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诺曼的王都在大火熄灭之后就挂起了象征着国王已逝的黑旗,而后就是匆忙但没有丝毫紊乱的登基仪式。
李奥娜没有如同一些大臣所希望的那样,先行登基,然后将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笑的是还有人期望她能够放弃雷哲与雷曼,只因为他们的另一半血脉并不高贵,高贵……这些人似乎已经忘记了,高地诺曼的王族,以及那些可以将自己的姓氏绣在挂毯上的所谓贵人,一千多年前也不过是一群在兽人的劫掠凌辱下苟延残喘的野蛮人罢了。如果没有精灵与矮人们的扶持,高地诺曼是否能够被建立起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李奥娜和伯德温的长子雷哲就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了诺曼的新王,登基仪式很简单,而伯德温.唐克雷的葬礼更简单,李奥娜在棺木里放上了一整副沉重的盔甲,她在看着王室陵墓的大门打开,而又关闭的时候,没有哭泣,也没有任何的悲伤之色,她的心中充满的就只有茫然,她的爱情或许早已死亡,但直至今日,它才被真正地埋葬了——但她曾经以为,她与伯德温之间,至少有着信任与尊重——当然,事实告诉她,这也是不存在的,她突然微微地抽动了一下嘴角,看上去像是一个笑容,但看到的人们都认为那是自己看错了,怎么会呢,王后殿下是那样地爱着国王陛下,他们的爱情故事被吟游诗人传唱天下,没人不知道他们之前珍贵的情感超越了这个世间最大的权势。
登基仪式虽然简陋,但必须的冕袍和王冠还是必须有的,还有的就是蓝宝石与坚石的权杖,幸而后两样都被李奥娜随身携带着,只是冕袍与铁王座都已经消融在炙热的龙火之中了,雷哲的冕袍是新制成的,虽然他还是个七岁的孩子,但冕袍总是会被有意做的又大又长,他坐在新的王座上的时候,那张脸看上去就像是被丝缎包裹着的一颗圆滚滚的果实。
“我以为你会逃走呢。”雷曼说。
“我是有想过,”雷哲说,“我想成为雷霆堡的领主而不是高地诺曼的国王,我想要和兽人战斗,直至光荣的死亡。”
“死亡一点也不好。”雷曼低声说,他和雷哲曾经一起面对龙火,他不知道他的舅舅,那个灵魂是如何拯救他们的,但要对抗可以融化岩石钢铁的龙火,绝对不会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情,如今,他仍然会在浑身焦黑枯槁的噩梦中惊醒,他知道雷哲也是一样的,他们在床上相互握着手,头靠着头,将眼泪与疑问埋藏在柔软的毛皮与滑爽的丝绸下面。李奥娜的很多事情已经不再避让开他们,他们知道母亲的生命如同即将熄灭的蜡烛,看上去还很明亮,但随时都会变小,与熄灭。
“所以我必须留在这里,做一个怯弱的胆小鬼。”雷哲说:“雷曼,你比我更适合做一个国王,但我不能……我是长子,你是次子,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能给高地诺曼带来更多的动乱了。”
他从冕袍里伸出手来,握住雷曼的,他的手冰冷,还带着紧张的湿意。
“那么你就努力去做,”雷曼说,起初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个兄长有点陌生,但现在他一点也不觉得了,“我会帮你的。”
“嗯,我知道。”雷哲说,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兄弟两个的呼吸声,他们的手握在一起,给予彼此温暖,直到雷哲再次将平静打破:“父亲……”
“父亲已经死了。”雷曼从雷哲的眼睛中看出了一丝不忍之色,李奥娜十分清楚地和他们说了所有有关于伯德温的事情,从他们第一次相遇到最后一晚,即便是曾经十分崇拜父亲的雷哲也不禁感到愤怒,但在愤怒之后,他们又觉得悲凉,“我不知道为什么,”雷哲怀着隐约的恨意说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已经有了一切,他还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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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想要成为神祗的人类,”埃戴尔那说:“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更别说,有三个人类已经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
