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门选择了士兵而不是那些法师,他倾向于用自己的力量凌虐那些无法保护自己与伤害到他的凡人,而不是将自己置身于一个不祥的境地——但他随即发现自己身边的墙壁在微微地颤动,扭曲,他陡然如同舞蹈般地旋转起来,身上的符文发出警告般的光亮,告诉那个不知名的敌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防护以及反击的法术,但他什么都没能发现,他反过手臂,拔出插在后腰上的两柄尖锐的细剑,依靠着龙脉术士与生俱来的能力让它们在身周旋转,在凯尔门移动的时候,它们也会跟着移动。
红龙的儿子试探性地释放了一个法术,希望它能够击毁敌人的陷阱,他听到了轻微的,像是玻璃碎裂般的声音,烟雾和响声猛地冲了进来,充斥着他所有的感官,凯尔门挥动手臂,让一阵微风吹散了烟雾,一个惊慌失措的人类士兵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露出了一个邪恶的微笑,轻轻握起一只手,只有核桃那么大的火球在他的手掌中产生,然后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那样跳到空中,径直钻入了那个士兵的鼻子,士兵猛地抬起手抓住了自己的脸,眼睛中满是惊恐,这个无辜的人张大嘴,像是要将火球吐出来——紧接着,他的鼻孔与嘴巴里冒出了乌黑的浓烟,然后是迸射的火焰,他就这么从里到外地燃烧起来。
士兵僵直地站立着,如同一只人形的火把,从另一个地方传来了悠长的呼唤声,可惜的是他已经无法回答,更不可能听见或是看见,他的耳膜与眼珠是最先破裂的,就像是几只装满了水的尿脬,凯尔门听到了急促而散乱的脚步声,显然有更多的人从烟雾的那一端跑过来,他侧耳倾听,分析着每一个人的脚步声,在战场上,施法者们,尤其是法师会像凡人那样穿上紧身衣,裤子和靴子,但那些做工考究精细的靴子与士兵们的皮底靴,或是木底靴所发出的声音肯定是不同的,那些急匆匆跑过来的人里并没有施法者,凯尔门停顿了一会,他的面容突然变得模糊起来,然后是他的红色长袍和链甲,在那些人类穿过烟雾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一个人类的士兵而不是一个红袍术士。
“乔乔!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只怪物,”凯尔门精细地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受了一点伤,血从额头流下来,进一步地为这张虚假的面孔做了伪装,“它吐了火之后就消失了。”
一个士兵,或许是他们的队长,因为他穿着一身非常漂亮崭新的皮甲,说:“你感觉怎么样?需要药水吗,或是牧师?”
“我想要抓住它的时候在石砖上磕破了头,但只有一点,”凯尔门努力做出年轻人类所特有的骄傲神气:“只要一点灰就行了,我很好。”
“那是什么?”队长注意到那根即将熄灭的“东西”:“我记得这里没有木桩之类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
“什么?!”
“大概就是你们的乔乔吧。”凯尔门说,然后他施放了一个早已预备好的法术,在这些人类关切地靠近时,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地在他们的身上跳跃和噼啪作响,人类的士兵倒下之前没能发出一点声音,但那个队长,也许是因为身上的皮甲为他抵挡了一些伤害的关系,他的双腿虽然因为闪电的灼烧而麻痹,让他失去了逃走的机会,但他还是挣扎着将一根细小的笛子放进嘴里,一个尖锐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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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刺的统领听到了尖锐的笛声,应该是凯尔门,他奇异地觉得三个人中黑发的龙裔不会是让他感到烦忧的那一个,他追索着笛子发出的源头奔跑起来,而更多人似乎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他在人群中就像是混入了羊群的鬣狗,借着烟雾与黑暗的遮蔽,他轻轻地从后面,就像是拥抱那样攫住了一个年轻的白袍,后者显然缺乏对战的经验,在遇到袭击的时候,他居然不是发动符文、卷轴、药水反正是一切能够立即起效的东西,而是忙着吟唱与比划手势,但盗贼冰冷的手指伸到了他开启的嘴里,手指一夹就拽下了他的舌头,而后他的匕首就从牧师的眼睛里刺了进去,牧师只挣动了一两下就不动了,盗贼听到了有人摸索着接近,也许是牧师的同伴发现身边的人少了一个所以回来寻找——他抽出匕首,在牧师的面颊上擦拭干净,抽出折叠弩弓,弩弓发出的声音即便是在万籁俱寂的平静夜晚也未必能够吵醒一只警惕的猫,但他听到施法者的柔软靴底移动向另一个地方的声音,淬着毒液的弩箭落了空。
牧师中的年长者找到自己的弟子时,龙刺的统领已经远在几百尺之外,并且找寻到了下一个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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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术士是龙山邦国中为数不多的术士之一,你知道的,术士在除了格瑞纳达之外的地方是很受歧视的——龙山邦国的人们对术士的态度不能说太坏,虽然他们也很好奇,但他们的执政者们至少还不会将所有的罪行都归咎于一个术士,而且他们还很希望龙山邦国的孩子里能够出现一个龙脉术士——因为他们是银龙的后裔嘛,比起格瑞纳达的红龙,银龙显然要更加地高贵与和善。
所以胖术士就在一个满是葡萄的小邦国中定居了下来,他当然有着自己的通用语名字,但因为和“胖”这个字发音相当接近,而他的身躯,无论从高度,从宽度还是从深度都要远胜于普通人的关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被人们叫做胖术士了。也许有些术士会因此勃然大怒吧,但胖术士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的,这样如果有谁想要诅咒自己的话,别说自己的真名,就连通用语名字也不知道咧!
