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城里的楚轩正坐在书房内,孤单单地吃着晚饭。
望着案上的菜肴,楚轩突然没了胃口,赵琪迫于身份,根本不可能光明正大留在楚府,宁小仙则是生死不知,那两个妾室本是丫鬟出身上不得台面,偌大一个楚府连个能与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
楚轩吃了几口就将碗筷置于案上,对一旁的下人说道:“端下去吧。”
那下人畏畏缩缩地看了楚轩一眼,又不敢相劝,只好收拾干净端出门去。
云中客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道:“大公子,京城来消息了。”
楚轩精神一振,道:“都说了什么?”
云中客苦笑道:“这份消息代价重大,京城蒋家大院和南北商货铺都已被封了。还好兴记绸庄的人是一个月前才到京城,不曾惹人瞩目,刘明瞻倒是个精明人,将消息抄了三份,兴记绸庄也拿到了,等禁卫军解除封城之命后便把消息送了出来。”
楚轩不禁问道:“禁卫军为何封城,朝中出何大事了?”
“此次封城就是为了捉拿刘明瞻。不过这次封城已不是第一次了,皇上大猎不到一天便匆匆回城,禁卫军就封城整整三天。而在皇上大猎期间,吏部尚书唐孝康离奇暴毙,但奇怪的是,据密报上所说,在皇上回来之前已封城了,看来这封城并非因唐尚书之死,而是另有原因,皇上才匆匆回京的。”
楚轩一听顿时把刘明瞻之事也抛在一边,忙问道:“那朝中准备由何人接任吏部尚书,可已定下人选?”
云中客道:“已经有人接任了,此人便是原吏部侍郎成奉之。”
楚轩一惊,道:“怎么会是他,成奉之不是皇上的人吗?”
云中客看了他一眼,道:“大公子难道忘了,前些日子传来的消息不是说五公子与成奉之的侄女关系暧mei,有几日此女还光明正大地住到楚府去了。”
楚轩脸色顿时奇差无比,怒道:“难道仅为此故,父亲就让成奉之当了吏部尚书?”
云中客点点头,道:“恐怕就是了。”
楚轩咬牙道:“父亲真是糊涂了,竟如此宠溺小五。”
云中客却笑道:“大公子不必心急,成奉之当了这吏部尚书反对大公子极为有利。”
楚轩奇道:“此话怎讲?”
“大公子可知朝中出自苍乐山的官员是哪个?不是旁人,就是这新任吏部尚书成奉之。”
“什么,此事当真?”
云中客道:“绝对不假,刘明瞻奉大公子之命去了吏部,刚查知此事便被成奉之发觉,这才命禁卫军封城捉拿他。”
楚轩又惊又喜,那日他去了南线大营,正好见夏漠带兵回营,还押了几个战虏,一时好奇,便在酒宴上问了夏漠。夏漠虽平日与他关系不佳,但楚轩毕竟也是楚洛水的堂弟,何况楚铮写信请楚洛水出兵苍乐山时也并未说此事有何机密,夏漠也就顺口说了。楚轩一听此事是楚铮所托,便留心起来,回到平原城后与云中客一商议,都推测是朝中有西秦奸细被楚铮发觉了,便让刘明瞻进京办事时顺便打探一下。楚轩心中其实对此事也不甚重视,没想到这一时兴起之举竟然查出一个惊天大的秘密。
楚轩抑住兴奋之情,说道:“看来成奉之的身份小五定是知道的,否则绝不会请楚洛水出兵苍乐山。他定是以此要挟成奉之,将其收为己用,而出兵苍乐山此举大概是为了断成奉之的后路。想不到啊,小五胆子竟是如此之大,将一个西秦奸细保上了吏部尚书之位。云先生,密报上可曾说刘明瞻是生是死?”
