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乏的胃囊唱响一连串音阶,美奈张了张嘴,又磨了磨牙。
她的牙齿构造类似鳄鱼,包括用来切割斩闸的门牙,撕裂加穿刺的犬齿,以及专精夹合研磨的臼齿。
显然,这是一副标准的掠食者配件。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黑龙在咬合力方面,丝毫不比一些咸水湾鳄来得逊色。
“牙好,胃口就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嘀咕着某原生态语言,小雏龙灵敏又谨慎地来回寻找一处起降点。
她的飞行技艺尚不够精熟,再加上较沉重的体格制约,使美奈必须通过助跑或高台跳跃的方式来达成起飞条件。
这就像客机需要跑道提供加速升力一样。
没过多久,她便寻觅到一条合适的奔跑路径长度约三十余尺,末端还有七八尺高的小落差,正适合龙类展翅翱翔。
美奈深吸了口气,然后果断将两肋龙翼撑开,迎接着舒缓的夏日和风。
同时,修长龙尾灵活摆动了两下。
在地面时,龙尾能有效辅助奔走平衡并提供支撑,一旦升空,它又将起到各种气流舵面作用,是仅次于龙翼的重要飞行构件。
仰俯观察,邪龙一族的翼臂类似蝙蝠翅膀,由厚皮构成的翼膜铺覆在轻型骨骼组成的构架上,这种与滑翔机同出一门的设计,明显要比金属龙族的低展弦比软骨帆面翅膀更有利于驾驭热对流。
“美奈狄琉萨,苍穹的告死者,出击”
伴随自娱自乐般的宣誓,雏龙猛力蹬踏地面,四肢协调加速。
跑道有点凹凸不平,可对美奈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她简单调整下龙翼角度,让负压很快转化为托升力。
接着,混血小龙的前肢开始逐渐离地,单凭后肢奔行。
再然后,她一跃而起,将全身重量分摊到十余尺长的翼展上。
脱离跑道的那一瞬,美奈感觉身子一沉,浅浅下坠了半尺到一尺。但很快,地面升腾的热对流努力簇拥着她,慢慢向上攀升。
一丛丛苔草快速滑过眼帘,然后是生机勃勃的水泽芦苇。
初飞的小雏龙宛如寒蝉麻雀,在榆檀等树枝高度下滑翔,偶尔还会因翼梢扇拍而掠过水面,洒下一圈圈涟漪。
毕竟,邪龙一族的体重仅比同体积陆生生物来得轻些,但比诸骨头中空的飞禽又重了不少,是矣,它们必须积蓄足够的风力才能翱翔天宇。
这就仿佛庄子在逍遥游中所述:“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
低飞了一小段后,美奈对气流的驾驭越来越娴熟。
她开始借助自然界的上升暖气流,朝更高一级空间攀爬。
龙翼的鼓扇次数渐渐增多,但较长时间段内,雏龙仍须撑开左右翼面,模仿信天翁的样子盘旋翱翔。
五十尺,一百尺,再到三百尺,美奈终于不用规避那些个林藤树杈,因为她已将它们牢牢踩在脚下。一层层叶绿就像复杂的山峦,被混血黑龙跨越并征服。
再然后,她将视线投转向辽阔无际的天空。
“我还能飞得更高些”美奈兴奋着将龙吻上探。
对一直被重力束缚的灵魂而言,飞行本身就是一种自由与感动。
她的胸大肌开始牵引翼臂,以更强有力的姿态扇动翅膀。
于是,飞行高度急剧攀升,先是抵达五百尺,接着又触及一千尺,两千尺,最后是三千尺
其实还能飞得更高些,但随海拔高度降低的气温,令美奈头脑稍稍冷静下来。
她回想起血脉传承中的警诫“不要太靠近云层,那样做很危险”
确实,普通小型禽鸟的飞行高度不过千尺,可少数空中猎食者,譬如秃鹫山鹰等,它们的翱翔高度普遍在七八千米左右,更有甚者,如巨鹰、箭鹰等超凡生物,足能跨越上万米高空,在卷云层上战斗。
针对种种需要时刻警惕的危险空中杀手,云层是一种极佳掩饰。
缘此,美奈谨慎的将飞行高度控制在三千尺,这样距离地面最低的层云或层积云,仍有三四千尺落差。
“小心,稳重,切莫大意”
雏龙一边告诫自己,一边用龙眼扫视天地。
由于气压差缘故,美奈的眼眶稍稍显得外凸。
除头颅正前端与后脑勺外,大约270度角范围均被龙眼容纳着,而两眼的动作扑捉焦点,各自为90度角,相加起来正是四分之一圆球。
运用堪比鹰隼的龙瞳视觉,混血雏龙飞速扫掠过一排排禽类。
删除掉那些成群结队的品种,美奈很快逮着了好几个猎食目标。
但最终,她盯上一只鲸头鹳。
这是一种有着硕大喙部的鹳科近亲,体积个头同样不小,看上去翼展足有七八尺,它遍身长满石板灰色羽毛,仅背部有些许荧绿光泽。
鲸头鹳的尾较短,再加上翼载荷较高,导致它的飞行能力相当低劣,正好成为美奈实践空中猎杀的对象。
通常情况下,鲸头鹳会在黄昏以后出来觅食,白天则窝藏在草丛或芦苇荡内。
毕竟,飞行笨蛋多少也应该有一些自知之明。
