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都会终结,这是已经注定的事情,不可能改变。笑到最后的只会是那位大人。”
坍缩还有最后十几秒即将启动,转移的空间坐标也已经设定,没人能够扭转,哪怕创造出一两个奇迹,面对完美的毁灭方程式也无能为力。
这是必然的结果,就像一加一不会等于二之外的结果,没有空气生物一定会死一样,是颠簸不破的真理,不管怎么涂改狡辩,绝不会动摇。
没错,这就是必然。
只是。
为什么。
明明只是一介人类所说的戏言,没有任何重量,也不具任何意义。
……却如同呼啸的北风,寒彻心扉。
真的是……不可思议。
摇了摇并不存在的脑袋,雷吉再次开口。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状况你面对的可是一个完全触碰不到,触碰到了也不能怎么样的超级炸弹哦。”
斯洛斯的空间转移技能完美的将一切攻击屏蔽在外,同时也将雷吉自身的质量和引力隔绝在内侧,如果有谁突破防御进入内侧,瞬间就会被雷吉的引力波捕捉到,一头栽在雷吉超高热的身体表面,被烧焦,被压扁,最终变成一堆紧贴黑色太阳的灰烬。
这是完美的陷阱,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更不要说扭转,至于“一切噩梦都将在今天结束”云云,不过是痴人说梦。
“既然是完美的陷阱,那一开始就直接将我传送到防御圈内侧,直接抹消掉不是更快更完美为什么要兜圈子浪费时间和能源你们不是最重视效率,以消灭敌人为最高目标的杀人机器吗”
冷淡的质问贯穿了雷吉的心理防线,那张总是能找到话题的嘴无法做任何反驳,被戳了一个洞的心理防线喷涌出焦躁和动摇。
不给他喘息和转移话题的机会,罗兰继续追击。
“不是不想做,而是不能做。因为高密度结构产生的不光是高辐射和高重力,连带着整个空间和时间轴线都发生扭曲了。光是要抑制这种扭曲不外溢就已经竭尽全力,根本没有余力打开通道将物体传送到防御圈内侧,打开通道定位的瞬间,强烈的扭曲就会一口气撕开整个防御圈。不光你们自己遭殃,连带着还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巨大灾害。”
“……”
——果然如此。
罗兰默念着,雷吉和斯洛斯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根据广义相对论,密度越高的物体,引力越大,引力越大,其时空曲率也越大。像黑洞之类密度无限大的天体,其内部的时间是完全静止的。
雷吉当然不可能去和黑洞比拟,他离白矮星的密度都差得远。但极近距离下依然会对时空连续性产生干扰。这就对斯洛斯的空间转移能力产生了影响,要知道斯洛斯的空间通道对通道两端的时空曲率极为敏感,如果两边时空曲率差异过大,就会严重扭曲通道,根据现场状况相互连接的两个空间都会产生影响,造成不同程度的灾害。有这一层限制在,他当然不可能将罗兰直接传送到防御圈内侧,在开启通道的瞬间,强烈的空间震和时空扭曲就会将他们粉碎殆尽,接下来失控的“引力子炸弹”会对地面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就只有天知道了。
他们不敢,李林也不想去冒这样巨大的风险,于是乎“最安全的作战策略”就成了把罗兰拉到近地轨道的空间结界里,然后用中子辐射慢慢消耗他,最终将他和引力子炸弹一起传送到不会对地面产生影响的深空,轰然一声巨响,一切归于虚无。
毫无感情,只做失败可能性小的选项,真是很有李林风格的作战方案。
但失败可能性小不能和“绝对不会失败”画上等号,这个看似天衣无缝的作战也有着不可回避的问题。
首先是斯洛斯的空间通道。
“所谓空间通道,即是以某些‘标的’做出一个三角形平面,拉开或连接不同的空间。但你并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你必须遵守某种规则,也就是开启、关闭的时间是固定的。”
