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这边请。”一名穿黑衣的人走进来,吴襄知道是陈新手下,也没有仔细打量,但片刻后觉得声音有点熟悉,抬头一看哈哈笑道:“原来是张小兄弟,不是一向在京师么,怎地舍得回登莱了。”
张大会笑嘻嘻的躬身道:“有人不想我留在京师,在下奈便回登莱了,现在陈大人身边当个副官。”
吴襄乐呵呵的的拉着张大会的手,吴襄充当着辽镇代理人,经常往来京师,两人在京师多次见过。
张大会也是刚回到登莱,陈新将他安排在侍从室任副主官,暂时负责情报这条线的汇总工作。张大会在京师锻炼了数年,能力很强,陈新反倒比较好安排,他准备设立的新机构十分适合张大会。
陪同的杨云浓知道张大会的来历,在旁边献媚道:“原来吴大人认得大会,大会可是能干人,在下这外务司缺人得紧,正巧大会在,便跟陈大人要人,俺跟陈大人说,只要大会愿意来,俺把这个副司长让出来都成,结果你猜陈大人怎么说。”
吴襄赶紧摇摇头,杨云浓一拍手懊恼的道:“陈大人说大会的能耐不止一个副司长,他另有大用,你说这,俺就只能看着了。”
张大会笑着对杨云浓道:“杨大人这张嘴,出去一趟能勾搭十个良家女子回来,如今这家中都快放不下来,以后有多的可以往小弟家中放。”
吴襄几人哈哈大笑,一起往陈新的正厅走去。吴襄来过此处几次,每次见陈新也是不容易的,一般都是宋闻贤和杨云浓接待,陈新往往要晾他几天。这次等三天已经算快的了。
陈新亲自在正厅门口迎接,最近宋闻贤去了山东各地活动,以拉拢山东官场,这类外务活动常需要陈新亲自参与,而吴襄代表辽镇来的,陈新自然要认真对待。[
“下官见过陈大人!”吴襄见到陈新立即跪了下去。
吴襄还是老做派,随时都在陈新面前以下级自居,虽然都是总兵,但吴襄是左军都督府都督同知。比陈新低了半级,陈新还有太子太保的加衔,所以吴襄这样做也说得过去。
陈新使眼色让杨云浓扶起吴襄,亲热的请吴襄坐了,陈新落座后发现吴襄还带了一人,正站在吴襄背后,以往吴襄过来都是把手下留在外边的。
吴襄见陈新在看身后。马上站起道:“陈大人,这是犬子三桂,眼下亦在军中,下官本说不带他同来,偏生他仰慕大人,非得跟着过来拜见,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欢迎之至。”陈新微笑着点头,一边打量那吴三桂,果然如记载的那样白皙通侯最少年。吴襄本就是个帅哥,家里又有权有势,找的大小老婆自然也差不了,基因就是很好的。吴三桂面容英挺,皮肤白皙,中等身材却颇为挺拔,动作间看得出是练过武的。双目炯炯有神,显得精力十分旺盛,唯一有一处瑕疵便是鼻梁有一道伤痕,右高左低,大概是被人砍了一刀,但创痕并不深。
陈新反正也见过不少的名人了,很多人还被他坑过,连皇太极也被打得灰头土脸,所以现在陈新看待吴三桂,那就是吴襄的儿子而已。不会把他当做那位平西王。不过他与吴襄打交道下来,还是觉得吴襄运气不错,这个儿子虽说后来当了汉奸,但能力上还是不错的,至少比他这个商人总兵打仗靠谱多了。
“果然是将门虎子,吴大人好福气。”
吴襄谦虚道:“大人谬赞。桂儿还不快谢过大人。”
吴三桂躬身行礼道:“谢陈大人。”其实他也在打量陈新,这个人传出来的故事很多,在北地有数版本,很多还比较离奇,比如陈新一人斩杀十多个白甲兵后逃出辽东,吴三桂就是不信的,没有谁没事干派十多个白甲兵去看守俘虏,那都是包衣和余丁干的事情。
陈新点点头后,也请吴三桂挨着吴襄的下首坐了,他们对面则是张大会和杨云浓,屋中还有几个穿军装的卫队士兵。
陈新落座后对吴襄说道:“吴大人常常往来登莱,也不是外人了,本官也不跟你绕圈子,建奴日薄西山,败亡是迟早的事情,日后我登州镇在辽中,辽镇在辽西,大家把话说在前面,日后相处起来更安生些。”
陈新语气平和,但其中自有一种威严,吴襄连连点头,吴三桂一直留意着陈新,他自己是少年成名,平日都颇为自负,很少服过谁,看陈新的形象倒是高大威武,也算得上仪表堂堂,言辞之间有股理所当然的味道,也是上位者的常态。
“本官知道吴大人一向是经商的,咱们商社也是合作多次了,四海商社的路子你很清楚。本官便和吴大人直说,论谁在辽中,宁锦那个几个地方都是呆不长久的,辽镇手上有兵,但是几方里面最少的,朝廷其他边军加起来,也比辽镇要强,本官若据辽中,可选两个法子,一是辽镇可以换下地方,登州可以用商社的份子来交换,二来若是辽镇仍在辽西,但不参与朝廷与登州镇之间的事情,论那条,本官都可以保辽镇各位将官的身家性命和财产。”
“陈大人快人快语。”吴襄沉着的问道,“换股份可是换四海商社的份子?”
