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两声,主管轻咳一声,知趣地退到一边。
张煜潮把手机拿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有点奇怪,视线扫着窗户下面的纸醉金迷,滑开了通话键。
“喂?”
汽车车轮碾过,以及若有若无的风声,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后波动的电流把一个声线带过来。
“你好,请问是张煜潮先生吗?”
声音挺年轻的,张煜潮心底不自觉涌起熟悉,还有种莫名的预感慢慢地从冥冥远处延伸过来,他按捺住,靠着真皮沙发,身体保持微微倾斜的大佬姿势,拿起一杯茶。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呃……”那头的年轻声音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那个,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吗?”
台词有点奇怪。
张煜潮挑了挑眉,将那不着调的GAY气冲散掉,没错,是有印象的声音,而且自己特意在心底暗示要记忆过。
整合中,张煜潮眼神稍有变化,茶杯已到嘴边。
“那天你被人打,我是报警的那个……”
预感落到实处,张煜潮猛然挺直身子,“你是,是那位救了我的小兄弟?”
这烦躁的夜晚突然来了一个好消息,思绪都清明几分,他看了看手里的茶杯,面色变化,幸好没喝。
“哪里,只是报了警而已……”那晚年轻少年轻松撂倒十几个混混的场景历历在目,混这一路必带有些许义气,张煜潮既有人情可报的踏实,也有联系上高人的激动。他放下茶杯,人已经站起来,那边献媚的主管还不知道情况,只能尴尬地站在门口,顺便暗搓搓地竖起耳朵。
“不不,报警顶什么事,小兄弟你……那天的真功夫实在是太厉害了!”话到后来,张煜潮压低了语气,一副谈起民间秘闻的样子。
“不是真功夫,你搞错了……”那边还在谦虚,张煜潮情商不低,明白开来这是人家在藏拙,也对,武术真传隐而不宣,必是有什么师门讳忌。
“哎,那不说了。那天的事我绝对不会外传,我懂的!”张煜潮此刻全不见青帮大佬的气质,哪怕他属于经营实业,少沾武力,平日都身穿西装的经理做派,也都多多少少带点戾气,主管在一旁看得惊讶异常,简直颠覆三观。
“感谢一番聊表心意是必须的,小兄弟……请你吃顿饭不过分吧,听声音你这是在外面,是在甬城何处,我马上派车来接。”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张煜潮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唐突了,此时已经凌晨,而且人家就算在外面说不定也是有事在忙,摆宴感谢抓住这条关系也得挑个好时间。
覆水难收,暗暗后悔中,对方却说话了。
“可以,我在市中心,不过专车就免了,我自己过来吧。我也有点事和你……”
“哦,那太好了,我也在市中心。”柳暗花明,张煜潮松口气,顺着话题笑道,“小兄弟在市中心哪里,我就近挑个好地方。”
电话里啪嗒啪嗒几声脚步声,“晨曦酒吧这里。”
“哦,晨曦酒吧啊……”张煜潮笑着,然后说话停住了,他就在晨曦酒吧啊,这也太巧了吧?
张煜潮快速走到宽大的单面玻璃前,俯视下方的人群。
“我刚从晨曦酒吧出来,你在哪?”那头平淡的话语又突然让张煜潮感到不太妙。
“呃,这个,我也在晨曦酒吧……”
“啊?”年轻小高手也愣了。
张煜潮咳嗽一声,不确定道:“小兄弟在酒吧是……和朋友喝酒?”
深夜来灯红酒绿之地嗨皮,似乎和低调的普通学生形象不符。
“没有,我打工。”
“哦,原来是打工啊……”张煜潮内心清高孤绝的隐世传人的形象保持住了,可下一秒音量又提高,“打工?!”
“嗯,不过没事,刚被解雇。”
“……”
这就十分尴尬了。张煜潮觉得有些荒唐,他看了眼几分钟前混乱的休息区角落,然后木木地转头,门口主管还是一脸懵逼的表情。事实以不可辩驳的姿态让他渐渐意识到整个流程,他张了张嘴。
……
禹小白挂断了电话,原地想了会,然后摇摇头,社会人的热情果然很社会啊。
夜风吹来,他转身往晨曦酒吧走回去,路灯的光圈被一个个越过,城市稍微安静了一些,天上没有星星,近一星期来,这条街的夜晚一直是声色犬马,娱乐至死,但是过了十二点的夜晚,除了窗帘透出的粉色,喧闹已经很小了。
他如从酒吧里走出时一样,淡定地重复掉这条路,远处,装饰高端的酒吧大门被打开,有很多人涌出来,明暗不均匀的光线里,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
为首一男人快步带人走来,神色匆忙,他定眼瞧了瞧,没有糊一脸的鲜血后,是西装社会人的设定啊。
夜凉如水,不大的空地里男人尴尬伸出手,后方酒吧大门敞开,闹哄哄的,他不由笑起来。
“原来你是老大。”
……
事情的最后,便发展成了没人预料到的结果。
群像百态,各中复杂自不必说,而对于禹小白,除了意外,倒没有别的关系,他只是想和社会人们搭上单纯不复杂的线,帮助黑吃黑的坏人们加快内耗的速度,然而拿到报酬,开心你我他。
青帮被称作“煜哥”的大佬很为他鸣不平,扬言了各种义愤填膺的交代,而禹小白过于冷淡没兴趣的回应则让他悻悻,风声大雨点小的动作后也就不自找没趣。
末了禹小白道出了“经济困难”和“有偿劳动”的暗示,三言两语,这让社会人大佬愣了愣,之后就是惊喜,敞开双手表示了热烈欢迎。
乱糟糟又有点无语的夜晚就这么过去,很多人会因为各种原因无眠,禹小白回到家,算是解决一桩心事,一觉醒来,酒吧的故事也就随太阳的升起融化掉了。
……
星期五,甬城第一高中,趣味运动会正如火如荼地展开。
“109号,轮到你了。”
零零散散的看戏学生占满了整个操场,某个相当具有人气的项目里,运动员排着队一个个上前。老师拿着文板,有气无力的声音传过空气,没人响应,运动员队伍和吃瓜群众躁动了一会,老师敲了敲笔,不耐烦重复道,“109号!人来没来?”
一只手举起,一个清秀少年慢吞吞地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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