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初,还并不是一个人。
‘家’在一个小山丘上,那破旧的茅草屋里还有我虚弱的母亲,长年被病痛所困扰、还坚持生下我这样的家伙才会变成这样的。父亲?父亲早早去世了,因为他特殊的身份一直都被村子的人排斥躲避,最后死掉都不知道是被村里的人偷偷杀死还是出了村子被不明状况的血猎杀掉了。。。
总之,那个男人留给我的东西、只有一把刀。
从小母亲就让我好好保管好父亲的遗物、那把红柄的刀,母亲无数次笑着抚摸我的头然后告诉我、那把刀是我身份的象征,是属于我的独一无二之物。
被这么教育长大、小孩子都会产生一种自己很特别,自己和别人原来不一样的心情罢。
不过说到不同,我确实和他人不同——一开始就明白自己的身体里有吸血鬼的血统,打小便能使用奇怪的力量、燃烧一切的火焰。
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能力那还是才会走路的年纪,村里的孩子都回避我我一直都自己一个人玩,抱着被舍弃被欺负的不甘心情,当手指触碰到山头那娇艳的春日之花时,不可思议的红色的火苗从手指迸溅而出花朵也被瞬间燃烧殆尽、当时不仅仅是震惊,手指尖端那炽热的刺痛也烙印在心里了。
自那之后——对自己的力量产生浓厚的兴趣,但苦于身体还是难以接受火焰,直至母亲把那把刀交给我——我才明白要如何使用那个、握在手里,作为媒介,火焰便不用通过我的皮肤出来了。
但、这是为什么?
每当我问病床上的母亲‘为什么那红色的刀可以承受我的力量?’的时候,那个人总会和从前一样摸摸无知的我的头,笑着回:“那把刀是你祖上的爱人,美丽的炎的少女死后化成的灰、掺入金属里打造而成的哦。”
虽然当时不明白但现在想想、就算还是费解但那一种血液与灵魂的联系,让那有火焰能力的吸血鬼‘融入’刀里并承接她后人的力量了吧。。。留下这种东西也一定是担心她的后人会因为被他人排斥而不能抬头而浪费自身的能力……。
还有,母亲以前也常常和我讲起一些很古老的故事。
——比如从前,一名厌恶吸血鬼的男人在某一日遇见一位过分美丽的女人,女人的一颦一笑女人的气质女人的个性都让男人不愿意程度的被吸引了。不愿、但还是爱上了,无法反抗那激烈的爱意,男人有一日被那一直跟着他的女人告白了——女人从一开始就很喜欢男人,说喜欢男人的气魄喜欢男人固执的地方喜欢那个男人少有的微笑——
于是,奇迹般的,爱的力量让那本该相杀的二人相爱了。
本该幸福的生活下去,但女人却害怕了起来,因为种族之差她不能和男人光明正大在一起、她不能被男人的一族接受,而他们的寿命相差太多。。女人很怕,看着因为恐惧日渐憔悴的爱人,男人做出了决定——那是逆天般的想法,将女人变成、人类。
——按着以往的经验,男人很想成功但也不能那么自信,因为女人的血液很纯相应的改变她的力量也需要更多。
但还是相信着那一份爱,实验开始了。
结果——
实验、失败了。
男人为此付出了生命,但好在最后一刻他还沉浸在爱里幸福的死去了。女人悲痛万分,但她明白自己还不能死,她想让二人的爱在这世界上留下刻印,实验失败的她本也该近日内死去——而为了诞下肚里的孩子她拼命延长自己的寿命,即使万分痛苦——在要临盆前她忍辱联系了脱出的自己的家族的人,向他们取下自己最后的心愿——就是用自己去‘制造’一把武器,让自己的力量可以留给她的后代。
最后,生下孩子后女人死了。
孩子被托付到附近村子好心的人家,那两个人的爱情故事也到此拉下帷幕。
说到这儿我明白了,这个悲剧大概就是我祖上的故事,那个后代的后代就是我——而我手里传承下的刀也一定是那个吸血鬼的家族用吸血鬼的‘尸体’打造而成的、唯一属于我们一族的武器。
明白的同时,我也察觉到了什么。——那是不能被接受的爱情。而、我的母亲是人类,为什么她会爱上吸血鬼?明明会被人排斥明明现在也变成孤寡一人,而每当我那么问,她还是会笑着说:“因为爱上了,所以没办法啊。”
因为、爱……是吗。
对于爱,我不大懂,但我想——母亲对我的感情,那一定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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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某一日,母亲也去世了。