只可惜,这头鲸头鹳偏偏是个例外。
它浅浅低飞在树梢高度,格外招引猎杀者瞩目。
“嘎嘣脆的宠物小精灵,是我的啦”
龙吻间响起一声低吼,接着,收拢的翼膜令翱翔者瞬间低坠。
收拢,撑开,再收拢,再撑开,伴随惯性与升力的有效互换,美奈迅速将飞行高度从三千尺压低到五百尺。
她的身躯在飞行中呈笔直状态,脖颈与尾巴向两头伸展,前腿却蜷曲在胸部下方,这是一种方便骤然发力的姿势。而后腿则朝着背面,预备必要时给来袭者一记狠踹。
依据前辈们的经验,美奈时刻调控角度,努力从鲸头鹳的视觉盲区,也就是后脑勺对出的方位,一路侵袭。
她做得很完美,直到逼近三百尺距离,那呆头呆脑的大嘴笨蛋才意识到危险。
鲸头鹳开始鸣叫加速,可惜它的翅膀相对四尺身高显得太渺小,扇动频率又太低,明显一副挣扎乏力模样。
“死吧”美奈冷笑着,一个加速,在抵近猎物的同时,撑开肋翼。
蜷缩的前肢猛然弹出,同老虎用爪子拍击猎物一样,看似微不足道的一击,实则同武术技巧中的寸劲有千丝万缕联系。
龙爪稳稳命中鲸头鹳脑枕,只这一下,就截断了它的脊柱与思维。
扇动中的灰翅膀刹时僵硬,令十余磅重的鸟躯,轰然陨坠。
美奈连续拍击数下翼翅,待身形稳定后,跟着跌落的猎物追去。
可就当她快要抓住猎物那一刻,底层的水泽骤然打破平静。
潜伏中的怪物探出头颅。
那是一条非常非常大的鱼,它浑身布满骨鳞,裂张开的嘴里更长满巴掌大尖牙。
它是巨雀鳝,一种典型的异变生物。
或许该怪物曾经是一条普通的雀鳝种,但命运之轮赋予了它不一般的鱼生,包括超三十尺的体长,以及一口能吞下马匹的饥饿大嘴。
“我日”紧急闪躲过危险,美奈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家打下的猎物被别人吞食。
“无耻卑鄙下流”顶着一连串唾骂,巨雀鳝懒洋洋合拢大嘴。
对它来说,这种天下掉馅饼的事情实不多见,只可惜还有个小家伙从自家牙缝里漏了出去。
不过这也没什么,才十余磅肉罢了。
愤慨的美奈忍不住朝截胡者展开报复性攻击,一连串强酸洒下,滋滋腐蚀着骨质鱼鳞。
然就巨雀鳝而言,酸液未免太少太弱,它只潜泳下水,便轻易稀释了伤害。
美奈悻悻的盘旋几圈,终究拿潜伏在深潭大泽里的巨雀鳝没办法。
她很清楚,自己真要下水,同送肉上门没什么区别。
“你这个强盗等着,等我长大后,一定会把你抽筋扒皮曝尸荒野”
传承自阿q的精神胜利法,令美奈抛下几句狠话后,不得不主动退散。
其实她心里明白,就算自己未来长大了,也不一定能找到这条龙口抢食的混蛋。
毕竟南方大沼泽的生存竞争是如此激烈,或许数年以后,这头大家伙早沦为别人的盘中餐,连骨头都冷透了。
更何况,从个人资料界面传递来的警讯,迫使某龙根本无心逗留。
“提醒:注意,你的饱食度已降低至10以下”
“提醒:饱食度一旦跌落负值区间,会导致你储藏的潜能值快速流逝”
“潜能食物”使劲扇动龙翼,美奈一边爬升高度,一边急急搜索向下一个猎杀目标。
白鹤、白鹳、黑鹳、沙鸭、雁鸭,等等禽鸟均录入美奈龙瞳,并在脑中迅捷过滤着。
少数飞行技巧太高明的被首先排除掉,然后是肉少骨多个头小的贫瘠食材,谁想最终留下的竟然是一种被称之为宅男克星的禽鸟。
“居居然还有天鹅”美奈惊讶着低呼。
就在她视野斜侧的芦苇丛中,一窝幼天鹅正嗷嗷待哺。
这些小家伙们的母亲一直跟在身边,而它们的父亲,或许正外出觅食,暂时看不见身影。
“天鹅,烤鹅,鹅肥肝”随着雏龙脑补,被人类意识引申为优雅高贵典范的禽种,正一个个制作成喷香美味。
“决定了,我今天要吃全鹅宴”
饿绿眼睛的美奈,果断将节操丢光,她偏侧龙翼,气势汹汹的向那一窝自助式烤鹅扑去。
面对强权,天鹅母亲坚贞不屈,她鸣叫着张开翅膀,仿佛老鹰捉小鸡游戏里的大母鸡,死死护住幼崽。
“来吧,我的烤全鹅”
收拢翅膀,脖颈间的龙鳞再度透出缕缕赤光。
等吐息的烟火味散去,母天鹅遍身焦黑,歪斜着倒在浅水芦苇丛上。至于她始终庇护的幼天鹅,则因窒息而个个毙命。
“啊哈哈哈,真是太简单了”解决掉天鹅一家后,美奈忍不住发出连串大笑。
直到匆匆赶来的雄天鹅展开愤怒扑咬,她才稍显出几分顾忌。
然而,高达lv4的天然防护能力绝非等闲,无论雄天鹅再怎么喙啄,或用翅膀拍击,都对雏龙体表的那一层坚韧龙鳞,以及龙鳞下方的厚实皮膜,显得束手无策。
最终,这只雄天鹅被生生咬断了颈骨。
“呸,战斗力约等于两宅的渣渣”
剥开羽毛,美奈一边烘烤鹅肉,一边洋洋得意的自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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