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烟雾轰然产生。
就如曾经所见的,古老的媒介遥远地联系而来,白雾云海般翻滚聚散着,庞大的生机毋庸置疑地掠过在场所有人的心间。
一束火红色的光芒从雾海里透射,盖住了天边的光辉,宛如破晓的光芒越来越多,灿烂深红地融掉了白雾。
清脆的啼鸣与如日盛大的瞳孔显露俯视。
“这群鸟的出场方式都这么像啊……”
禹小白抬头望着,一如秋山上次通灵时的拉风,不过他知道的是,这次响应他召唤的是另一只神鸟琴南。
至于拄拐杖、戴老花镜的老族长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出场机会的。
“禹白你没骗我,真的没过多久就叫我来了。”悦耳欢喜的声音传开,琴南好奇地朝周围打量一番,回首看了看身后渺小的人影。
“嗯,就说不会骗你了……”禹小白语气自若地说道。
“不过你的处境好像不太好呢。”琴南瞅到一动不能动躺地的禹小白,“有了仙人模式还这样吗,而且通灵我出来的查克拉也不多……”
说着,琴南眼里有点不开心,查克拉量少不就意味着她只能呆没多久?
不用等禹小白吩咐,琴南气势马上凛然,“那我就不和你闲聊了,总之先解决重要的事情。”
禹小白张了张嘴,你把该说的都说了那我说什么。
“这边是你的人。”
琴南视线一略禹小白旁边的几人,转回头示意另一边,“所以那三个就是敌人了?”
尬在原地,进退维谷的黑绝等人顿时一颤。
“你说的对。”禹小白夸了一句,这贴心程度,跟秋山一比,都是一个林子生出来的,做鸟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那我就速战速决了。”
双翼舒展,金红的火焰猛地燃烧全身,火星无风飘扬,琴南严肃说道。
“哦,加油……”
对面,被庞大的气机锁定,少顷前还胜券在握的几人已经有点淡定不了了。
“这是朝名禹白的通灵兽……”带土压着声音说,仿佛感受到了山一般的压力,空气上升的温度丝丝炙烤过来,使他腹部裸露的伤口处竟有种要烧起来的刺痛。
黑绝脸沉得要拧出水来了,他看着几十米高的浴火神鸟,羽毛如红宝石打造,姿态温婉,天空和大地只因对方的展翼就变得映红一片。
这类通灵兽的威能他是知道的,在几年前终结之谷里……某只蛤蟆就成了倒霉的对手,差点烧干。
“该死……”
“完了完了,看起来好强啊,我们撤退吗!”白绝更是在神鸟的盯视里支撑不住,墙头草似的贱贱提议。
而琴南却没有给他们考虑的功夫,她对底下人们的想法毫不在意,能量须臾爆发,稳定利落地发动了术法。
“仙术,焚天。”
轰,轰,轰……
地面接二连三响起了地震般的巨响,一道道似石似木的柱子拔地而起,高二、三十米,十几人合抱粗细,总共六道上下刻满图文的柱子纷纷出现在带土等人几十米外的地方。
六个方向,团团包围。
“这是什么……”
土石碎屑还在从高耸的石柱上洒落下来,处在其间的黑绝和带土呆愣地看着四面八方的变化,不止他们,哪怕是禹小白这一边,人们也都被这惊人且快速的手笔惊讶住了。
“开。”
而琴南淡然漠视,不急不缓地吐出一个字。
石柱围住的区域里,自然能量猛地躁动汹涌,游离的属性似乎全部转化成了咄咄逼人的火元素。
嗡,嗡,奇异的声响,六道石柱全数亮了起来,发出深红的光芒,紧随着,一道红线陡然从一根石柱底下射出,眨眼划过大地,连接到对面的石柱上。
唰,红线约好了般飞射,在地面交错折返,顷刻间形成了一个巨大复杂的六芒星法阵。
“……”
带土低头看了眼脚下,红线细如发丝,却亮得耀眼,如有熔岩酝酿,所过之处像刀在切割,灼烧的水气兹兹地冒出来。
里面的温度高得有些不正常了。
他和黑绝对视一眼,俱是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心惊肉跳。
“不好!”