长年被病痛折磨,最后的最后她还是笑着告诫我‘希望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下去’然后有些不负责任的抛下我、一个人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说实话那个时候,还是小鬼的我并没有感到伤心欲绝,对于爱不大懂的我只是没有实感,并没有觉得‘永久的分别’有多么痛,只是单纯的认为、母亲可以从那无尽的病痛中解放真是太好了……。
家里不再有人等着我回来了,屋顶漏雨那个人也不会傻气的拖着病躯去修了,门边摆放的鞋子少了,夜晚床边也没有咳嗽声了,第二天黎明、也不再有人对我说早安了。
从那一系列小变化而来,给我带来的才是理解到什么是‘一个人’的剧痛。
每每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村里的水田边,那些个小孩都会朝我丢石头都会谩骂我都会骂着骂着哄笑着散去,村里的大人看见我都会停止谈笑或者开始窃窃私语不断的与我拉开距离。
被我的世界的人们所排斥……我该变得怎样?是麻木?是冷漠?是憎恨?是失落?是堕落?要是别的地方的半吸血鬼一定会择一从之吧,但是——我不一样。走在路上手肘触碰到那不符合我身高过于长的别在腰间的刀,和夕阳一样色彩的炫目的刀——一种说不清的荣誉感就会油然而生、像是它在证明我是独特的,我和他们不一样,带着一点高傲,我狂奔在回家的路上。
——我明白了。
自己应该和前人一样,不能浪费那特有的力量!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自己是特殊的。
我明白了……不该和那些人一起,特别的我应该是一个人。我明白了,不该让自己被埋没,不该是透明的、我该有的颜色、一定和先人一样,是火红(red)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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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一个人生活在山丘上,开始了训练之旅。
我不断的练习着刀功,不断的偷看村里兵士训练的技巧、然后自己一个人开发新技能。不断的奔跑在山野里,不断的锻炼着自己的躯体,不断的尝试那种力量,不断的挥舞着红色的火焰。
而想着制造另一把刀也是在数年后,红柄刀虽然可以承受高温但金属里毕竟有杂质硬度堪忧,那样为了保险便不能一直用那个挥啊挥的,于是有了打造一柄用来砍杀的刀的念头。
偷看村里铁匠的工作,一个人搜集材料花了很久准备就绪,一个人开始打造新武器。
那之后又是几年,作为小鬼的自己花了很久很久时不时的作业终于锻造出来的、和红柄刀一样形状的长刀——而选择颜色的时候,我却犹豫了。同是红色?那么战斗时不好分辨。没办法简单的把从垃圾堆搜集而来的燃料混合着涂抹了上去,到最后的完成品——竟然是变成和我发色差不多的深蓝色的成效了。
开始学习各种技能,为了攻击范围加大速度变快我还联系了许许多多双刀的使用方法,不断的努力、不断的努力。
带着那一份骄傲,一份特异,一份孤高——我,走出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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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去,发现世界并没有我想的那么亮丽,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死寂,大城市保卫完善还好,一些被孤立的小镇子村落则长年气氛阴暗因为被吸血鬼所困扰,走出去的我一时找不到自己的目标、原本变强只是想不辱自己的力量,而真走出自己的小世界却又茫然了,不明不白在大陆徘徊着,直到那一日,我偶然回到自己的村落——才发现,那里早在许久前被吸血鬼毁了。
看见那一片还冒着火苗的废墟我呆然了,还是那样毫无实感走在荒芜掉的水田的细道上,最后来到那个山丘——看见被完全烧毁的茅草屋的残骸,看见被踢翻的一边的母亲的铭碑,每年都擦得干干净净的现在却满是黑土泥泞还染着鞋印——一瞬一种很激烈的感情漫上心头、奇怪的,对我自身保持孤傲的态度、而对那个‘种族’,我产生了微妙的恨意。
没有放跑那一丝的感情变动,我产生了一种、吸血鬼是邪恶的、这样的想法。他们是必须被驱逐的存在、我要完成这个信念,我一定是找到了母亲所说的自己的意念!