克瑞玛尔提着水晶球,这颗水晶球小的可以放在婴儿的手掌里,用黄金包裹着,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里面囚禁着一个人类,连着躯体,带着灵魂,他看上去糟透了,早该步入哀悼荒原然后被恶魔或是魔鬼叉起来带走,又或是被钉在死亡之神克蓝沃的城市墙壁上,但红龙的魔法让他只要在这个水晶球里就能保持着原有的样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格瑞第把它给了克瑞玛尔。
多么仁慈的祖母啊,埃戴尔那这样嘲笑道,出去抓捕盗贼,寻回失物还记得给自己的小孙子带点礼物。
“格瑞第可不是我的祖母。”曾经的不死者这样回答说,鉴于格瑞纳达混乱的血缘,格瑞第命令所有人称呼自己“母亲”真是一个再明智不够的决定了。他迟疑了下来,而后将水晶球放在了一个施加了魔法锁的匣子里,免得被馋嘴的小魔鬼顺手牵羊了。谁知道格瑞第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想起这么个东西——应该不会,他走向高塔的小窗,从那里他能够俯瞰半个克瑞法,现在这个城市中最多的还是奴隶,他们正在为格瑞第昼夜不停地工作,虽然除了很少的几个人之外,没人知道那些都是什么。
埃戴尔那无疑就是知道的那一个,上千个只有小手指大的零件环绕着他飞舞着,一会儿排成一个字母,一会儿又排成一个字母,巫妖瞥了一眼,发现那是一个可以激怒任何一条巨龙的单词中的首位与最后一位,可以想象这位半神巫妖正在无情地嘲笑着很多人,不,或许也不全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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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龙从来不是擅于忍耐的生物,如果他们愿意忍受他人的羞辱和轻蔑,只能说他们的猎物或者目的已是触手可及,他们无需煎熬很久就能将数百倍或是数千倍的忿怒倾泻在他们的敌人头上。
格瑞第也是如此,她在罗萨达的化身前退缩了,但她既然很快就要成为一个神祗——她简直等不及看到那位傲慢古老的神祗在看到自己走入众神会议时的诧异神色了。
但有些时候,即便是这条古老的红龙,也会感到一丝恍惚与不安,巨龙艾欧真的将他的神躯留在了主物质位面了吗?还有隐藏在神躯之中最为重要的神格?难道就没有其他神祗发现它吗?如果说善神因为虚伪与胆怯不敢动手的话,那么那些邪恶又强大的神祗又怎么能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呢?尤其是在克瑞玛尔与奥斯塔尔如此轻易地找寻到了它的所在的时候,克瑞玛尔说是一个意外,而奥斯塔尔也无法看出其中有何端倪,但红龙从不觉得这个位面有什么真正的意外。
而她体内的另一个声音说,有没有可能,这就是巨龙艾欧最后的愿望呢——他遵从法则的要求,将巨龙带往另一个能够容纳更为巨大的力量的位面,但谁知道那会是怎样的一个位面呢,有没有比巨龙们更为强大危险的生物,又或是无法容忍外来者的神祗与施法者,尊贵而傲慢的巨龙在那里会不会沦落为坐骑或是食物?没人知道,格瑞第认为,艾欧也未必知道,所以他才会留下几乎所有的力量,只为了给巨龙们留下最后一丝传承——所以,没有神祗能够发现,寻找与吞噬这份珍贵的财宝,除了巨龙,或是拥有巨龙的血脉的人。
她甚至可以嗅到符文上残留着血腥气味,神之血,还有的就是巨龙之血,她的血,克瑞玛尔,还有奥斯塔尔已经巨细靡遗地讲述过符文所在的洞窟中的事情,格瑞第也去到那里过,虽然那里早就成为了一个黑暗的废墟,但她仍然可以触摸到巨龙们留下来的力量。五有色龙的与四金属龙的,他们都在符文中留下了自己的痕迹,但最后触动了符文的是谁?是红龙,是格瑞第的后裔,这难道不是一种预示吗?预示着她将会成为巨龙艾欧的继承者,成为新的巨龙之母。
