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殿下,领主陛下为你们划出的统治村落分别是这儿,还有这儿”
鳞色黯淡的年长犬蜥人吐词清晰,他边用树枝在沙土上画出领地形状,边戳刺出几个小点来象征村落位置。
前领主的管辖地份,大约比荷拉德古娜先前占据的狩猎领大左右,上面散布着大小十余个部族聚落。
其中最大的,毫无疑问,是紧贴龙巢建立的黑鳞犬蜥人氏族。
由于长期得享成年黑龙的魔力因子辐射,该氏族内诞生龙鳞犬蜥人的概率明显比同类社群高出一大截,长此以往,他们积累的犬蜥人术士自然也与日俱增。
能充当团队领袖的犬蜥人施法者数量越多,族群能抗衡狩猎的野兽也就越多,可哺育的人头数亦随之增多。
结果黑鳞犬蜥人氏族到现下为止,口数已突破五百,差不多占领地总口数的三分之一强。
有多者,自然有少者,譬如美奈与奥妮,她们被赠予的统治聚落就是典型的老少边穷地带,一个在领地最西端,一个在领地最北端,都是几十口的树蛙人小族群。
“唔,不能靠近一些吗”奥妮略显不豫。
“这是领主陛下的意思”老迈的犬蜥人总管恭敬低头,不做任何辩解。
“算了,奥妮,不就一点距离嘛,努力飞一下就过了”美奈丝毫不为奇。
母亲的阳谋,早在赶她们俩出巢穴时就已暴露。
“也是”奥妮想了想,遂作罢。
“不过”美奈将话锋一转,坏笑建议说,“我们这次既然分开统治,不如打个赌如何”
“打赌,赌什么”
“赌我们对各自村落的统治成绩赌注就是母亲给予的15磅金砂,你愿意吗”
奥妮一脸纠结,她既想往让自家财富翻倍的赌注,又担心万一输给姐姐的话,那岂不是连小金床都木有了这可真太糟糕了
“怎么,怕了吗”美奈眨了眨眼睑,着意挑衅。
“切,谁怕了我只是在想,究竟什么算统治成绩别到时你输了耍赖皮”
奥妮拍动翼臂,竭力强调自己刚刚只是思考得有些深入罢了。
“嗯,这倒是个问题”美奈沉吟片刻,遂提议,“简单点,就以各自村落里的入阶者数量增减为依据吧,如何”
“好,可以”奥妮见该议项直截了当,便点头答应。
所谓入阶者,在阿达尔世界的文明体系内即被公认为是足以列入军备战力计算的人头。
不比地球冷兵器时代里那种大怂朝八十万水货禁军,此世界的入阶者各个拎出来都是能喊“我要打十个”的主。
就拿最大路货的战士来讲,一个够格的入阶者战士,起码要擅长穿戴轻型、中型与重型盔甲战斗,能有效使用圆盾、轻型盾、重型盾以及塔盾,还要熟练掌握少说十数种常备军用武器,包括长短弓,长短剑,战锤战斧,长枪长戟长大刀等等。
换句话说,入阶者战士光培训成本就不逊色于地球中世纪欧陆的封建骑士。
然而这样凶残的肌子,在阿达尔世界从来是被当做正规军小兵使唤,概无例外。
当然,蛮荒种族一般不擅长培育战士,他们的生存环境更适合哺育天赋异禀的蛮斗士。
“我麾下会有几个蛮斗士呢”美奈畅想着,加快翅膀扇动。
正当雏龙们开辟新家园的同时,久经折磨的黑天鹅派遣分队总算找到了邪龙巢穴。
“没有,它们不在这儿”一名手持细剑的金发姑娘叹了口气。
或许外行人会误以为细剑杀伤力不足,但事实上,相比以切割为主要杀伤手段的斩剑,刺剑的横截面积更粗厚坚固,不易被横向撞击破坏。
一旦瞅准龙鳞缺口,细剑所造成的穿刺伤足能深及巨龙脏腑,所谓砍伤刺死,不愧为智慧生命的经验性总结。
“或许它们出去觅食了”某位天鹅之女皱眉。
“觅食,需要连财富都带走吗”苏玻斯坦弗示意着两块有明显手工痕迹的岩石。
“它们逃跑了”主事的黑天鹅之女冷冷判断,“毕竟是巨龙,不是没脑子的愚蠢野兽,它们一旦狡猾起来比下水道里的耗子还难逮,只不过”
她将目光转向苏玻斯坦弗,信心满怀:“只不过,凡人会因贪婪折踵,鸟雀会因贪婪噎食,巨龙一样会死于它们永不悔改的吝啬本性”
“能联系上你的惯用兵器吗,苏”
“我试试”苏玻斯坦弗镇定自若的应答。
她迅速点燃一根早已炮制好的香烛,让带魔力性质的烟雾笼罩密闭空间。
接着,几枚涂绘有特殊纹路的骨棒被苏玻斯坦弗攥握手心,她闭合眼帘,在焚香的诱导下放空心神,呼吸的起伏动作渐渐悠长,直到自身意识被天鹅精魂诱导,追踪向某个迷蒙角落。
“咣铛铛铛”落签声击碎了寂静。
苏玻斯坦弗睁开眼,用目光审查着占卜结果。
身为一名天鹅之女,她早已不是第一次施展精魂占卜了,然而这一次是她首度同黑天鹅奥吉莉娅建立起精神上的紧密联系。
同白天鹅奥杰塔相比,黑天鹅的精神波纹令苏玻斯坦弗感觉非常像海水,初见时蔚蓝澄澈,但越往深处下潜便越感觉冰冷无光,仿佛一切的温度都被剥夺。
“占卜结果如何”持细剑的金发姑娘抢先发问。
“奇怪”苏玻斯坦弗皱了皱眉,“占卜结果显示我的惯用兵刃就在这附近,偏东边一些的位置”
