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世界的碎片(五)

  

  以粗略模糊的大概念为前提,孩子们或贫乏、或丰富的想象力是无法描绘出居住的村子、养育他们的父母、生活的环境——上述通称为日常的易碎品在经历战争这种某些方面更甚天灾的人为浩劫之后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骑兵过来的时候会不会踏坏地里的庄稼?会不会拿走家里的东西?”

  “他们会杀人吗?会杀人!”

  “不要!好可怕!别说了!”

  孩子们哭泣着、分辨着、吵闹着,修女的劝慰也不能让他们安静下来,眼看乱哄哄的局面即将失控之际。打破即将到达恐怖紧张临界点的终结之音响起了。

  期盼已久的敲门声让所有的嘈杂喧哗停摆,带着突然而至的惊讶和终于来了的安心感觉,帕蒂修女匆忙站起身子。过于激动的动作撞翻了座椅,顾不得脸红和摆好椅子,修女快步跑向房门。

  “别开门!不要靠近!修女,带上孩子们立即从通向村外的那条通道离开!!!”

  磨坊管理者路易的声音不但生硬。而且还充满前所未有的恐怖和紧张,近乎嚷嚷喝骂的语气和平日里老好人、单身汉的软趴趴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敌人有多少?伤者多吗?告诉我!路易!”

  刚刚触上门闩的手指抖了一下,停下动作,修女按照路易所言从门前退后一步,尽管掌握不了外情。但战场医护的经验让帕蒂判断出村里的情况已经十分险恶,修女焦急的问询着。

  但报信者并不具备能将详情全盘托出的时间,门另一侧的声音正抢着在生命之火彻底熄灭之前说出战死同袍们的最后祈愿。

  “带着孩子们从通道出去后不要回头,走得远远的!哪里都行,离这里越远越好!绝不要回头!不要再回村子!外面……已经到处都是……那东西……已经快……不行了……”

  “那东西?那东西是什么?路易?路易!!”

  “修女……孩子们……拜托……至少……孩子……”

  嘴里喷出体液撞击木门上的钝响过后,门背后沉寂下来,红黑色液体从门缝下晕染进来,理解到事态彻底恶化至无可救药的修女短短失神了片刻。默默奉上悼词和祷告。转身说道:

  “大家动作快,我们从另一条通道离开这里!”

  “修女?”

  无法把握理解急转之下的事态,孩子们一起露出震惊不解的表情,望着脸色苍白的帕蒂修女说不出话来,记忆中总是一脸和善微笑的修女还从未露出过这般凄惨决然的表情,更别提用前所未有的生硬口气说话了。

  “动作快。你们的爸爸妈妈很快就会赶上来。”

  明白自己此刻表现得有多么不近人情,但已经顾不上纠结是否该告诉孩子们噩耗让他们接受。苍白僵硬的脸色是否会吓坏孩子们这样的小问题,尽快带着他们脱离危险区域才是要务。

  对方是经过战斗训练、有着粉碎兽人骑兵、将李拿度团长那样的强者逼入绝境的精灵。

  不清楚敌方数量为多少。也不知晓使用何种武器与战术。无法判断他们和人类/兽人的军队盗匪之间存在哪些具体的差别,有一件事却是确信无疑的。

  ——这个世界所有军队拿下久攻不克的堡垒、据点之后的处置方式都是极度残酷的。

  抢劫、杀人、纵火、还有——强奸。

  包含一切的暴力行为,不加任何约束,彻底践踏法律和人性——名为屠城的最恶劣战争暴行。

  认为士兵对孩子不会加害的家伙不是天真无比,就是活得和这个世界毫无关联。

  为了宣泄士兵长期与生死一线作战的精神压力、伤痛,找回为了拿下目标而蒙受的巨大代价,警告敢于拼死抵抗的其它敌方城池。攻方指挥官不但会纵容下属的各种行径,极个别指挥官还会刻意下令对城中居民施加暴行,为一切无视道德底线的暴虐残忍推波助澜。

  除了成年人,孩子也在承受暴行的行列之中。

  杀人比赛的道具;

  发泄怒气和兽欲的出口;

  满足病态心理与嗜好的玩具;

  从奴隶商人手中换取金币的商品;