最后一片,也就是从那个愚蠢的人类那里抢夺而来的火焰符文始终没有被格瑞第契入符文盘——火焰符文中缭绕着的是红龙的力量与思想,它让格瑞第感到亲切,但对于人类来说,它无疑是一根将他们拖向深渊的绳索——几乎没人可以抵抗得到它们的引诱,他们内心深处的贪婪将会被无限制地放大,将道德与理智冲洗的一干二净,最后他们不是利用符文,而是被符文所用。
这也是让格瑞第生气和烦恼的地方,这片符文可以说是已经“苏醒”,在万事俱备之前,她不敢将它和其他的符文拼合在一起,免得产生一些她不想看到的问题。
“你要好好地待着,”格瑞第用爪子戳了戳符文碎片:“放心,你和你的兄弟总会在一起的。”
而那天,也是作为钥匙的你们彻底消散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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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塔尔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了。
有关于克瑞玛尔的,有关于新王的,有关于富凯的,还有有关于格瑞第的,虽然出于敬畏,他总是能够很好地将最后一个驱逐出自己的脑海。
不过在新王这里,他的疑问多数都是缭绕着这位名存实亡的统治者的,他对格瑞第极其无礼,甚至可以说是亵渎,但格瑞第似乎从未惩罚过他,据奥斯塔尔的曾祖母,也就是格瑞第的侍女曾经无意中透露出来的讯息,格瑞第看重他超过了任何一个孩子,包括红龙——具体点来说,新王每天饮用的一杯龙血,并不如人们以为的是来自于格瑞第的红龙孩子,而是来自于格瑞第本身——奥斯塔尔知道这是他的曾祖母在警告他,他的确不喜欢新王。格瑞纳达的很多人都不喜欢新王。
因为新王不喜欢,也不信仰格瑞第,并且敢于表现出来。而相对的,奥斯塔尔不知道克瑞玛尔受到格瑞第的宠爱有多少是因为新王正在无限地倾向于他最小的儿子,但要说一点关系也没有谁也不会相信,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憎恨之中可能包括了更多的嫉妒——不是没有人试探着想要知道其中的秘密,但他们还没能触及皮毛就死了。
新王好笑地看着奥斯塔尔走出去,虽然他在极力压抑,但有些东西总是无法隐藏的,人类是怎么说的,爱和打喷嚏,不,让格瑞纳达人来说应该是嫉妒与憎恨。
他今天收回了龙刺的所有权,事实上,他也已经收回了龙牙的所有权,至于龙爪,他收回的更早,但这些都不是他自己的意愿,而是格瑞第的旨意,正因为如此,无论是米特寇特还是奥斯塔尔都无法违抗这个让他们愤怒的命令——也许他们认为,这完全是他在玩弄手段,但不,他可以向自己的尾巴发誓,这绝对不是他的意愿。
“一切都该结束了。”他说。
他今天最后要见的一个人就是克瑞玛尔,现今格瑞第最为宠爱的一个孩子,虽然很多人认为,这是因为格瑞第爱屋及乌,但新王可以隐约感觉到,这是因为比起其他后裔,克瑞玛尔拥有着无人得知的某种优势,而这种优势,是可以为格瑞第所用的。
“龙牙?”克瑞玛尔是有点意外,他的骑士可以说是从龙牙中分出去的,但长期以来,格瑞第与新王已经默认了他们是属于克瑞玛尔的,但现在新王明确地提出,要将他们归入原先的龙牙军团。
巫妖没什么意见,不过米特寇特就不担心那些他好不容易训教出来的鹰面狮身兽被他的鹰面狮身兽带坏吗?要知道,在克欧的以身作则下,那些曾经还算是有个邪恶生物应有的冷艳姿态的家伙已经彻底地堕落了……有时候巫妖看到它们都会觉得眼眶疼,别说在某个程度上可以说是有点顽固守旧的米特寇特了,希望他收回龙牙的时候不会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我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巫妖声音轻柔地问道,新王看了他一眼,米特寇特是不敢问,而奥斯塔尔是不能问,但克瑞玛尔,是因为数年的宠爱而忘乎所以了呢?还是他已经觉察到了一些事情?
