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迷倒

  这里大片的蓝色荷花,河底还有莲藕多的可以。我沉入水中拿着莲藕越出水面,发丝拂过脸颊,清风徐来竟哄得我一笑嫣然。

  “哎!那女子莫要动我荷花!”急躁又明朗的声音从岸上传来,我还来不及收起笑容。

  只见那白玉兰桥的对面,冒出了一个身着黄衣的年轻公子。十多岁的样子长得冰雪聪敏,玉器伶俐。

  这么小,不应该是‘那人’吧?

  “你……不知检点……”他的耳尖微微红着,羊羔似的手指对我指指点点。

  我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粘着水的衣服此时必然是裹着身体,曲线并露。当即俯身把身体没入水中,让荷花挡着自己,只留个脑袋在菏叶上面。

  “你……你躲在水中算怎么回事?你以为你耍这样的手段小爷就不敢抓你了吗!”那少年俊美的脸忽然震动,任风吹拂着他的衣衫跑着后跳入水中,然后向我游来。

  我张口结舌:“你别过来!你抓我干嘛?”

  “哼!抓你干嘛?问得好!”说这话的时候,那少年的脸上竟有一丝的得意和狠伐。“杀了你,喂我的荷花!”

  施肥?

  水中不是我的强项,我一个害怕转头拿着莲藕就往岸上游。

  可恨他力气在我之上,身高在我之上,身手在我之上,渐渐的他离我越来越近,直至抓住我的肩膀。

  他火热的手掌抓着我冰凉的肩膀,用的力气那么大,我急得直拧身却也逃脱不得。无奈之下我低头咬他手背,只感觉到口中一股铁锈味,然后听到他一声大叫便被他挥手一个大嘴巴,把我抽进水中。

  水凉凉的没入头顶,呛了几口水后我一个迷糊又浮了上来。他上前就按住了我,厉声说:“野丫头,还敢咬我!看我不给你好看!”

  眼看他手里一把菱刺刀便要挖进我的喉咙,可是靳比秀他们丝毫没有什么动作!

  鱼死网破吧!我一激动也伸出手要插进少年的眼睛里。

  忽而有声音犹如天籁,直飘耳际,“别动她!”

  那作势要刺我的双手听见了话语,堪堪的停在空中,那狠劲抓着我的少年声音不乏喜悦,“师傅,让我来给你出气,免得您亲自动手!”

  “不可,这个人我不杀,你去把她弄上来。”

  少年答应的爽快,道了一声,“好!”拎着我的脖领子游着水把我拎上岸。

  我上岸坐在地上,一手拄着地一手揉着脖子看着眼前的男人。

  一身白衣清尘,一把骨伞遮雨。明明笑着连眼睛都是弯弯的,可眼神冰冷一如这池塘的冰水。

  抓着我的少年湿衣湿鞋却不怒自威,“说出你的遗言吧。”

  我一边揉着嗓子,一边轻轻看白衣人说:“裴云白,你厉害了哈?都杀到老娘的头上了。”

  “放肆!胆敢直呼我师傅大名!”

  少年很是气愤,可我却淡淡然然,轻描淡写的说:“哦,原来如此,那是我罪过了。”

  裴云白按下了冒烟的少年,声音柔和又清冷,有着撒娇和委屈,“阿雎,快到你生辰了,人家还不是要为你培育出举世无双的一捧蓝荷。”

  我听此,笑了起来:“本想为难为难你,看来还真没有能难住你的事?”

  裴云白眸色清澈,“呵呵,那当然了。这些美人骨都是上好的肥料,而且也都是她们自己咎由自取。”他目含笑意:“你不是一向喜欢替天行道的吗?”

  每年我的生辰都是整个安陵城最热闹的时候,阿爹大操大办铺张浪费。

  用他的想法是阿娘生前和他四处奔波没有好好过过生辰,所以到了我这里一定要好好过,把阿娘的统统给补办回来。

  安陵城上下的子民都把我当做未来的城主对待,所以每到我生辰这日,大家就好像是约好了似的像过节一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阿爹每年都会许给我一个愿望,用他的话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会满足我的愿望。可是在安陵城,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唯一欢喜的便是阿爹,表姐,香易亭,裴云白和我,我们快乐的在一起。

  就这样,在阿爹那里,我不知不觉的攒了十八个愿望。

  表姐还在的时候,表姐会在那日给我盘发,把她亲手做的物件玩意儿送给我;香易亭会送我兵书或者一把趁手的武器;裴云白就会俗气的送我什么琉璃翡翠床,玉面鹿骨扇。

  去年表姐和霍蕴跑了,我的生辰她也不再。正巧裴云白拿着一个火云萦光的屏风过来要送给我,在我面前一个劲的卖弄显摆。

  什么那屏风有流光,夜晚会有满天繁星的样子;什么那屏风白日又像天边的火烧云;什么什么

  我一个来气,便把那屏风给摔碎了。

  裴云白生气我摔碎了他的宝贝,我生气他不理解我的心情。

  我记得他一张俊俏的脸上是怎样扯出的一副怒气冲冲的面孔,“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到底要什么!”

