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赐婚圣旨一夜之间便通晓各家各户。
南琉涣终日将自己困在书房,谁也不见,那股熏香已经令他开始意志涣散,掌中无力,功力退化的很快,终日靠坐在桌脚前一腿平放,一腿曲着,握着那根簪花眼神呆滞。
就如同竺心走时那样,他多日将自己困在不见日月的房间里,麻痹着自己的疼痛,靠回忆旧物来度日。
后来还是因为得知血巫转移暗门,才渐渐从房中走出来,再次与之对抗,只是就算他从房间走出来了那颗心却永远被困在阴影里。
好不容易出现个月翩翩,如今就像最后一根稻草都没有了,南琉涣彻底被痛苦左右。
他无意去细想自己为什么近日屡次眼前出现幻想,心中的最伤痛屡次被勾起。
有时候就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对痛苦上了瘾,甘愿沉浸于此。
隐隐约约听到经过房外的人交谈着皇上龙颜大悦为月翩翩赐婚的事情。
他那一瞬间的失神,手中的木兰簪花掉落在地,心中有什么正在失去,为什么他会有怅然若失感觉。
有过那么一秒,南琉涣几乎想站起来闯入皇宫找月翩翩。
但只此那么一秒,他便觉得自己的想法荒唐。
她成婚与他何干,为什么他要这么在意。
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不去想,反而愈加深刻了,南琉涣没有发现自从听到月翩翩被赐婚那一刻起,自己的手就紧握着。
双眼黯然神伤,有说不清的情愫在流转着。
月翩翩明明喜欢的是他,怎么可以与其他男子成亲,她不是说最最最最喜欢他吗?
那一日无论他说什么话中伤她,她都把自己义无反顾地推向他,她在怀里轻声呢喃,因为我最最最最喜欢你。
当时他的心里便有暖流淌过,只是他没抓住,因此那一点点的暖意现在也溜走了。
“哟,南大公子,你这是想闷死自己,还是毒死自己啊。”门被一脚踢开,有这个胆子的也就慕梓涟一人了,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子,立刻被这意外浓重的香气给呛到。
心中生疑,立刻寻了书桌上的香炉验看,果不其然,里面用的是西域的魔幻香,正常人闻起来呛鼻难忍,除非是深受其害的人才会闻来清新淡雅,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这南琉涣不是被人下毒了,就是真的自己不想活了。
南琉涣此刻心情闭塞,一个人都不想见,慕梓涟这样无所顾忌的闯进来,他便冷声说道,“出去!”
“啧啧啧,南大公子,你这副样子我倒是不陌生。”
慕梓涟不以为然蹲下与他调笑,南琉涣这副样子跟竺心去世的时候一模一样,他不是想毁灭全世界,而是只想毁灭自己。
“我叫你出去听到没有?”南琉涣提高了嗓门再次强调,转头怒视着慕梓涟。
慕梓涟见南琉涣这副样子,突然就一拳狠狠打在南琉涣脸上。
南琉涣只是撑起身子,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怒,反而笑了起来。
“月翩翩还没死呢,你就成这样了啊?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内力为何大不如以前?你是不是出现幻境了,你是不是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竺心,啊?”慕梓涟几乎想再次扬起拳头砸向南琉涣,但见他没有丝毫还手之意,反倒有气撒不出来,愤愤地将拳头放下。
南琉涣不语,慕梓涟所说句句符合,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内力减弱的原因,只是脑中出现的幻境让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刚开始他脑中想的的确是竺心,可后来就不是了,但这只是加深了他的痛苦,以至于终日颓丧。
“你知不知道一开始我就提醒月翩翩不要爱上你,她不听,她就是喜欢你,果然你还是逼走了她,现在不是都称你心意了吗?你还想她做什么?”慕梓涟就是恼恨南琉涣这副冷漠疏离的面孔,什么都藏在心里,就算明明舍不得,也不会多说一个挽留的字眼,在他身边的人,都要拼劲权利去靠近他,才可以得到他一点点的回应。
他早先就提醒过月翩翩,就是因为他太了解南琉涣这个人。
当初与竺心相恋,竺心也未尝比月翩翩幸运多少。
月翩翩是他从来都当成妹妹一样保护着的人,昨晚他夜半回到九烟殿,看到月翩翩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才会上赶着就来找南琉涣,一切果然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南琉涣几乎堕入颓废。