云中客微笑道:“刘明瞻先是被禁卫军所擒,后又被太尉大人派人提到楚府去了。”
楚轩一怔,随即大笑起来,道:“父亲果然对朝中大小诸事了如指掌,小五和成奉之能瞒得他一时,但稍露马脚便为他老人家察觉。刘明瞻定会将此事禀报父亲,我倒要看看,小五如何度得了这关。”
云中客却道:“大公子不可过于乐观,那成奉之身为吏部尚书,又是太尉大人一手保举,太尉大人定要顾及颜面,不会急于处置成奉之。可惜由于时间紧迫,这份密报急切送出,上面只说了这些,还不知后续情形如何。”
楚轩摆摆手道:“无妨,此事就让父亲大人操心吧。小五毕竟少不更事,不管如何,父亲也会因此事对他心生不满。”
云中客点头道:“大公子说的是。”
楚轩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忽道:“小五此时虽不在京城,但京中定会有人与他通风报信,云先生,烦请你持我的名帖速去平原大营见刘参将,请他封锁平原城附近所有通往南线大营的道口,只要是京城来人一律暂且拿下。”
云中客拱手道:“云某这就去办。”
“启禀大公子,太守府来人求见。”
楚轩脸色微微一变,宁太守自从知道女儿在楚府受气,与楚府多日未曾往来,今日不知是为何事。楚轩说道:“有请。”
不一会儿,府内下人带着一人走进书房,楚轩认得他是宁太守府中魏管事。只见他神情冷淡,对楚轩施了一礼,道:“司马大人,小人奉老爷之命将此公函交于大人。”宁家对楚轩已是极为不满,楚轩如今是平原郡的司马,魏管事也只称呼其官衔。
楚轩接过那份公函,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怔,竟是南线大营送来的,说道:“有劳魏管事了,送客。”
魏管事道:“司马大人且慢,我家小姐已多日未曾回府,夫人想让小姐回府一聚。”
楚轩淡淡说道:“小仙她近日身体不适,等过几日本官亲自送她回太守府。”
魏管事道:“既是如此,可否让小人见小姐一面,老爷有话让小人转告。”
楚轩脸色一沉,道:“小仙既是嫁入我楚家,就已是我楚家之人,岂能随便见外人。来人,送魏管事。”
两个膀大腰圆的家将走了过来,一人沉声道:“魏管事,请。”
魏管事知道自己无力与楚轩相抗,只好怒视了他一眼,恨恨离去。
楚轩望着魏管事的背影,冷笑一声,打开那份公函看了看不由得失声道:“竟有此事?”
云中客问道:“大公子为何惊异?”
楚轩缓缓说道:“朝廷从南线大营抽调五千骑兵,由老三和周寒安为主将率领进京,后日途经平原城,请我平原城给予协助。”
楚轩一时间心乱如麻,父亲怎么又把老三调回京城了?
“五公子这么快就要回京了?”云中客惊讶地说道。楚铮突然来到南线,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如果能将他杀了再嫁祸于楚轩,只要做得天衣无缝,楚名棠定不会轻饶楚轩,楚轩也绝不会束手待毙,赵国内乱一起,自己的任务就算提前完成了。可自己昨日才派人去江对面的南齐大营禀报鄂亲王,这少年就要回京城了。何况就算鄂亲王得到消息后立刻派人前来,可在这五千大军中如何能刺杀楚铮。
楚轩点点头,道:“若我所料不错,小五想必也在其中。只是有些奇怪,这五千兵马的粮草怎么也要我平原城解决,南线大营难道无粮了吗?”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楚轩不禁摇了摇头。
两人相对无言。云中客忽然干笑道:“事已至此,大公子担忧亦是无用。反正太尉大人已知成尚书之事,五公子回到京城定会被重重处罚,这五千大军到了平原城后,大公子既是长兄,自应好生款待两位公子,特别是三公子,更要加以笼络,三公子豪放不羁,乃大将之才而非治国之臣,云某想太尉大人也是知道的。”
楚轩渐渐冷静下来,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可家父调这五千大军究竟是何意,我等安插在南线大营之人对此毫不知情,看来南线大营对此事封锁极严,朝中仅死了唐孝康至于这般大动干戈吗?”
“朝中定是出了别的大事,云某这便去平原大营见那刘参将,看看能否拦下给五公子报信之人,也可从中得到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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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周寒安参见夏左将军。”见夏漠走进帐中,周寒安站了起来,毕恭毕敬行了个大礼。
夏漠往旁边一闪,怒道:“老安,你故意寒碜我是不是?”
周寒安一本正经地说道:“末将岂敢,只是依照军规,见了上司应主动上前致礼。”
“那你见了楚老大为何不也正经些?”
“楚副统领任职多年,胸怀宽广,不拘小节,岂是那些一朝得志之人可比。”
夏漠一听便扑上前去拔拳相向,两人嘻嘻哈哈地打成一团。
“你们两个别闹了,”楚洛水笑了笑,转首对楚铮说道,“五弟,五千黑骑军已经整装待发,明日一早便可起程。”
楚铮抱拳道:“多谢堂兄。唉,真想在此与堂兄多聚几日,只是兵部有令不得不及早动身。”
楚洛水笑道:“来日方长嘛,你我兄弟以后见面的机会有的是。嗯,这两天怎么很少见小原,他在作甚?”
楚铮心知肚明,但此事又不能对楚洛水说,只好呵呵一笑,道:“京城已有不少官宦之家上前提亲,家母就等着三哥回去了,他可能是为此事烦恼吧。”
楚铮回到自己帐中,苏巧彤迎了上来,道:“轻如姐派人送信来了。”
楚铮接过信函,打开一看,说道:“紫娟,将包袱中那本《史记》取来。”
苏巧彤奇道:“要《史记》作甚?”