而且这里的人们又不会像是其他地方的人那样,以为他那只就像是随时都会娩下一打婴儿的肚子里塞满了蝙蝠与蛤蟆,抱歉,我不是那种术士,胖术士之前时常会愤愤地在心中大叫,让你们失望了,我的肚子里除葡萄酒、糖和烤肉之外什么都没有!
但是,胖术士偶尔也会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他或许要胜于很多施法者,但他从未想要面对一个格瑞纳达的红袍术士,他知道那些人都是些疯子,他们的红袍和自己的红袍不一样,他们的红袍不折不扣是用人类的鲜血浸染的,胖术士的红袍颜色却是来自于葡萄酒,他也思考过如果发生了战争,他是说,发生了格瑞纳达与龙山邦国之间的战争——像是其他国家与龙山邦国治安的摩擦虽然也会带来伤痛与死亡,但与格瑞纳达相比,他们造成的创伤根本就不值一提。
而且格瑞纳达的红龙既然已经出现在了这里,就表明龙山邦国必然会被彻底地抹去,仅有的区别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他应该逃走的,在格瑞纳达的军团逼近这里之前,有法师和术士逃走,真的,而龙山邦国的议会与子民似乎也没有阻止他们的意思,他也可以走,他都整理好了自己的次元袋,皮囊,还有……也许马车之类的东西,反正他也没有妻子和孩子,除了葡萄酒商和肉贩,他几乎和这里没有任何关系,胖术士整理了一天又一天,有好几次他都走到了城门前,但他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就又回去找,就这样,三番两次,颠颠倒倒,当执政官的卫兵来到他的门前,询问他是否愿意加入到抵抗格瑞纳达军团的施法者行列中的时候,胖术士只是叹了口气,捡起自己的卷轴带,药水包,次元袋,皮囊,这次他没有遗忘任何东西。
他和两个法师被派遣来为方塔做守卫,事实上,他们保护的不是士兵而是隐藏在方塔中的大型弩车,这种弩车所射出的弩箭可以摧毁巨龙的鳞甲,深深地嵌入它的皮肉,附魔的箭头会在巨龙相对脆弱的体内爆裂,如果幸运的话,这种爆裂会直接撕裂巨龙的心脏,这是除了强大的魔法与同类的爪牙之外唯一能够杀死一只巨龙的方法。
红龙来袭的时候,胖术士正在打盹,当然,你也可以说是在冥想,魔法的波动先于声音与光亮之前惊动了他,他带着自己肥大无比的肚子猛地跳了起来,就像是一只过于注重享受的猫,虽然胖的就像是一只圆球,却仍然有着就连毒蛇也难以匹敌的敏捷与警惕——无需等候命令,方塔中的弩车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红龙而准备的,他打开了门,士兵们从马道上将弩车推上城墙,能够发射这种巨型弩箭的弩车需要四个人同时推拉才能行动,还是在有着矮人的精妙设计、打造与符文协助的情况下——弩车的框架被特意做成了橄榄黑的颜色,与石砖一致,金属的部分镀黑,一些关键部分还被灰色的亚麻布遮盖着。
他们也看到了那些迅疾的黑影,在火光的映衬下,他们鲜明的就像是刺入眼睛的钉子。
鹰首狮身兽俯冲而下的时候,胖术士没有丝毫考虑的就投掷出了一个防护能量伤害的法术,这个法术只能笼罩住一部分人和一部分的弩车,但他也听到了法师们的吟唱,这让胖术士有些安下心来,火焰就在他们身边腾起,他还从未经受过这样的攻击——那些火焰就像是可以触摸,可以拿取,可以挥舞的实质那样猛烈地冲击着他的防护屏障,他几乎无法呼吸,也无法睁开眼睛,他脚下的石砖变得滚烫,胖术士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铁叉插着送到烤炉里的鸭子,到处都是火,他的油脂从皮肤下面吱吱怪叫着冒出来,每一口吸入体内的空气都让他感觉像是吞了一块燃烧着的木炭。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告诉他要怎么做,当然,在这个时候,胖术士是绝对不会相信一个陌生声音提出的建议的,遑论它出现的是那样的诡异。
但他的另一半思想却在说,对啊,这很好,它值得相信,我们应该按照它说的去做。
当胖术士的躯体真的按照他的另一半思想动作起来的时候,胖术士立刻陷入了绝望之中,他想,我就快要死啦,他以为自己会后悔,但他发现自己最为懊悔的是昨晚留了半只烤乳猪打算放在今天早上配着苹果麦片粥一起吃。
他将希望寄托着另两个法师身上,但他很快就看到了他们,真是太糟了,不过这也不是太过意外的事情,他们还很年轻,而他们的导师必须和格瑞纳达的红袍们作战,根本无法顾及这里。
但让胖术士惊奇的是,他们忍受着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走了一段时间,或说一小会儿,他们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浓重的阴影里,和他们的弩车一起,还有茫然不知所措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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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危险了。”克欧说。
“也很刺激,”异界的灵魂说:“不是吗?”
