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这人不中咧,脸都变色了这脉也没了,没救了”,最先走到那红砖垛跟前的,蹲下身、摸着那男子手腕的人说。
“狗艹得,撞死人跑啦”一个人一边往街另一头跑,一边喊。
一会儿,刚跑开的那人,又带着男男女女、七八口子跑了回来。
“老天爷啊这可咋儿活啊”一声腔调悠长且凄厉的哭号声,从围聚在红砖垛前的人群中响起。
人越聚越多,顷刻间红砖垛前就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了人。
“死人咧,这咋儿回事儿啊”
“昨儿孙立新不是给张德忠绑上炸药了么,今儿上头下来人逮他来咧”
“那也是为了给大伙要钱啊咋儿晚上不都说好了么,啥既往不咎,今儿给大伙解决了吗”
“还解决,解决个屁张德忠昨儿半夜就跑县里去了”
“跑咧不有人看着么”
“看个基巴张德忠把那几个王八蛋的钱都还上咧,他们就把张德忠放跑了,草塔马”
“钱卷着跑咧,撞死人的也跑咧真不给老百姓活路啊,这塔玛是谁家的天下啊”
看着眼前逐渐的消散烟尘,张小寒默默地走向与他们相反的方向,来到了早晨与孙大发分手的地方。
多年来,县域治理问题的焦点往往放在作为一把手的县委书记权力过于集中这一问题上。事实上,在现行体制下,县委书记与县长常由外地调任,而长期在当地经营的本地家庭政治力量,对当地政情往往有着巨大的影响----正如中国传统政治中的“官”和“吏”的关系,在实际运作中,具有深厚当地资源的“吏”,对地方政情的影响,很多时候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在南山县,太平寨镇的张家和付家套镇的付家就是南山县本地家庭政治的代表,也是南山县最强大的政治力量。以太平寨张家举例:
张红旗,张家的核心人物,曾任太平寨公社党委书记、南山县财政局局长、南山县委组织部长、政协主席,安后县县委副书记、书记,滨海市劳动局局长。其妹张红霞,曾任南山县农机厂党委副书记、副县长、人大主任。张红霞的丈夫付正国,曾任南山县西岔河乡党委书记、卫生局局长。张红旗姑家表弟李继业曾任南山县老庄子镇党委书记、安前县副县长、滨海市农业局局长。
张红旗有六个子女,大儿子张德志,现任南山县税务局副局长。大女婿张宝彬,现任南山县文化局局长。二女婿付立强,现任公安局副局长。三女婿孙鹏,现任滨海市铁南区副区长。四女婿何国华,滨海市人民医院院长。二儿子张德忠,现任老庄子镇副镇长。
张红旗家族不但以血缘为纽带,还辅以干亲、同乡、同学、战友等各种关系类型,层层编织关系网,为张系干部在仕途上提供着重要甚至是根本性的作用。
随着近几年经济领域政策的逐渐放松,酒场、牌场成了干部增进关系的纽带,因此金钱的魔力凸显。
张德忠到老庄子镇任副镇长也是权宜之计、做一个跳板而已,他心里惦记的是南山县财政局局长的位置。要想坐上那个位置,不但要干出成绩,还要跑顺关系,而这都需要钱。父亲想压他几年,把资历做牢;他可不这样想,眼看着父辈在职的越来越少,他又怎么能不着急父亲断了自己亲朋的关系,那自己就想办法,于是张德忠做了南山县第一个吃螃蟹的干部,成了第一位有官身的会首。
就在张德忠得到明确的回复,等待任命书的时候;老庄子有抬会炸会了,还死了人;火烧到了他身上。
张小寒有前世所闻,知道这浩浩荡荡的人群到达南山县县衙的结果:
当场被抓捕的174人中:81人被劳教、93人被判刑;其后一个星期又先后抓捕了71人,或劳教或被判刑。
滨海市市长记大过;滨海市组织部长党内记大过;南山县县委书记被停职检查;南山县县长被免职;南山县组织部长撤职;南山县公安局正、副局长均被撤职;老庄子镇书记、镇长撤职;张德忠开除党籍公职被批捕。
按惯例推测,南山县闹出如此规模的事件、乱局,更何况北边的木兰市恐怕更乱无论从哪方面来考虑滨海市和安前县都不会、也不允许再有大的动荡。从滨海市和安前县的社会稳定出发,很大的可能就是抓几个典型。抓典型必须从快从急,处理必须从重从严,达到震慑的目的,然后息事宁人。如果事态真这么发展下去,有摆在芝麻坨那几只骇猴的鸡在,那孙大有他们可以说基本上安全了。
从旁边的小饭馆里吃了一碗烩饼,喝了几口汤,又在这儿抽了七、八根烟,孙大发回来了。
“这边咋儿样”一见面孙大发就问。
“又死了一个人,都跑南山县城里闹去了”,张小寒恹恹地说。
“跑县里去咧,这边这事儿要大啊”
“这边事儿大,咱那儿事儿才能小对咱们说也算好事”
“事儿大事儿小,都塔玛烂事”,孙大发悻悻地说。
“烂事儿烂到底,好以后都是好事儿这个坎儿过去,咱们就是一马平川”
“恩,洗白了,睡觉也踏实”
“放心吧以后咱哥们肯定有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时候”张小寒坐上摩托车说。
“说到数钱数到手抽筋,今儿芝麻坨就有”
“嗯”
“郑春福他们十好几个都给抄家咧,抄出来的钱芝麻坨镇上的,正按百分之三十的会费比例给会脚们发钱呢那数钱的那仨估计都得抽筋”
听了孙大发的话,张小寒不由得感慨:人之一生,皆时也,运也,命也。
ps:感谢kid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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