、紫星勋章,获得的人很多,便由黄思德、卢传宗等人授予,陈新的勋章体系中,白刃突击的地位超过远程打击,奖励也更多一些,这次的四磅炮组则是个例外,因为他们几乎是在用火炮拼刺刀,组员也参加了肉搏,所以奖励和白刃突击一样。
这个时代的火力还没到完全决定胜负的地步,陈新必须让军队保持刺刀见红的进攻精神,这几次的作战表明,后金兵并不是蛮荒野兽,他们能对明军屡战屡胜,个人良好的战技只占小部分原因,更主要是依靠他们只为征战而建立的组织模式、更有效的军功体系,以及严酷的军纪。只要陈新能建立一支真正的职业军队,建奴那种组织模式便大大落伍了,现在的文登营已经具有了职业军队的素养,只是规模还不能对建奴形成优势。
刘民有作为民政系统的主官,也来参加了授勋的仪式,他一边鼓掌一边凑近过来说道:“陈大人,这次抚恤金数千两,作战奖励上万两,还有上百的伤兵要安置,你抢回来那三千两银子可不够用的。”
陈新失笑道:“海贸的船回来了,有二十多万两银子,铜料十五万斤,通过临清和天津的钱庄发售,利润比以前多一倍有余,烟草利润也不错,应该能松一口气了,民有为何变成了葛朗台一般。”
“我昨天看到董渔递过来的清单,这个月九万发火铳实弹射击,每火器兵三十次,按你前年的风格,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仗要打,到时一开仗,银子还不是同样哗哗的流,我不给你看紧点,到时用什么。”
“上次的情报汇总你看了,大凌河马上要开始修建,后金那边铁定会有所反应,孔有德这个汉奸你是知道的,登州恐怕也有乱子,我得多练点兵预备着。”
刘民有叹一口气,今年以来,投奔而来的乞丐流民又增加了上万人,如果登州再出乱子,以后要养的人就会更多。
陈新笑着劝道:“不用担心人多了养不活,银子用不了太多,主要花销就是军饷和补充铠甲,这次身弥岛缴获的铠甲有几百副,算是赚了一笔。”
刘民有无奈道:“也只能这样想了,最近又有许多各地流落来的人,咱们没有那么多土地安置,工厂和军队也不能再扩张了。”
“田地嘛,会有的”――
“两侧火枪兵可以排成三排,在接敌前齐射一轮,不必维持那啥持续性。”钟老四的大嗓门在校场上响起,他到身弥岛观摩了威海第一连的作战,回来后在威海封闭总结了三天,刚刚回到文登营农兵驻地就开始操练农兵,此时他正在与训练队的祝代春争执。
祝代春和几个中军的参谋低声商议,讨论这钟老四的方案,钟老四继续大声道:“按这次第一连打的情形,对付寻常甲兵不费劲,前提是配上火炮,这次战兵的虎蹲炮八十步齐射两次,老钟我觉着是瞎整,虎蹲炮应当在四十步射击……”
祝代春不耐烦的打断他道:“老子来看农兵的,你扯上战兵干啥,咱两管得到那些战兵么?你忘了黄元为啥把你踢出来的了。”
钟老四丝毫不以为意,在地上用石块摆成阵型,“陈大人不想加刀盾,咱觉着也是,刀盾又不好练,加进去只能在前面蹲着,盾牌还不能用大了,敢在十步内用强弓的建奴毕竟是少数,投射短柄斧也没那么悬乎,这次打完后验农兵尸体,短斧和铁骨朵除非命中脑袋,否则是杀不死的。”
一名参谋迟疑道:“不需要打死,只要让长矛手失去战力,然后近战兵贴身冲击,击溃后慢慢斩杀便可。”
钟老四指指地上的石块,“这次威海第一连被破,亦是时运不济,正好遇到鞑子强兵在中军,却并非是农兵战术有误,咱们别光看一个连,按农兵编制,预备营共十二个连,每连配四磅炮一门,两连为一司,两司为一总,每司可以前后部署,前后间隔五十步,左右亦是各成体系,前阵被破,由后阵支援,这样就不会被建奴一鼓击溃,若是有战兵配合,可以在前后阵列之间布下杀手队或骑兵,随时援救被击溃之处,大阵稳如泰山。”
祝代春盯着地上的石块连连点头,他这次来文登的目的,就是要根据身弥岛的经验,改进农兵的基本战术,以及试验农兵体系的大兵团作战战术。他对钟老四问道:“那溃兵冲击后阵如何办?”
钟老四毫不犹豫,“照样杀了便是,老子看他们敢跑,长矛阵哪有那么好破,威海第一连只是有些运用不当,长矛手对付骑兵应当站立不动,但是对付建奴步战,应当象鸳鸯阵一样主动前进迎战,缩短接近的时间,打乱建奴投射手的计划,阻止他们连续投射。”
祝代春叫过蓝队的队长,对他道:“咱们从连队战术改起,你调蓝队过来模拟建奴,跟钟老四这个连较量一下,记着步骤,特别是短柄斧和标枪,咱们先试一下,长矛手若是对冲,用什么速度能保持阵型完整……”
钟老四听了补充道:“你们的长枪得用一丈四尺的,建奴不会傻得还用一丈二的……”
关大弟站在第一排,听着钟老四不停跟祝代春争执,他根本没听懂钟老四说的是什么意思。
威海农兵连的作战情况已经由主官和训导官分别传达过,钟老四直接是一通大骂,他当然不敢骂陈新,只是骂中军的参谋司,说他们胡乱排阵,害死威海第一连许多士兵。
但训导官讲的又不相同,他认为威海第一连初上战场,表现优异,顶住了后金最凶悍的巴牙喇,虽然损失大了些,但建奴的损失更大,总的来说是英勇的,同时也批判了少数临阵溃退的士兵,当日身弥岛作战,有七名农兵溃逃,回到威海后七人被公开审判,然后斩首示众,已分给他们的田地全部收回,家中有在工坊做工的和学校上学的,一律清退,七人所属总甲的甲长免职,屯长降级任用,惩罚非常严厉,他们的人头照例悬挂在各个屯堡附近路边树桩上,底下就是他们的罪行布告,清晰的示范了逃兵的下场。
这次除了严厉的惩罚,也有优厚的奖励,作战英勇的士兵得到了奖励和勋章,关大弟不断在心中对自己重复不要当逃兵,否则他们家所有人的前途都没有了,他宁可战死,也不愿意老娘到时来埋怨自己。
这时一面天蓝色的蓝队队旗在对面升起,一群建奴打扮的人出现在对面,这就是直属于训练队的蓝队,建奴是文登营最主要的作战目标,所以蓝队基本是充当建奴,他们现在连衣服和铠甲都是用缴获的建奴装备,还有些仿制的牛录旗,以便让士兵们熟悉,减少对建奴的心理畏惧,所以这支部队看着是越来越像建奴,而且战术也模拟得越来越像。
钟老四大摇大摆走回来,祝代春和参谋都退到两边,他们将充当参谋角色,按这次从身弥岛统计的数字进行杀伤模拟。
关大弟看着钟老四身上的白刃突击勋章,心中羡慕不已,他知道那是钟老四在滦州得的,钟老四时常要拿出来跟他们显摆,自己若是也有这样一枚,邻居看自己就会不一样了。
一声海螺号响,蓝队来到三十步外,钟老四在后边呼喊冲锋,关大弟大叫一声,与战友一起往对面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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