“为了一些你我都不会希望发生的事情。”新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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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塔尔在街道上行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为他让开道路,这是龙刺的统领应该拥有的特权,但他心头的重量丝毫没有消退。
这时候,他看见了另一个被人们避让的人,那是一个灰袍,她的弟子亦步亦趋,那是个容颜俊美的年轻人类,奥斯塔尔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马伦,一个在克瑞玛尔可查的情报中出现过的人类,奥斯塔尔曾经认为克瑞玛尔也许会因为他和灰袍女士产生冲突,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类竟然会愿意成为一个灰袍的宠物和弟子,为此灰袍女士不但没有与黑发龙裔生出仇怨,反而成为了他的宾客之一,并且慷慨地赠与他一支宝贵的召唤卷轴。
也正是因为这支卷轴,才让凯尔丝可笑地徒劳而返,要知道,不少人都在期待凯尔丝能够先行撕裂一个微小的口子,令人惋惜的是,她简直就是一个再蠢笨懦弱不过的家伙,真怀疑她是不是从红龙的蛋里孵化出来的——她不但没能在克瑞玛尔无暇他顾的时候摧毁他的巢穴,反而让这位黑发龙裔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在克瑞玛尔不在的时候,他甚至津津有味地给克瑞玛尔做起了代理人。
克瑞玛尔确实缺少了一百多年,在格瑞纳达的王都中,他的力量薄弱的就如同一张羊皮纸,但就是因为他有着那位和费瑞克希尔,格拉兹特之女,他的存在反而成为了一根锐利的尖刺,将他的敌人切割的鲜血淋漓——至少是奥斯塔尔,他是绝对不会相信凯尔丝是因为错误地在“蜂巢”中召唤了恶魔而死的,还有凯尔丝与凯尔门的红龙母亲,她的死亡几乎可以被写入教授阴谋的课本了。
而那位,可敬的灰袍,奥斯塔尔一点也不相信他真的想让克瑞玛尔成为他的弟子,这位出现在格瑞纳达的王都至少有数百年了,那时候克瑞玛尔难道是隐形的?而现在,克瑞玛尔最少有了两位以上的导师——在施法者的位面里,拥有两位导师是件令人极其忌讳的事情,毕竟导师与弟子之间的关系可能要比父亲与儿子之间的关系更要紧密一些,毕竟一个父亲也未必能够享有对儿子的生杀予夺之权,但导师能,弟子不但是他的传承,还是他的资产——两个导师要怎么分享一个弟子,就算是躯体可以撕裂,难道灵魂也要一人一半吗?又不是在切面包。
只有很少的情况,譬如说,一个导师不幸在他的被指导者还是个懵懂学徒的时候就死去了,他们的契约尚未签订,那么如果有其他的施法者认为这个学徒有着令他们不忍放弃的天赋,那么这个学徒是可以得到第二个导师的;还有的就是,当一个弟子完成了与前一个导师的契约,在得回自身的权利后,遇到了一位能够让他更为强大的施法者,他一样是可以成为后者的弟子的。
克瑞玛尔应该属于第二种情况,嗯,就和很多塔中术士那样,他的结业功课就是干掉了自己的导师,拿回了自己的契约,除了体内的龙血,他可以说是自由的,而他的导师,不知道是在他离开格瑞纳达的王都之后,还是之前遇到的,但有很大的可能,那是一个强大的法师,否则他是无法将一个已经结业的术士扭转成为一个法师的。
奥斯塔尔一直在寻找这个导师,他总有种感觉,克瑞玛尔的第二个导师仍然拥有着他的契约,如果是这样,他对克瑞玛尔就不必有任何忌惮与畏惧——只要他能够拿到那份契约。
一个术士向奥斯塔尔鞠躬,他看上去和格瑞纳达所有不受重视的术士一样,没有什么值得人们注意的地方,但奥斯塔尔注意到了他隐藏在袖子中的手势,他和术士一起转向了一处更安静的所在,这里是龙刺的一个据点,一个干燥枯干的阁楼,里面隐藏着一个幽魂,免得无关人等误将这里当做了隐藏赃物或是寻欢作乐的好地方。
“埃戴尔那?”奥斯塔尔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听到这个名字。
“那个灰袍是埃戴尔那的弟子吗?”如果是这样,那么红龙与术士塔愿意宽容以待就有理由了,没人会不知道七十七群岛的无冕之王,半神巫妖埃戴尔那的名字,在银冠密林之王英格威回归到生命之神安格瑞斯的膝下之后,他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够与他们的母亲格瑞第并肩的强者了。那么他的弟子接近克瑞玛尔是为了什么呢?是他本身的意愿,还是出自于那个疯癫的不死者的授意?