接连不断的攻击并非漫无目的,也非自暴自弃。每一次攻击都是记录和对比,射击的时间、通道的入口和出口位置、不同攻击下的不同现象……反复比对后,罗兰最终确认了空间通道的规则。
空间通道能力最大的优势乃是其不可预测性,无法用肉眼观测,不知其运行原理和规则,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制定规避和反击——靠着这些特质成为最锋利的剑和最坚固的盾,轻而易举地将对手玩弄于股掌。可反过来,一旦被敌人掌握到规律,反击便成为可能。
“从刚才开始,防御圈就一直在扩大。看样子,持续压缩密度使得引力增强,不得不扩张防御圈,结果覆盖的密度和强度开始下降,渗透也变得可能了。然后到最后——”
最后的一刻,引力子炸弹引爆前的一瞬间,所有防御撤去,将罗兰和他们传送到不会波及地面的空间坐标。
那一瞬间将会决出胜负。
“是我们先成功引爆,还是你同时破坏三颗不知道在什么不知地方的核,就是这样的竞争。”
成功的概率似乎提升了不少,没有像之前那么绝望,可从零变成零点零一,也不是可以能乐观的状况。
“很足够了。”
罗兰回答到:
“后辈们都在毫无希望的绝境中以命相搏,从能看到一丝希望曙光的战斗逃走,岂不是丢人现眼,连带着让后辈们也蒙羞?”
“你这照顾人的性子真是吃亏,‘老实人吃大亏’说的就是你。”
“经常被人这么说。”
带有苦笑意味的思绪在虚空中重叠交错,下一刹那,注入双方全部决意和杀意的“气”全面爆发膨胀,彩虹与黑暗激烈碰撞、爆发,片刻的沉寂后化作无比耀眼的强光。
于刹那间爆发的光芒就像宇宙诞生之初的初始之光,仿佛要将所有黑暗驱逐殆尽。片刻之后,一切重归平静,永夜依旧,不会闪烁的星星默默注视着一堆逐渐碎裂、消失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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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只剩我一个了。”
紧盯着桌上的棋子、酒杯、红酒,沃尔格雷沃漠然说到。
贪婪的格利特;
色欲的德基尔;
嫉妒的杰勒斯;
惰怠的斯洛斯;
饕餮的格拉托尼;
愤怒的雷吉;
七宗罪中的六人已经陨落,没有可供吊唁的坟墓,也没有可以埋葬的躯体。
“呐,我说兄弟们,我们死了之后要去哪里天堂地狱瓦尔哈拉修罗之道无间深渊”
哪里都不会去。
所谓天堂地狱,所谓善恶有报,不过是人们为了求得安心杜撰出来的虚妄。
人死之后哪里都不会去,只是化成灰。
同理,不存在能收容兵器的死后世界。
“道理是这样没错,活着的人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但他们还是忍不住期望存在死后的世界,祈望死者能在另一个世界获得安宁和救赎,好藉此让自己获得精神寄托和心灵安宁。我们——”
停顿了一下,沃尔格雷沃举起了酒杯。
“不需要那种东西。”
他人的肯定,他人的善意,他人的祝福,他人的祈愿。
所有“善”的东西,对兵器都是剧毒,只会消磨其锋利,腐蚀其坚韧。
兵器只要作为兵器存在即可,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多余且不必要之物。作为皇帝手中用得最顺手的兵器,七宗罪理当弃绝一切善意。
沃尔格雷沃从未忘记这一点,此时此刻,他也没有任何向善的想法。
只不过,他同样也无法仅仅只作为一件兵器而活着了。
“那么,兄弟们,如果你们真去了地狱,麻烦告诉摆渡人,很快就有大批客人过去。顺便准备好餐桌和餐具,等我把罗兰和他的小鬼们送下来,大家可要分着吃啊。”
红酒一饮而尽,空掉的酒杯落在地上碎裂成无数晶莹,所有碎片落入地面时,沃尔格雷沃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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