“别管我。”慕梓涟的话句句戳中南琉涣的内心,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想她,脑中都是她对自己笑着的模样,还有被他伤到流泪的样子,只要想到这些,他也会跟着心痛。
如果他知道答案兴许他自己也能好受点,因为不知道,所以南琉涣有毫无疑问地选择了逃避。
他撑着身子刚要站起来,就被慕梓涟又一拳打下,伴随着慕梓涟暴怒的发泄声,“你又这样,跟你说话你能不能多点反应,竺心死了,你折腾自己,月翩翩离开了,你还是折磨自己,你为什么就那么喜欢痛苦?你怎么就那么走不出来?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月翩翩,啊?喜欢就去把她抢回来啊。”
慕梓涟每一字每一句都宛若惊雷劈在南琉涣的心上,他从未深爱过,便无法体会南琉涣心中有怎样的阴影,那种天崩地裂的场景,他从不是当事人。
但也正是因为他旁观,所以他的话每句都是理智的。
可是在南琉涣听来就像是个天大的笑话。
“你胡说什么?”他当机立断的否定,根本不给自己思考地时间。
南琉涣从不认为自己有权利再去喜欢一个人,对于月翩翩,他根本不敢深究他对她究竟抱了怎样的感情。
只是,从她为他挡去血巫掌那一刻起,她就是不一样的存在。
有时候她的靠近确实会让他变暖。
然而对竺心的愧疚与思恋,如同紧箍咒,时时刻刻将他的心套着。
什么叫喜欢?他可以有吗?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慕梓涟如今真想打醒这个相识多年的好兄弟,但他知道,光靠打,南琉涣是清醒不了的,现在只能把他扔在一间屋子里让他想清楚为止,扭动了手关节,隐隐作痛,那两记他打的也不清,南琉涣的嘴角至今还有血丝渗出,起身离开,慕梓涟瞥了眼桌上的香炉。
“别再让那小娘们给你焚香,她没安好心。”慕梓涟也不知道南琉涣听没听见,啪地就把门甩上了。
大约过了一两个时辰,南琉涣才站起身,拾了那木兰簪花贴身藏着,撇到桌角的香炉,香已经燃尽了,此刻没有任何作用。
只是无论有用没用,他一个中毒已深的人闻起来都没什么两样?
慕梓涟的意思是风夏要害他。
细细想来此次风夏回来本来就蹊跷,况且无论是平日里的行踪诡秘,确实不像她原来那般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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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烟殿
月翩翩直到中午才醒过来,不哭也不闹,睁开眼的那一刻拍了拍躺在身侧的兰竹的手,然后轻声说了句“我饿了。”
月翩翩这样,兰竹求之不得,激动地差点落泪,忙亲自去煮了小粥来。
兰玉把枕头竖起来,扶着月翩翩坐起身子。
月翩翩一字不提前两日发生的事情,看上去就像个初醒的睡美人,没有任何这世间给她留下的痛苦印记。
大约是前两天太累了,月翩翩一口一口喝着小粥,没过一会儿就把粥喝地一干二净。
可就在这时,便有个小太监进门禀告。
兰竹兰玉屏住了了呼吸,都但愿不是什么坏消息,将月翩翩的情绪再度击垮。
“郡主,许涣许大人在外求见公主,说是来探病的。”
兰玉心想这回又该让郡主生气了,便自作主张地想让小太监将其打发走。
哪知月翩翩反倒是阻止了她,对着小太监轻轻一笑说道,“就让他在大厅里等着,本郡主梳了装就来。”
“是。”
兰竹兰玉目瞪口呆,这郡主见到许涣不是应该追着打吗?怎么反而是这副面容,真令人胆寒,难道说是因为赐了婚,所以要对未来的夫君好些?
也就只有这么个理由可以解释月翩翩的怪异行为了。
兰竹兰玉不敢怠慢,扶着月翩翩上了梳妆台,一个为其挽发,一个为其更衣。
穿回了属于她的郡主服饰,也就算重新做回了那个钧涵郡主。
那些不好的回忆,就让它随着病痛一起被驱走。
许涣到底还是原来那副白面书生的模样,见了月翩翩赶紧行李。
其实仔细看许涣长得也算是清秀,又博古通今,皇姨又是他远亲,算的上是门当户对了,月翩翩自我安慰道。
逼迫自己对许涣换种眼神,换种态度。
“许涣,本郡主刚刚大病初愈,闲得无聊,你可有好玩的给本郡主解解闷?”月翩翩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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