楚铮将手中的信递给她,道:“你可看得懂?”
苏巧彤扫了一眼,只见那张纸上除了写着壹贰叁肆等汉字数字外,竟还有许多久违的阿拉伯数字,不禁笑道:“原来还是封密码信啊。这世上恐怕没人识这阿拉伯数字,我若在来赵国前见到此类信件,定不会败于你。”
“看来还不服气呢,”楚铮笑道,“你看,这开头的几个阿拉伯数字表示是哪本书,其中大写的数字表示第几面,后面小写的便是某行某字了。送信之人不知其中奥妙,这信就算丢了也无大碍。”
苏巧彤指指信上一角,道:“这不是英文字母‘C’吗,代表何意?”
“这表示送信的是所派出第三人……”
楚铮突然脸色一变,苏巧彤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楚铮解释道:“为防止信函遗失,轻如姐派了三骑送信,在不同时辰出发,走不同路线,每骑都认为自己是唯一送信之人。可我怎么只收到了‘C’信,此信应是最后才发出的,‘A’‘B’二人出发应在他之前,这两人上哪儿去了?”
苏巧彤想了想道:“那送信之人曾说过,他快到平原城时见往来商客说平原城关卡突然对北方来人查得甚严,他怕误事便绕路来南线大营。”
楚铮一击掌,道:“好,此人如此机灵,应重重奖赏!”
“公子,《史记》取来了。”
“嗯,紫娟,你先出去吧。”
紫娟应了声是,退出帐外。
楚铮打开《史记》,对照着信上数字查看着,不知不觉脸色阴沉起来,苏巧彤不知出了何事,只好在一旁看着。
楚铮查找的速度越来越快,神情却逐渐开朗,突然呵呵一笑,叹道:“老头子果然精明,比起他来我还差得远啊。”
看了看旁边迷惑的苏巧彤,楚铮笑道:“巧彤,你可知你已经在鬼门关上溜了一圈,差点连我也救不了你。”
楚铮将京城近日发生之事一一道来,苏巧彤听了亦是后怕不已,道:“还好轻如姐留在京中。如此说来,另两封信肯定是被你大哥所得了。”
“因此我要重赏那人。此番交手,我才发现大哥绝非轻与之辈,嗯,这才有点意思。”
苏巧彤却对他嗤之以鼻,道:“得了吧,楚大人既然得知你大哥之事,你已胜券在握,何必还做出这棋逢对手之态。”
楚铮干笑数声,将帐外陆鸣叫了进来:“传命鹰堂弟子,明日一进平原城,由你持刑部手喻,将平原城鹰堂中人尽数拿下,如遇抗拒者,杀无赦。”父亲既然已经表态,自己也就不用再顾忌了,那些背叛鹰堂的不忠之徒绝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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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楚大人,南线大营骑兵距此已不到十里。”
楚轩点点头,眺望着远方并不作声。
两旁的平原城官员在窃窃私语:
“这次北上京城共有五千大军,京城到底出什么事了。”
“谁知道啊,何况京城的事情岂是你我这等地方小官所能过问的。嗯,你怎知是五千大军?”
“陈大人,林大人掌管平原郡军需调配,一看所需粮草便知道了。“
“听闻这次到南线大营调兵的是太尉大人的五公子,陈大人,你负责平原郡往来公函,这消息是真是假?”
“韩大人,你看陈大人的样子就知你猜的不错,太尉大人的三位公子又重聚平原城了。”
“奇怪,三公子都调入京城了,大公子怎么仍留在南线?”
“嘘,你找死啊。”
楚轩对众官员巡视了一圈,几名眼尖一些的立马不作声了,但大多数官员仍在交头接耳。楚轩不禁摇头,他虽掌控着这些人的生死大权,可在这些人心中对他的敬畏远不如父亲,楚轩记得当年只要父亲咳嗽一声,四下鸦雀无声,这些官员都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名官员突然指指前方,道:“看,他们来了。”
楚轩向远处望去,只见远方天地汇接之处涌现出一道黑云,急速扩大向平原城袭来,不一会儿叱喝声、马蹄声已是隐隐可闻。众官员只觉得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抖,无不为其气势所摄。
一人惊叫道:“是黑骑军!”
