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眼里防卫军MDS部队应该和驾驭飞兽的骑士是同行,是将座驾精简为铠甲,翱翔于天际的钢铁骑士。其实穿戴MDS的翔士们和魔法师才是同行,MDS之于翔士正如同魔杖之于魔法师。借用科学之力将魔法封入特制枪弹之中,对敌人降下灾难——这便是翔士和MDS原本的构想状态。
世界上存在着魔法。诸国视其为母神显现的奇迹,亚尔夫海姆则很大程度上视魔法为一种现象、一种化学反应。就像自然界大量存在的、突发的、缓慢发生的的现象。以自身意志来行使驱动这一现象,诱发出各种效果,这就是“魔法”。
基于此一认知,加上自身体系结构发展过程的特殊性,亚尔夫海姆并不像诸国那般将魔法师视为“神选子民”、“与生俱来的贵族”,经由脑量子波增幅装置与玛那产生共鸣的翔士也不像诸国魔法师那般,穿着法袍、戴着帽子、拿着魔杖。
他们是工程师,是科学家,是技术官僚,更是精心训练出来的杀人机器。比起早已世袭贵族化,脑子里塞满了所谓的“传统”的魔法师,翔士们更清楚且擅长将术式的破坏力发挥到最大极限。
命令一旦下达,身体便赶在大脑理解内容之前予以执行。弹夹替换、术式构筑、术式封存——以上一次呼吸便完成,将目标套入准心光环内。随着齐射命令在耳机内响起,24枚填装了天晶的20㎜机炮炮弹一起飞向目标。
12发追踪、3发烟雾、2发热干扰、3发障壁、1发氧气生成、1发氢气生成、2发延迟爆炸。
术式的种类和数量并无任何特别之处,最低等的学徒都能完成以上全部术式。
可将这些术式组合起来,以设定好的顺序依次发动时,就成了威力无比的凶器。
以烟雾封锁视野,用热干扰掩护接下来的弹幕,同时使用大量诱导式炮弹,让对方的回避路径受到限制,在可能逃走的路径上设下障壁,最后在高浓度的氢氧混合气中引发爆炸——在障壁筑起的半封闭空间,爆炸威力会进一步放大,粗略估计相当于1吨炸药被引爆。破坏力自不必说,类似燃料空气炸弹的爆炸还会进一步造成气压急剧变化,引发急性肺不张和肺充血,同时原本在高空就相当稀缺的氧气经由燃烧将进一步降低到致命的程度。
缺氧、肺不张、肺充血、一氧化碳中毒——哪一种对高空飞行的生物都是十足致命的考验,叠加在一起堪称地狱中的地狱。与之相比,直接死于爆炸还比较幸福。
上述过程将在1秒内全部完成。
这便是科学的力量,这便是MDS翔士的力量。比起沉湎古旧传统的魔法师,更加精通如何运用力量实践破坏之道的职业军人。
火光一闪,红黑色云团炸裂的刹那,冲击波也朝四面八方扩散。好不容易摆脱几近窒息的热浪,重新恢复平衡后,MDS机群立即开始搜索目标。由于爆炸造成的电磁和玛那紊乱,短时间内侦测系统难以发挥作用,各机组此时唯有依靠肉眼进行搜索。
——不可能有人能从这种爆炸中生还。
怀抱这份自信,翔士们依旧没有松懈下来,他们很清楚,现在由于干扰的影响,团队机能可以说正处于一个相对较弱的状态。假如那个白色家伙生还,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他们真的很优秀。
或许是为了回应翔士们的担忧,或许是为他们出色的表现献上敬意,他们的对手全力舞动了起来。
红色磷光一口气吹散烟云,仓促展开的拦截火网落于其身后,监听着或稳重或不安的敌军通信,少年一边忍受着仿佛被沉重液体碾压的折磨,一边持续让机体做出Z字无规律回避运动。机枪、机炮、还有跟上来的防空炮火——全都被疾驰的白色灵兽甩在身后。拨开凝重的空气,罗兰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队。
年轻的翔士才刚来得及意识到对手冲过来,枪口刚刚抬起,持枪的手已经被推到一边,接着意识就随着腹部的冲击一起沉入黑暗,昏迷前耳畔依稀回响着同伴们的惊叫。
“敌机变形,不,变身了!”
“是可动框架的变形机?”
“不行,速度太快,完全追不上!”
“CP!增援还没到吗?!包围网已经快撑不住啦!”
“见鬼……没听说人类开发出这种东西啊!!!”
勉强维持着理性的声音在电波中交换,每一架MDS坠下,恐慌、憎恶、愤怒便更加强烈好几倍。
白色家伙并未将对手击坠。
这一本应庆幸的状况反而更加刺痛了翔士们的自尊心。
对于一名战士,负伤或战死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而是一种荣耀的归宿或经历。反倒是被对手刻意放一条生路更容易给人难堪的印象。
能出手的时候绝不放过——这便是战场上约定俗成的规矩。
对背离这条准则,肆意炫耀力量,双倍打击他们自尊心的家伙,翔士们第一次真正燃起了杀意。
为了击落这个可恨的敌人,为了挽回自己的名誉,他们将尽一切所能。
几近暴走边缘的翔士们并未注意到,原本应该分出来对付敌舰的兵力也被投入到围剿白色机体的战斗中去了。
窃听着未加密的语音通信,罗兰在心里默默道歉。
他当然清楚所谓的“不杀”在战场上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可以说敌我双方对这种近乎傲慢的行径同样痛恨,同时比起“天真”,他们更厌恶“能杀却不杀”的部分。
这便是军事浪漫主义。
死亡是有意义的;
牺牲是崇高的;
为大义和崇高的目的而死是军人最好的归宿;
这些话并不能说不对,事实上荣誉感正是士气的重要保障,没有荣誉感和一定程度道德约束的军队最多只能算是佣兵或山贼之类的武装集团。
只是。
过渡沉溺于血腥的美丽词语中,难免会视野狭窄,本应看见的东西也会因此错过。
——就像眼下集中起来对付他的翔士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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