而当时……也没有仔细想过,对自身持有骄傲,却憎恨着吸血鬼的自己这个半吸血鬼的思绪到底是多么矛盾。
——像火红的炎焰一样,我必须燃烧。
我开始了新的旅程,虽然还只是短短数年,但我成为了血猎。抱着信念很轻易的斩杀了第一个吸血鬼,接下来是更多的,奇怪的明明杀死了,却没有那么强的罪恶感。不如说……那大概是没有实感吧,比起罪恶,我的脑内只有一种念头、那就是必须贯彻自己的路。
因为身份常常被人骚扰被吸血鬼嘲笑,对于那种杂音我从不会入耳。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我是特别的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需要出风头,只要默默的走自己的路就好——因为特别,所以我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一个人!我是那么坚信着的。
——直至,我遇上了那些人。
起初闯入我的小世界的,是一个金发的男人和一个全身黑色的女人。
因为必要的对刀的保养费超出预算无可奈何开始了打工、好在那个店家看起来不怎么在意我自身的事让我有一份工作可做,但说实话……拉客什么的我完全不在行。
当时真的很困扰,甚至有一丁点儿紧张,不知道做什么好,不断催眠自己孤高的我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
直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个血猎、想着又是来找茬的吗?奇迹的,那个男人慌张的解释看起来不像是演技,而那个女人更是直接就提出帮我。。。为什么?不解、茫然,不确信,但是那种提议我很需要,只是利益的交易应该没问题吧?想着我答应了她。
——现在想想,那次的回忆还算不错。
男人非常的活泼,作为一个人类在当下的形势压迫下性格确实说活泼过头也不为过。女人、和外表不同,冷彻的人却头脑很好也愿意说话想到什么做什么,甚至有些独裁、明明我也如此——却总感觉有些相像的我们不是同一类人,她好像是真的为了什么而努力……而我却。。。
有点不甘有点害怕,我第一次想着、张嘴,稍微的融入一点这个世界。
那之后,为贯彻信念我参加了圣清战。
有些意外的与有过照面的人成为一组,本不想多在意,和以往一样一个人就好,这样不会被别人打扰也不会被排斥。
而挺寒冷的那一日,那个女人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端着热腾腾的晚餐送给我,说实话一下子被吓到了,脑海里只是单纯浮现那个有些利益性的女人接近我是不是有什么企图……但意外的她好像只是送晚餐就走了,走之前——我的心情有些动摇,第一次渴求般的主动搭话,在被告知她的名字后心情不知怎么的很愉悦。
最后,看见她少有的微笑——冬日里,全身好像都温暖起来。
那是何等美丽的人啊,正直,坚定,甚至有些自我主义特立独行的地方也很值得人称赞,她走在自己的路上毫不动摇的身姿一瞬让我感到憧憬——在外人看来也许我们都很沉默,但我想我们一些深处之物一定是不同的。
某一日,在接受了她的好意后,喝到端给我的奶茶的味道——脑内回忆起久远的过去同样煮过奶茶给我喝的母亲的身姿,那本该尘封已久的甜蜜也再度跳跃在味蕾上。。。突然的感动起来了,突然的又渴求起来了——这样的我、也可以和那个人走在一起吗?
但光是担心是不能前进的,决定效仿一次那个女性的决意、那一天——我掀开了打开新世界的那扇帐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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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为契机,我与同一组的人终于有了接触。
说实话,大家都是有些奇怪的人。
和以往遇到的血猎都不同,倒不是都很友善的来关怀我……硬要说就仅仅把我当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用很平常的方式与我接触,不会特别关照也没有图利思绪可言,都过自己的,都好好的做自己。
而就是那种态度,让我很是感动,第一次发现自己也可以被人接受,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也可以有除了‘燃烧’以外的存在意义。
无论是贾斯汀话多的唠叨,叫薇薇安的那个男……不对,女性的吵闹,朱利安习惯性的临时脱逃,那个奇怪的双子逼着丢来棒棒糖,还是韦恩的沉默,路卡斯的料理……亦或是、克莱尔的冷嘲热讽,还有那之后更是过于稀有的,美丽的笑。
都变成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忘记了曾几何时带我离开悲痛的‘燃烧’的意义,什么时候我的心里只有一种——希望保护那些我的日常的信念了呢?