这些官员都是文官,均未曾经历过三年前那场赵齐之战,但也久闻黑骑军大名,不禁交头赞叹:“果然威猛无比,大赵有此雄兵,天下何人能敌。”
楚轩看着急驰而来的黑骑军,想起了当年与之并肩浴血攻打南齐水师大营的情形,不由热血沸腾,随即又有些黯然,自己终究无法掌控这支名满天下的骑兵。以前在军中只当一个校尉倒还不觉得,从京城来到南线大营任偏将,楚轩特意请求到黑骑军任职,却发现军中特别是黑骑军只以强者为尊,可他平日沉默寡言,武力又不出众,从京城刚来的那段日子又正是楚轩心情最为低落之时,脾气暴躁,得罪不少人,而这些部下就算一个普通的军士都是从北疆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他根本不服,同级将领如周寒安、夏漠等人也觉得与楚轩性子不合,一直对他敬而远之。到最后南线大营统领王明远不得不将他从黑骑军调至骁骑营,楚轩心灰意冷,认为既无望统领黑骑军,那待在军中已无意义,这才弃武从政来到了平原城。
距平原城门仅余一里时,黑骑军放缓了马速,楚轩远远望见清一色黑盔黑服的军士中还有数百名身着白袍之人,暗想这些便是跟随小五诛灭展家的禁卫军了。
楚铮见站在众官员之首的正是大哥楚轩,不由一笑,转头看了看楚原和周寒安,两人都做了个手势请他上前,虽说楚原和周寒安军职都不在楚铮之下,资历更是犹有过之,但楚铮毕竟是从京城而来,身怀兵部令符代表着兵部。
楚铮策马向前,突然身子离鞍而起,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后随着火云驹又跑了几步,正好来到楚轩面前,躬身行礼道:“小弟参见大哥。”
从楚轩身后传来一片赞叹之声:“五公子好骑术。”
“好一个翩翩少年,又不失威武,大赵同龄之人有谁可堪比?”
“陈大人说的极是,说出了在下的心声……”
这些官员根本不知楚家兄弟之争,为讨好楚轩,竟大拍起楚铮的马屁来。
兄弟两人互看一眼,心里都感啼笑皆非,楚轩呵呵一笑,将楚铮扶起,道:“三年来只见了五弟一面,真是想煞为兄了。”
楚铮也笑道:“小弟对大哥亦是日夜思念,今日来到这平原城,既是故地重游,又见到大哥,真是幸事。”
楚轩又问道:“祖母她老人家和爹娘可都安好?”
楚铮道:“几位长者都身体康健,请大哥放心。”
楚原见这两人满面笑容地扯着家常,不由得暗叹大哥和小五平日暗斗不休,此刻却显得如此兄弟情深,也算棋逢对手了,这等皮肉功夫自己是怎么也学不来的。
楚铮也暗赞大哥比三年前成熟多了,不再喜怒形于色,难怪平原郡不知不觉就为他掌控。
楚轩见楚原站在一旁,笑道:“老三,你也来了。”
楚原微微拱手,淡淡地叫声“大哥”。
楚轩心中诧异,楚原与自己关系向来不错,楚铮今日都对自己这般熟络,他是怎么了?
楚铮咳嗽一声,道:“前日所呈公文大哥应看过了吧,此番兵部从南线大营调兵,命所需粮草从平原城调集,这五千兵马还要在平原城烦扰大哥几日。”
楚轩看着楚铮道:“小五,此次兵部之令颇为古怪啊。”赵国通常只在战时才从地方郡府调集军粮,南线大营是三大边疆军营中最为富庶的,三年前赵齐一战更是捞足了油水,怎么会连区区五千人的粮草都要从平原城调集。
楚铮自然不会说此举是郭怀特意如此,为的就是让这五千兵马在平原城逗留,好接赵应来京,便轻笑道:“大哥,兵部对南线了解不多,做出此不合理之事也属正常,舅舅也乐得如此,倒替他老人家省下了一大笔开销。”
楚轩解嘲道:“也罢,朝廷怎么说我等地方官员都得照办。小五,你是要与大军同住,还是回平原楚府?”
“小弟两边都住吧。今日先叨扰大哥,顺便也拜见一下嫂嫂。”
楚轩脸上笑意一僵,没想到楚铮毫不担心自己会对他不利,沉默片刻道:“也好。不过你嫂嫂近日感染风寒,不便见客,小五心意大哥领了。”
楚铮回头对周寒安道:“安哥也一同去吧。”
周寒安笑道:“大公子招待二位公子是家宴,我去作甚?何况底下这帮儿郎们还要安顿,没人看管我老安可不大放心。”周寒安早听楚洛水说过楚轩和楚铮争斗之事,这两位公子都不是好惹的,自己能不参合就不要参合。
楚铮知他心意也不勉强,上前见过平原城的官员,这些官员大都仍是当年楚名棠的旧部,楚铮倒还记得不少,只是这一圈下来阿谀奉承之语搅得楚铮头晕脑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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