  拥有权势者的收藏或嗜好品;

  除了极少数的幸运儿,无辜的孩子们只能接受上述四种结局的一种或数种。

  不管他们怎样悲鸣、怎样哀求、怎样向地上不再动弹的父亲兄弟、被压在喘息男人身下啃噬的母亲姐妹、无所不爱也无所不在的母神伸手求援、祈祷,在吞掉一切的狂潮中,奇迹不会降临。

  修女不知道精灵军队会不会按老规矩来。或许尖耳朵异教徒们会想出更可怕的新点子也说不定,不敢将一丝一毫的希望寄托在对方道德价值观和具体的行为准则上,帕蒂咬牙板紧脸孔。

  “大家不要发出声音。手牵着手跟在后面,我们要到外面去了。”

  孩子们点点头,从桌子、床板、箱子、柜子——各种用来遮挡头顶坠物的临时遮蔽所里爬出来,茫然地按照修女的指示用皮帽、头巾遮挡头顶。然后紧跟在修女身后朝着尘封已久小门列队移动。尽管恐惧和断断续续的啜泣无从压抑。可爸爸、妈妈在外面等着的保证让他们安静下来。

  顾忌自己的特殊身份,加上前职业积累下来的敏感谨慎。村民们选定定居点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挖掘地下室和通向村外灌木丛的地道,随后在上面修建了小教堂充当伪装。

  花大力气修筑地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使用,但前骑士团成员之中没有谁愿意碰上需要地道的那一天到来,没有一个建筑者使用过这条地道。他们的孩子此刻依靠当时的先见之明能逃出升天的话,昔日的规划与修筑人员应该能瞑目才是。

  ——如果,攻入博德村的对象是如设计者预想中的军队规模力量的话;

  ——如果,此刻君临博德村天空的,是威尔特常识之内的存在话;

  过于异质,人类无法理解的存在正以热感应、磁气探测、振动探测、生物电信号、脑波侦测等手段盯住地下惊惶的孩子们,凝聚起巨大的力量即将如断头台的刀刃般落下。

  不懂得慈悲和怜悯,用对所有人、物一律平等的冷淡视线。正准备按照拟定进度将孩子们送到他们父母身边——以最恶劣、最残酷的形式。

  “花环?”

  鼻腔里涌进淡淡的花香。罗兰顺着源头张望,粉嫩精致如人偶的女孩缩起了牵在一起的手,可爱的面孔正匆忙掩盖心虚的痕迹。

  “不……不许看,那是和爸爸一对的哦!”

  “我什么也没看到。”

  “骗子!明明脸上好漂亮!我也想要!的表情!”

  “哪有,什么样子的花环也没看见啊。”

  “罗拉真是难伺候的女孩子呢,算了。出去之后帮你编一个好了。和爸爸的、克洛伊的都次一等的花环。”

  “是罗兰!为什么总要用女孩的名字来损我?而且为什么是次一等的?”

  罗兰辛苦的叹着气,克洛伊爱捉弄人的天性让他实在头大。不过。罗兰对这种小恶作剧并不讨厌。

  男孩子应该有相应的肚量;

  让女孩落泪非大丈夫所为;

  古板、正直的人生行为准则深刻在罗兰的言行举止之中,除开这层因素外。克洛伊没有恶意的捉弄也总能让气氛活跃一些,在涌动着紧张不安的地道之中,这样小小的玩笑不算坏事。

  小孩子是单纯的,所以在不清楚事态,也未曾把握气氛异常真相的情况下,说出让听者难受的话语也不足为奇。

  掌握这一点,对此也曾有过体会的修女正承受着单纯率直所带来的刺痛。

  偷偷回过头窥视橘黄花环,联想到胡子拉渣不修边幅、形貌如山贼般的男人,初次见面时扬起大拇指,不带一丝阴霾勉强的鼓励笑容,修女的心中鸣动起安抚焦躁和罪恶感的祈愿。

  团长、伊丽丝小姐、坎贝尔,大家。请尽可能平安无事啊。

  明白这祈祷有多空虚无力,也清楚现实不会由于人的祈祷而发生变化,修女还是要为这些孩子,以及熟识的人们祈祷。

  ——若是连这个也否定、不能容许的话,那么世间剩下的,唯有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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