希望、可以让那些人继续做他们自己,希望、自己也可以做自己,希望、自己的存在意义能被他们证明,希望、自己也可以正直的活下去。
突然的,我意识到了。
也许母亲所说的那个故事里的女主角……她并不是我想的、托付给后人武器是为了让他们不浪费他们与生俱来的力量;呵呵,只是猜测,但我想……那更多的也许是希望后人可以不沉浸在被孤立的悲伤中,可以发现他们自身的特别,让他们站起来,让他们可以正直的做自己活下去罢。
那把刀、仅仅只是那个逝去的女性对子孙的祝福吧。
而我却因此自持自己的骄傲,夸大自己的特别,并以次为理由与世隔绝,而从未发现自己不是因为‘种族’而自豪……并在无数次自欺后隐约发现‘一个人’还是会痛而不解,并无限轮回。
——我啊,从没有因为自己是特别的所以必须一个人活下去,而感到高兴啊。
也许我仅仅只是希望别别人接受,希望可以被爱,希望可以从他人那里得到笑容。和母亲一起的那段时间,虽然饱受外界的打压却还是那么幸福,不知为什么,那个时候明明看着母亲的坟墓还冷着脸的自己本该有的泪。。好像要穿越时光现在要涌出我的眼眶了。
实感?
这不是有吗。
我和他们一起、很快乐。
看着克莱尔、很快乐。
第一次感受到悸动、很快乐。
第一次…………试着去喜欢带我离开自己的小世界的那个人,很快乐。
呵呵,不过说起来。
看见喜欢的人和别人一起笑,有些苦涩。
看见喜欢的人从我身边离开,苦涩。
看见……克莱尔和路卡斯在一起,露出那样我都不曾见过的……美到让人窒息的微笑,极其苦涩。
实感?
这不是有吗。
啊,是时候做回自己了,放下那份被自己当做护盾的名为‘特别’的骄傲吧,放下那为了保护自己不被别人伤害而做成的冷酷假面吧,我的信念、很遗憾的至今才找到。
很晚,但也不算晚。
也许很不起眼,但这就够了,我要——保护他们,我要——为了自己而战。
克莱尔,你有你的人生,而我也有,不会说看见你和其他人一起走不再会难过,难过、就让他难过吧,那是我该体验的感受……而我也是,我的这份不为人知的感情我也会一直一直放在心里,这份苦涩、一定能让我成长——我只是你岁月中的一个小插曲,不用在意我,去奏响你多彩的歌吧。
而我——
也不再会想着和前人一样火红的‘燃烧’了。
现在的我,现在的霍尔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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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已经没时间转身并挥下剑去击碎袭来的冰刺了——一切皆在转瞬间,一切都——
而就当所有围观的人、包括梅洛狄和克莱尔都认为结束了的时候,有一个的心里才决定到、反击,才刚开始。
一瞬听见霍尔细微的笑声,下一瞬只见面前的霍尔紧皱眉头,右手已经完全化冻,一把揽过克莱尔的腰肢,一下子扑入那有些湿漉漉的怀里克莱尔完全呆了,鼻尖掠过那属于霍尔的和路卡斯完全不同、却很清新的味道——火焰?
不……要说的话,更像是——海的味道。
抱着付诸一切的信念,霍尔面对那急袭而来的巨大冰刺、全力的挥出那把红柄利刃——将他所有的力量,全部集中,忘记所谓的极限、突破一切。
即使**被撕裂,即使大脑已经几乎不能运转——
他此时却意外的畅快、坚定。
————那是奇迹般的光景————
从刀刃而出的火焰,不再是令人发颤的吞噬万物的红。
而是、如可以包容万物柔和的——蓝。
蓝色的焰如蓝色的巨龙一般卷着狂风抛出震人的热浪撞击向冰刺,更可怕的是被卷入蓝火中那巨型冰块竟然刹那间被吞噬水也立即蒸发的不见踪影!从天而来的雨水在触碰到火焰前数米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城市掀起让人皮肤疼的热流。
火焰大势向前,过快的速度完全吞噬掉呆然中的梅洛狄和傀儡的冰帝。
——蓝光,乍现。
背后被热度刺的生疼,克莱尔勉强抵着热量回眸,她的视界里一片纯蓝,那种色彩——说实话,她不认为亚于霍尔的红焰,不如说有什么地方看着更加的——。。。
能感受到近处霍尔紧贴自己、他胸口的鼓动,出乎意料的平稳,他好像很适应这种火焰——这简直就才像是——属于他自身的——。。。。
火。
。。。。
现在的我,现在的霍尔扬————
有了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颜色(bl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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