  要什么?表姐便是被一朵花给人勾搭走了!要什么!

  “花!”我脱口而出,“你太俗气了!这年头哪有送金银珠宝的,我要花!”

  “花?”裴云白疑惑着,“你要什么花?”

  我看着满树杏花飞舞,池塘的水里波澜却无几。

  “荷花,我要这满池的水里长满蓝色的荷花。”

  自那日以后,裴云白不见了,我再也没有看见他。

  我不知道他是生气于我的无理取闹,还是真的去找蓝色的荷花了。

  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我一边思念着表姐,一边懊悔自己为难裴云白,忘记了他的好和他的苦。

  这世上,哪里会有蓝色的荷花?

  该不会,他再不理我了?

  我一心找能工巧匠去打造金银珠宝之类,想着用这些日后向裴云白道歉。

  可就算这些异人能士做出来的玩意儿再怎么精致,也比不过裴云白送我那些的十分之一。

  就这样,过了这些日子,我在别的国界,在另外一个池塘,看见了这满池的蓝荷。

  裴云白用尽的匪夷所思的办法,只为和我赌气,种开了这满塘的蓝荷。

  “怎么样?”裴云白柔情四溢,“我这满池的荷花你喜欢不喜欢?”

  我站起身子来,拧了拧袖子上的水渍,歪着头问他:“十里之外的人,你把他们怎么了?”

  裴云白看着我一眨眼睛,极其天真,“那些人着了我的道,傻呵呵的要抓我,还不是让我给放倒了?这会儿在那草丛中躺着呢,我还没来得及去分解他们做花肥呢?你别说,他们一个个长得还真是俊的很,做我的花肥一点都不委屈。呵呵。”

  我不顾身边小少年的诧异,用脏脏的手去抓裴云白雪一样的袖子,“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不可对他们下手。那些荷花,我很喜欢,你不用再种植了。”

  “是吗?”裴云白难得的眉头舒展,“你喜欢就好。”

  十里之外,靳比秀一干人果然整整齐齐的躺在草地上,衣衫整洁,神态安详。

  我心里一紧,仰头问裴云白:“不会是死了吧?”

  “没有。”裴云白一扬手,示意小少年上前去‘解救’他们。

  “本来我想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胆敢动我悉心培育的蓝荷,然后我发现这荷塘十里之外居然还有埋伏。”

  我一边听着裴云白说话,一边看小少年在靳比秀他们一个个人身上推拿解穴。

  裴云白接着说道:“我让小尾巴过来抓你这个胆大包天的贼人,自己给他们下了些粉末。那两个和那个被绑着的还算是小心谨慎,可他们的野心都是不小,终于是着了我的道,正倒着做着美梦呢!”

  裴云白下巴指着靳比秀,蔡孓和靳雪川嘻嘻的笑着。

  我看着一个个的人逐渐的苏醒,心里无奈。

  估计他们三个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他们三个用别的手段不见得能捉得住。就裴云白研制的这粉末,还真是对症下药了。

  这粉末没别的用处,研制本来是为了让我好好睡觉的。

  现下······让裴云白用来对付别人了。

  这药说来也怪,迷惑人的没有痕迹。是人便有欲望,除了傻子,欲望的大小决定这粉末让他沉睡的时间的长短。

  这三个人,两个都想破了脑袋当皇帝,另外一个在靳比秀手下,想必心思也不能单纯。

  侍从们苏醒过来后,每个脸上都是怅然若失的样子。靳红绡醒来的时候还在吧唧嘴,“美人,美人。”

  我翻翻白眼,这个没出息的,也就这点志气了。

  靳红绡看着我,又看着裴云白和小少年,忽然恍然大悟起来。只见他上前就要和裴云白拼命的样子,嘴里大叫:“你把我们怎么了?小人!咱俩打一架吧!”

  我和小尾巴马上挡在裴云白的面前,我更是大声说:“误会误会,这是我朋友。”

  裴云白不知死活的按着我的肩膀探过脑袋说:“我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打架?不约不约。”

  “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汉子!你出来!出来!”

  我感觉到裴云白的身子一僵硬,心里暗叫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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