陈新点点头,“四海商社取这个四海的意思,就是广纳百川,不是本官一个人吃完,天下这么大,银子是赚不完的。”[
吴襄低头思索片刻后道:“那大人如何保证我等的身家和财物?”
陈新微微笑道,“还是那句话,天下那么大,还有那许多人看着本官,吞了各位的银两,对本官亦多大益处,四海钱庄各地都开着,数人存银子在里面,怎地没见本官把他们银子吞了。”
吴襄连忙要开口辩解,陈新摆摆手道:“这个私产的事情,本官可以跟吴大人承诺,但如今本官的形势,吴大人也明白,这事不能公开来说,到了合适的时候,本官会公开说的,届时天下都可以作证。”
“下官信得过大人,但下官也有些好奇,大人如何公开来说?”
“登州有军报可以公布,不但是吴大人您的,登州镇保护所有登州治下百姓的个人合法财产,本官承诺的,不光是登州镇不会抢夺财产,而是个人财产不可侵犯,这是登州镇的根本之一,本官能失信于登莱所有百姓否?”
吴三桂微微转首看着吴襄,对此时的官吏和缙绅来说,权力是个好东西,但一旦失去权力,朝廷可能会直接抄家,到时候论多少银子都是白挣了,那种抄家可不管你什么正当收入,是一股脑抄得干干净净。
陈新这个承诺颇为有些新意,吴三桂越想越觉得陈新这个提法有意思,加上登莱有响亮的军威,安全能得到保证,一旦把这个承诺真正放到军报上流通到各地,各地逃出的很多缙绅和资金都会往登莱流动。
陈新知道吴襄的来意,双方往来了多次,互相都清楚底细,如果陈新给出非常优厚的条件,吴襄和祖大寿恐怕会怀疑他守诺的诚意,陈新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本官倒是建议辽镇换个地方,兵马可以带走。辽西是各家必争的地方,留在那里对祖帅并非益事,至于换的地方嘛,祖帅可以选。若是辽镇有更好的法子,也可以说出来咱们商量,事情都是谈出来的。”
吴襄站起来对陈新躬身道:“来时祖帅说了,只要身家能得保全,兵马的事情大可商量,既然陈大人说了两个方略,下官还需回宁远与祖帅商议,大人都清楚,辽镇中也还有其他将官,需要一一分说。”
陈新微笑点头,辽镇肯定会等到辽中决战分出胜负才最后投注,但既然有了投靠的意向,此时是绝不会再直接援助建奴。
陈新的目的也不是马上要收编辽镇,只是要先稳住辽镇的心思,为辽中决战排除了一个不确定因素。
陈新也站起来道:“吴大人既然来了,可在登州多留些时日,您此来所涉事大,其中牵扯的事项繁多,辽西和登州相距遥远,吴大人可以在登州和杨司长、大会一起把细节商议清楚,以免往来费时。”
吴襄满口答应,陈新把主要的事情说完就要离开,吴襄突然又道:“陈大人,下官听说登州有种观察员,犬子热衷军旅,对大人一向心存敬仰,若是大人方便,可否让犬子去辽南观摩。”
陈新微笑着看看后面的吴三桂,吴襄让他入登州军中查看,或许是给他自己留个后路,一来相当于给了个人质,二来即便祖大寿与陈新闹僵,吴襄也能有路子和登州说话。
“既然吴将军开口,当然不可,不过当观察员亦是有规矩的,要听从陪同官命令,若是吴公子能做到,便请吴公子等待几日,自会有人来安排。”
吴三桂有力的拱手道:“下官能做到,烦请大人安排。”
陈新哈哈一笑便告辞出门,杨云浓对吴襄道:“吴大人,咱们先去用膳,午后便可开始谈了,所涉事项甚多,咱们得拟出多个方略来,好让陈帅和祖帅挑选。”
吴襄赶紧道:“眼下亦可以谈。。。”
杨云浓笑眯眯的接话道:“在下这边还有一位大人没有到,午后才能过来。”
“可是宋先生?”
“不是,是登莱巡抚王廷试大人,王大人会和在下一起与吴大人详谈。”
听到王廷试的名字,吴襄父子同时张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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