另外,灰袍女士的导师也正是埃戴尔那的弟子,奥斯塔尔早已阅读过这份情报,但一个弟子,与一个弟子的弟子,重要程度是完全不同的。
奥斯塔尔的身躯微微一动,他突然有了一种冲动要到七十七群岛上去,他预感到自己可以在那里搜索到极其重要的秘密,但他在看见达诺斯的眼睛时,沸腾的情绪就陡然沉寂下来,达诺斯是他的奸细,但他在脱离了龙刺之后,在另一个主人有意无意的放纵下,拥有着很大的自由,他可以成为奥斯塔尔的眼睛,耳朵与鼻子,也可以成为另一个人的。
喝下变形药水,将自己变化成另一个样子的达诺斯收紧了身体,他可以感觉到奥斯塔尔的杀意,但奥斯塔尔最后只是推出了一枚符文宝石,然后是另一枚,“第一枚买你的情报,”他说:“第二枚买你的沉默——短暂的沉默。”
“多久”
“比你以为的更短。”奥斯塔尔说。
达诺斯很快地离开了,他已经猜想到奥斯塔尔的想法,可惜的是他暂时找寻不到出售的地方——奥斯塔尔当然也会有仇敌,或是需要他去死一下的人,但这些人就连达诺斯也未必能够对付得了,更别说是奥斯塔尔了。嗯,他当然更不可能卖给他现在的新主人,毕竟想要寻根溯源会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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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摩代欧斯怀疑地看了达诺斯一眼。
“这个报酬可不太对。”
“承担风险的可是我。”达诺斯说,“我觉得我已经足够慷慨了。你只提供了一个名字而已,如果你能够告诉我更多……”
我倒是愿意告诉你更多,小魔鬼在心里说,它已经快要憋死了,如果有天它能够摆脱魔法的桎梏,它准会飞到天上,把这个巨大的秘密叫嚷的众所周知——诸神在上,无尽深渊在下,天啦噜,它的主人居然在变成巫妖之后又变成了人类,额,不,他先是从一个生者变成了不死者,又从不死者突然变成了一个生者!难怪它总觉得他似曾相识,可不是嘛,那么熟悉的蹂躏手法,那么熟悉的冷嘲热讽,那么熟悉的恶意与轻视……
小魔鬼阿斯摩代欧斯在成为克瑞玛尔的魔宠,它是说,第一次的时候,服侍的就是一具骨头架子了,但它确实没有看到过这具骨头架子上披裹皮肉的样子,要知道,其他刚成为巫妖的法师,总会有点怀念过去的,但他的主人却异常地干脆利落,对自己的皮囊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正确地说,还有点憎恶。
如果它看到,那么它可就是掌握了一个真正的大秘密了!或许能得到一个强大施法者的殷勤效力呢!
等等,还有埃戴尔那……小魔鬼完全不懂那个疯子是怎么想的。
如今它倒是很迫切地想要被摧毁,回到无尽深渊,虽然会降阶,但这个秘密可以为它博得某个大魔鬼的欢心,它会得到升阶或是更多的好处。但他的主人,还有主人的导师都不是一个蠢货,他们把它拘禁在了这里,阿斯摩代欧斯愁眉苦脸地想到,想想看一个巫妖能够存在多久?它可不想就这么有一口没一口的在塔里数着石砖过日子,这简直比被驱逐回深渊,对着一群蠢蛋恶魔还要可怕。
“你不会再从我这里得到哪怕一个词了。”
阿斯摩代欧斯说,一边粗暴地从达诺斯这里抢走一颗成色上佳的灵魂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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