“封。”
琴南平静地再吐一字,这一声过后,宛若下达指使,发号施令,霎时,六芒阵中的一切图案和符咒夺目到了极致。
“轰!”
无穷的烈焰冲天而上,以石柱为界,凝实到近乎实质的金红火焰填满了阵中的每一寸空间,泯灭一切,并且被不可思议的动力推动着,冲上高空。
这个过程持续了有近半分钟,禹小白等人近距离目睹了这场烟花表演,就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火柱从地底蹿出来,直入云霄,宛若大地的咆哮,火光逐渐散尽后,空中还红彤彤一片,像是有了无法修复的伤痕。
焚天,如名字一样朝着天空倾泻怒火。
规模再大一些,跟世界的浩劫也没什么区别了吧……佐助、真衣和鼬看向琴南的眼神有些变了,为什么这和我们认识的通灵兽不太一样?
“好了。”
琴南身上火焰一散,黯淡下来,她啄了啄羽毛,风轻云淡,宛若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贡献。
“这么一来,就没事了吧,禹白。”
禹小白适应算是比较强的,他往前方望去,石柱已经消失了,地面犁过般得干净,原本站在那的人更是犹如人间蒸发。
“嗯……”
“那我先走啦。”一通秒杀,琴南放眼到了这个世界的山川大河,她迫不及待地扇动双翼,准备探索新事物。
一阵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好奇宝宝的琴南翱翔起飞,转身便化为天上的小点。
来去轻轻,不带走一片云彩,如是所过,禹小白靠着百豪接引的通灵之术,解决了最后的危机。
***
Pia。
危险一去,就如卸下一直压着的重担,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禹小白啪地仰躺在地。
一旁的真衣也是,百豪之术的纹路收缩,软弱无力地跌坐下来,再提不起一点动弹的欲望。
“呼,呼……”
这些人都太累了,支撑的神经终于能够松懈,四个人全部躺着,望着蔚蓝的天空。
真正的安静,残酷的拼杀仿佛远到了天边,带点焦味的草木清新悠悠然然地飘过了鼻尖,没有敌人会再突然跳出来,没有轰鸣的巨响和扰乱空气的尖啸了。
一时间,人们只听见呼吸声此起披伏。
“……”
但是这样来之不易的宁和也会被互相之中的隔阂和尴尬缓缓覆盖,大家记起来,这圈安静的趴着人,并不是和谐融洽的朋友。
前一刻还拼了命要杀掉对方来着。
怎么身体还是动不了……某两人偷偷想着。
禹小白叹了口气,他侧头对浑身是伤的女孩说道:“谢谢你了,真衣,要是没你来救场……真不知结果会怎么样。”
“没,没什么的禹白哥哥。”真衣连忙回道。
她兀自忍痛处理了下较为严重的伤口,一些脏了破了的绷带要重新包扎,蕴含治愈效果的绿色查克拉的手覆盖了一会,她停下来。
真衣擦了擦脸,支吾地有些脸红说道:“那个,我给你治疗一下吧。”
说着,就要拿起随身携带的医疗包,禹小白一愣,止住对方,“你先把自己身上的处理好。”
“真是,你这边还在流血,不痛的啊。我的伤不要紧,而且一般手段是没用的。”
“好吧……”
诘责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真衣鼓了鼓嘴,还是选择了乖乖听话。
大大小小的伤势妥善安置好是一件琐碎冗长的事,真衣慢腾腾动着医疗器械,一下一下,微弱的响动里,空气又沉寂了。
“……”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不说话?”
转头,看向另一边安静如鸡的宇智波两兄弟,禹小白故意挑起话茬。
哥哥和弟弟各自撇开脑袋,不理人。
“哎,面对下现实,别当对方是空气行不行。”禹小白话如催命,还在挑拨。
固执的缄默让禹小白挑了挑眉,时间过了不短,他见真衣处理得差不多了,指挥道:“真衣,来帮个忙,扶我一下。”
“哦好的。”
在鼬和佐助凝视的目光中,真衣老老实实地点头,老老实实地过来跑腿。
吃力地行动,按照禹小白的示意扶到另外两个男人的中间,这点轻微的路程却令真衣脸色发白。
“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和这两人说点事。”禹小白见到女孩的辛苦,不能让对方太累,他笑了笑说道,然后一屁股坐下来。
真衣依言撤到一旁,默默抱着膝盖,边恢复查克拉边好奇地张望过来。
她的直觉和感知一样准,她能察觉到禹白哥哥和这两个姓宇智波的任务目标关系不一般,都到这一步了,是要谈什么重要的事吗。
“都到这一步了,鼬你还是不准备说些什么吗?”