“毫无疑问,”克欧说:“比这更刺激的大概就只有去干……踢格瑞第的屁股了。”
——谢谢,异界的灵魂说。
——不必,识海中的巫妖干巴巴地说,我只是想看看你现在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了。
——你觉得怎么样?
——勉强。
异界的灵魂在意识中噘嘴,然后他感觉到一阵细微的震颤感掠过心头,就像是走在阳光耀眼的平原上,一只鹰隼的影子掠过上空时的感觉。
他向远处看去,先前施放的法术可以让他辨别出指定生物、物体、异能与法术的主要阵营——他看到了一点微弱的红色光芒,虽然在众多的红光与火焰中,它是那样的不起眼,微乎其微,但异界的灵魂还是看到了。
——红龙身边有心灵术士,巫妖说,和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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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来一下,前几天看了,今天又看到有同人文,所以也想写点什么——希望能够给阅读正版的读者们一些福利。
作者有话说居然不能超过五百字……
同人
一九二六年的纽约阴沉潮湿,雾霾低垂,看上去更像是英国的首都伦敦而不是美国的核心之城。
薄荷灰的天空让人倍感压抑,人们的脸上看不到笑容,来去匆匆之间带着无法隐藏的沉闷与惶恐——一九二三年到一九二六年间的弗罗里达州的房地产泡沫的大崩溃,已经成为了之后持续了将近十年的经济危机最为隐晦的前奏,虽然最后的审判要到一九二九年才会出现,但如今较为敏锐或是聪慧的人已经能够从空气中嗅闻到那份令人焦躁的可怕气息——几乎所有买卖似乎都在变得不景气起来,银行还在进一步地收缩贷款,煤炭、电和水的价格一直在上涨,工厂却在不断地减少人手或是索性直接关门,但相对的,农产品却在一天胜过一天的不值钱,破产的农民与失业的工人随处可见,他们披着深褐色的外套,佝偻着脊背,茫然地站在街道上,希望能够找到一丁点儿属于他们的希望。
这些人当然是不会去在意一张质地轻薄,印刷粗糙,就连油墨都在粘手的传单上在说些什么——除非他们正需要什么来擦屁股,但还是有些无需担忧肚子的人会去接过传单,不为别的,只因为散发传单的人都是些可爱的小孩子,其中一些简直可以称得上美丽,如果不是太过瘦削的关系,但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来自于孤儿院就是某个慈善团体,在那些地方,能够让他们不至于活活饿死就是最大的恩惠了。
散发成绩最差的是一个年龄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大孩子,他剪了一个古怪的发型,看上去像是一个黑色的马桶倒扣在脑袋上,而且他看上去就是那种懦弱又畏缩的可怜虫,他甚至不敢向人们露出笑容或是大声叫喊,就像其他孩子那样,他站在街道上,形单影只,几乎不挪动脚步,递出传单的时候连手臂都不敢伸展开,没人能够看到他完整的脸——那是张清秀的脸,但不知为何充满了惶恐,就像是一只被人虐待过的狗,如果他还是个幼小到可以被抱起来的孩子,这种表情或许可以得到一点怜悯,但他实在太大了,大的应该去保护别人而不是被别人保护。
一只戴着手套的手突然伸到了他的视线里。
克雷登斯.拜尔本低着头,麻木地将一张传单送到对方的手里,对方的黑色小羊皮手套让他想起那个人,那个人让他畏惧,又让他敬慕,但他不被允许接近对方,通常他们保持着的距离大概就和现在差不多。
传单飘然落地。
这也不是第一次,但让克雷登斯惊吓到差点大叫起来的是,那只戴着手套的手翻转过来,直接抓住了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克雷登斯的眼睛立刻被灰白色的天光刺激的想要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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