主事的黑天鹅同样皱了皱眉,她开口道:“不管结果如何,先按占卜的指示搜索一下再说”
于是,这一队黑天鹅迅速变身为羽禽,顺着干净通风口快速脱出。
她们沿途搜索没多久,就找到了那柄被奥妮藏匿于东丘大树分叉树洞里的附魔秘银曲刃。
所有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这充分说明巨龙对她们的追踪伎俩早有预料。
“要不,再试试占卜方向”有人提议。
“但我们没有同目标接触过,效果恐怕很糟糕”
“我再试一试”苏玻斯坦弗深深吸了一口气。
于是,又一枚香烛被取出并点燃。
占卜骨签再度坠地,可结果却令苏玻斯坦弗眉心隆起一堆堆小丘。
“奇怪,是吉且凶”她抿紧双唇,补充说明,“我刚刚探求的是往西飞行追踪的结果,让我再试试往东追踪的占卜效果”
价值数十银币的香烛一根接着一根被消耗,然而占卜的结果却令黑天鹅们眼神古怪。
没有“吉”,也没有“平”,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吉且凶”,仿佛她们无论往哪个方向追寻,都注定会遭遇难以估测的风险。
虽说预言法术总有偏差存在,可这样的结果未免也太诡异了。
“看来你同奥吉莉娅殿下的链接尚不够紧密”领头的黑天鹅眼底闪着一丝厉色。
她干脆抢过苏玻斯坦弗那柄曾被夺走的附魔秘银曲刃,以此为信息媒介,开始施展比占卜术更为详实的预言术。
“精魂与吾等构成牵绊精魂赐吾等以智慧”
伴随月相的增益,身披黑天鹅羽篷的女性将个人意识娴熟联络上更高层存在。
她的目光由敏锐渐渐转向呆滞,仿佛灵魂超脱了躯壳,开始从另一个更广阔更深邃的灵性角度审睹这个世界。
“它们,我看见了”黑天鹅喃喃低语着,“是两头雏年黑龙不,或许是幼年黑龙,还有一头青年期母黑龙”
“对,是那头有着紫罗兰色眼瞳的小黑龙杀死了天鹅全家,她还对死去天鹅的灵魂犯下不可宽恕之罪孽”
“我看见它们离开此地,我看见它们向东飞行”
“向东,太好了”金发姑娘兴奋挥舞起细剑,将一片飘零树叶瞬间切成十六等分。
但光凭这点信息还远远不够,东边的地域实在太大了,她们不可能搜索得过来,必须进一步缩小范围。
于是,黑天鹅之女的精神继续深潜,她追踪着因果律足迹,慢慢靠近某个她本不应该接触的存在。
“那是”预言中的女子先是浑身一震,随即全身抽搐,仿佛瞻仰到某些常识以外的混沌。
“怎么了”有人发现异状。
然而黑天鹅之女没有搭话,她依旧目光呆滞,唯独眼角、嘴角、鼻孔、耳孔等窍穴内流出涓涓血流。
“天呐,快阻止她”有的天鹅女一边惊叫,一边用造水术将焚香熄灭。
“不行,她的意识潜入得太深了”另一名天鹅女狠狠掐抵预言者人中,表示全无效果。
“让我来”金发姑娘忙收起细剑,从腰带上拔出数根银针,戳刺进对方脖颈与太阳穴附近。
仿佛是这种类似针灸般的医疗手段起了效果,预言者的目光开始转动,她的眼瞳转动然后,越转越快,就像疾驰的马车轮子,快得要挤蹦出来一样。
“她到底怎么了”苏玻斯坦弗测了测预言者脉搏,发现她的心跳也同样快得不正常。
“邪恶”七窍流血的预言者突然咋舌高呼。
紧跟着,她唇角倾吐出一大堆完全无法理解的声音,就像是深渊语、邪灵语、天界语、通用语、矮人语、精灵语等数十种语言被彻底打乱了,又黏合在一起说话。
“快救救她”少数意识到不妙的天鹅女,开始对受难中的同伴施展移除疾病,治疗重伤,次级复原术,中和毒素等等一系列救护魔法。
但是,结果完全是治标不治本,等这些法术的愈合效果褪去,预言者的五官七窍仍在疯狂淌血。
“龙”黑天鹅之女骤然惊呼,并从口中喷吐出内脏碎屑。
“混乱”她的胸腔高高冲起,仿佛遭遇到心脏电击。
接近死亡前的刹那,预言者终于寻回了自我,她用无比恐惧的目光凝望同伴,口唇部企图透露出那个最关键的词“邪神”
“嘭”炸裂声,伴随胸骨由内向外爆膨而传递进每一个人耳廓。
同时,大量的鲜血与脏器仿佛天女散花般荡涤周边。
预言者终究没来得及倾诉真相。
不过,她起码用鲜血与生命验证,危险要远远超乎她们想象
“走”沉默稍许后,所有黑天鹅之女都做出了最正确判断,概因远方的先知正急急发来短讯术指示“龙,危险,撤退”
与此同时,提亚玛特懒懒打了个哈欠,祂刚教训完某只好奇心捞过界的神性小天鹅。
也许,大概,说不准,会对外头造成一些比较严重的影响吧
“忍耐啊,提亚马特”其余四色龙首向黑龙首沉沉告诫,“青涩的果子可不美味,再多等待一些时日,等那果子红彤彤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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