佐助神情一动,迟疑半晌,他终于转过头来,正视起哥哥的脸。
这个罪行罄竹难书的男人……除了一心想拿走至亲的眼睛以成就永恒的万花筒,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他心中浮过战斗时,对方一直不厌其烦地详细描述着万花筒的来龙去脉、使用方法,不过是一个失去光明沉浸在眼睛的欲望里无法自拔的垃圾而已,为什么禹白老师要维护他……佐助看向神情认真的禹小白,会有什么隐瞒?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他都亲眼看见了那些杀戮,无可辩驳。
“你杀了那么多人,确实没法以开脱者的姿态开口……哪怕是在万般无奈下由不得的选择。”
禹小白声音低下来,鼬在阴影中守护村子,无人理解无人知晓想必也是无所谓的,不闻不问,宛如赎罪。
但至少,不该是那么地死去,不该是那么地死在最在乎的人手里。
佐助有权利知道发生的事情,看到了表面的戮族,也应该看到背后的纷争,“故意遮掩掉自顾自地行事……你责任到自私了。”
他这么说道,鼬有了微小的表情,瞳力使用过多而显得空洞的双眼望过来,眉宇轻皱。
对方显然有不认同之处,禹小白直视着,“没错,你是对的。可以不管无知外人的看法,也可以瞒着小时候的佐助……都是对的……”
鼬投来“那你还说什么”的目光。
“但佐助不是从前那个佐助了。”
佐助长大了,再也不是啥都不懂,只会嚷嚷添乱的小孩,他甚至能打败大蛇丸,单挑迪达拉,像是一个羽翼丰满的少年,像是一个大人……
“他像是一个跟你一样优秀的人了。”
“……”
鼬一下无言,他闷闷道,“前辈,你说太多了。”
平静、无奈、动容、麻木,佐助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脸上揉杂在一起,他看不懂的表情。
是什么?
耳边传来声音。
“佐助,一开始我对你说‘都是为你好’,真的抱歉……没能像现在这样安定地考虑,你……”
禹小白停了下,佐助在直愣愣地看过来,“你愿意再听一次吗。”
脑海飘过来太多的东西了,从小的温馨家庭,河边的豪火球,父亲,母亲,直到灭族以后每日失去灵魂地刻苦修行,机械地重复每一天。
“混账,你开什么玩笑呢!”
佐助向禹小白骂道,极力证明,“这个男人用刀贯穿了家人的身体,我亲眼看到!”
深刻而强烈的记忆,鼬眼睛动了动,他想起那夜所为,他看着愤怒的佐助想起着那个夜晚,心脏被人抓住。
“父亲大人说……”
仅是一个开头,鼬蓦地顿住,他知道失言了。
宇智波富岳说,我理解你的所为,这就是你的选择吗,爸爸妈妈不想看到和你相残的样子,走你自己的路,动手吧儿子。
佐助愣住了,会是什么?
飘来的事物里,尽是憎恶痛苦的生活,偶有闪光、队友和老师的互助,乍然萌生的美好,也很快在不断催促,一刻不停涌来的仇恨中淹没,大蛇丸地底据点里的三年,蹒跚追随力量至今……他浮现黑绝冷笑的画面。
会是什么呢?
陷入了最深最深的沉默,宇智波佐助和宇智波鼬两人都不再说话,忆起他们那乏善可陈的单调人生,寻找着各自的答案。
禹小白看着眼前的他们,隔着伸手就能触摸到的距离,明明这么近了,上次那么近,或许还是和和睦睦哥哥背着弟弟走在回家的路上,但两人坚持自我,仍然隔得如此遥远,形同陌路。
饶是他,心口也泛起了些苦涩,做了许多努力了。
揉了揉脑门,禹小白在中间同样不说话了,三人一起掉入深沉的安静。
“……”
几米外,暗中朝这边观察的真衣眨了眨眼,咋没动静了,这是冷场了?
“唉。”
不知多久,禹小白叹息一声,“是我做的不好吧,不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却硬要来调解,确实……”
“是什么样的故事?”
忽然,佐助对禹小白说道。
“嗯……什么?”
“我说。”佐助眼神落到不相干的一侧,咬了咬牙,“是什么样的故事?你想说的。”
他还无法说服自己面对鼬,但听一听,只是听一下……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想再听一听禹白老师会如何说。
“这会是个很麻烦的故事,佐助。”
在禹小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鼬闭上虚无困倦的眼睛,淡淡轻声地道。
“……”
禹小白有些懵逼,然而还有,佐助听了,挣扎之色一闪而过,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冷声冷语、酷酷地对禹小白说道:
“姑且……我准备听。”
一两秒后,佐助认真补充道,“不管是多么长的故事。”
我去,你们对话都不用看双方眼睛的吗,为什么都看着我,我是传声筒啊,大家明明就坐在等同于一块榻榻米的位置上好不好?
无数吐槽扬起,无数纠结的心绪又落下,禹小白盯着两兄弟好一会,快把对方看得不好意思时,才笑起来。
“你们这是和好了?”
不可能,不存在,不允许。
佐助和鼬用眼神向禹小白宣示。
“行吧。”禹小白无所谓地说道。
……
这世界至少有朵云,很专注地为你白过一回。
这秋天至少有辆车,钴蓝色地为你停过一次。
甚至有个人特别是为了你,痛彻且枉然地枯坐过一阵子。
冰块有了释然前嫌的缝隙,总会有朝一日而在阳光里消融的,倏然到来的时刻里,禹小白想起一首诗,他觉得面前的哥哥和弟弟是多么应景。
也正如诗的结尾,“你想象不出,我心里到底有多大一块石头,为此落地了。”
他拍了拍手,露出了回归火影世界以来,最为轻快舒缓的笑容。
略微思索,头顶有个灯泡瞬间亮起。
“好了,要我说啊,其实故事什么的任何时候都可以讲,况且那么它还长不是……”
轻咳一声,“那么,为了纪念这历史性的一刻,你们俩,握个手庆祝下吧!”
“什么?”
佐助瞪起眼睛,第一个反对,“开什么玩笑!”
“呀喝。”
喜悦能使人减轻乃至忘记身体的痛苦,禹小白反手就是一脑瓜子打在佐助头上,“不情愿是吧,我这人很通情达理的,不情愿你动下啊。”
“你……”
鼬同样表达出了抗拒之意。
然而是没用的,生米煮成熟饭再说,禹小白用上最大的力量,探身抓住了两人的手,一点点,一点点,很吃力地将其抬起。
“我们是忍者……”佐助显得宁死不从,他说道。
“忍你个头啊,那就和解之印。”
拉过来,禹小白把鼬和佐助各自的一只手,移过地面,越靠越近——郑重地握在了一起。
和解之印。
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一声嘹亮的啼鸣远远传来,那是琴南在看到这个广袤大陆后的新奇和愉快。
做完这一切,禹小白后退两步,瘫坐在一块石头上。
他重重地望着,“哈”地呼出了气。
他刺痛却快乐地缓慢转身,看到了隐现在云端的那点火红,上下翻飞,驰骋在天空。
禹小白穷极目力,追着那道化为自由的身影,他知道琴南在下方看到的是哪种壮丽,哪种缤纷多彩,风儿掠过了,奇形怪状的云朵掠过了,快意地飞翔,划过无数的风景。
她也许能看到破损的树木,惨遭战斗伤痕的地面,她也许还能看到鸣人,小樱,卡卡西他们,那些木叶或者来自其他的人们。
然后飞过了这片广袤的森林,飞出火之国。
景色会一直蔓延过去,大地仿佛无穷无尽,就像与底下掠过的人们、掠过的鸣人他们一样。
生活在这里的忍者们还有着疾风传,还有着许多友情和热血,故事还很长很长。
阳光懒洋洋地落下来。
落到了废墟,落到到了禹小白真心觉得的脸上。
他的疾风传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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