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宁阳首战

  站在刘夏背后的是一名中年文士,一袭白衫,剑眉星目,眼角有浅浅鱼尾纹,双鬓微白,风流倜傥,面带和煦笑容:“如此多谢了,来一壶明前黑泉茶,水不要太沸。”说完在桌旁坐下。

  “你对茶道很有研究。”有方衣梅出手,刘夏放下心来,坐在对面问道:“不知阁下找我有什么事?”

  “我叫柳飞鸿,喝茶能使人心静,所以平时多有喜好,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姓刘,单名一个夏字,柳兄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柳飞鸿笑道:“刘兄如此心急,看来还没品出喝茶的妙处,世人奔波,为私心忙碌,难免一叶障目,看不清事实,刘兄不妨静下心来,想一想当前处境,想一想你要做的事情,然后看看你走的道路是否真的正确。”

  刘夏看着眉目低垂,一脸风轻云淡的柳飞鸿,赞同道:“柳兄的话发人深省,我定会谨记于心,时常思量。”

  如此爽快的赞同让柳飞鸿微感意外,双目闪过赞赏:“大难不死未必会有后福,但能从九死绝境中逃脱性命,意义不下于重生一次,对一个人的心性成长有莫大的好处,刘兄不要辜负了这份天意。”

  刘夏心中翻起巨浪,此人话里有话,似对刘夏的过去了如指掌,脸上却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苦难是最好的老师,我以后若有这样的经历,有柳兄这番话或许会因祸得福,在此先行谢过。”

  柳飞鸿抿了口茶,转头看向外面,道:“该说的话都说了,刘兄还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

  刘夏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道:“希望以后还有机会与柳兄品茶座谈。”说罢起身向外走去,悦然酒楼那边有了变故。

  很快就会见面的,柳飞鸿心中说道,眼睛轻轻瞥了一眼正在倒茶的小厮。

  此刻,悦然酒楼挤满了围观的群众,刘夏混在人群中,悄悄向里面看去。

  方衣梅护着乐乐,被一群人围着,中央除了最开始的那名仆人,多了两个锦衣华裳的年轻人,年龄小的身材肥胖,眼睛在方衣梅身上滴溜溜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让刘夏格外注意地是年龄稍大的那人,身材瘦高,气场惊人,一脸冷漠,盯着方衣梅地目光里透露着残忍。

  “红口白牙说的轻巧,小姑娘年纪轻轻,又没有修为,能杀死有先天修为的梁管家,你这话说出去谁信?”方衣梅大声呵斥道。

  “既有人觉得她与昨夜命案有关,你信与不信都不能洗脱她的嫌疑。方衣梅,这件事我们已经上报官府,莫要等到巡捕衙门来抓人,你脸上须不好看。”冷漠男子威胁道。

  方衣梅不屑道:“梁天,你不用吓唬我,仗势欺人在我这里没用。捕快抓人也要讲求证据,没有证据,谁也别想把人带走。”

  瘦高那人正是梁天,闻言看了一眼自家仆人,道:“你认定她与昨夜命案有关,把理由说出来。”

  仆人嗫嚅道:“大少爷,这件事……”

  “说!”

  仆人吓得一哆嗦,道:“梁总管的过,说,说喜欢这个小丫头,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玩玩。”

  此言一出,周围哗然,梁天的脸更是变得铁青,狠狠瞪了仆人一眼。仆人心中委屈,不是你让我说的嘛!

  方衣梅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无耻!”

  “不要脸!”

  方衣梅说后两个字的时候,同时蹦出一个稚嫩的声音,正是乐乐开口说话。

  只见她躲在方衣梅身后,畏惧地表情中带着坚毅,狠狠盯着梁天,接着目光一转,落在刘夏身上,喊道:“哥哥!”

  眼睛真尖,刘夏微微一笑,穿过人群走向场中。

  “又见面了,”刘夏对方衣梅微笑道:“很高兴看到你没事。”

  方衣梅神色复杂地看着刘夏,想起这几日的担忧与怀疑,她愣了一会才说道:“你来了,怎么没去找我?”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语气太过温柔,脸瞬间飞出红霞。

  围观的人听出了一丝幽怨,看向方衣梅的目光充满了讶异,难道镇南州第一美女方大小姐动了凡心了?

  看到这一幕,乐乐低下头,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然后抬起头,楚楚可怜地扑进刘夏怀里。

  乐乐虽然年龄小,但身高只比刘夏矮一头,身体没发育成熟,也是初见玲珑。若非乐乐口喊哥哥,旁人还以为是一对小恋人。

  “有些事情要忙,因此没有及时拜访,还请见谅。”刘夏自然而然搂住乐乐,对方衣梅解释道。

  方衣梅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两人,没有说话。

  先前丢了人,此刻又被无视,梁天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以他桀骜难驯的性子那还忍得住,大声叫道:“这三人有杀害我府上一名总管三名仆人的嫌疑,还请辑神司和巡捕衙门主持公道,捉拿三人归案。”

  话音刚落,十几个人从巷口人群中窜出,将刘夏等人团团围住。

  见此情景,刘夏便知今日之事绝不是捉拿乐乐这么简单,应该是针对方家而来。

  听到辑神司三个字,刘夏目光扫向对面,却发现柳飞鸿早已离去。

  围上来的人大多数是巡捕衙门的人,略有修为或没有修为,气息强大的是前面三个人,两人腰间挂着铜制腰牌,一人腰间挂着银制腰牌,两名铜司一名银司,看来粱府和辑神司关系不错,竟然能请动银司出手。

  方衣梅上前一步,轻喝道:“我方家是帝国钦封的三十六世家之一,你们谁敢动手。”

  此时的方衣梅一脸傲气,气势凌人,将周围蠢蠢欲动的衙役震慑当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大秦立国千年,钦封过三十六个家族为世家,条件有二,传承超过五百年,为帝国做出过巨大贡献。方家身为三十六世家之一,享有罪责地方无权过问的特权,也就是说,不管三十六世家犯了什么罪,只有朝廷中枢也就是大秦帝国的皇帝才有权力缉拿审问。

  “方家贵为世家,我等自然不敢得罪。不过我们捉拿的犯人貌似与方家没有关系,如果方家硬要插手此事,”银司郑方笑道:“我们只能秉承监内查外的职责,将此事报于陛下。”

  辑神司只对大秦皇帝一人负责,其主要职责是管理江湖门派武林中人,但同时又有监察百官的权力,郑方的言外之意就是世家特权对辑神司没用。

  方衣梅自小性情坚毅,心怀正气,自母亲去世之后,更是奋发图强,事事力求做到最好,养成了她不畏艰险,果敢刚毅的性格,听到郑方的威胁,方衣梅淡淡一笑:“辑神司实力强横,皇命加身,我方家虽然惹不起,但也不是什么猫三狗四都能欺负的,动手吧!”

  辑神司虽强,但也不是一个小小的银司就能动的,之前郑方那番话由金司说出来还差不多,郑方还差的远。

  听闻此言,郑方也没有生气,以方衣梅的身份背景,瞧不上他们理所当然。

  “那就得罪了!”郑方率先出手。

  方衣梅不过一品中阶,而辑神司的银司必然有三品修为,更何况她之前心神遭受重创,还没有恢复好。但面对郑方的攻击,方衣梅明知不敌,却昂然不退,准备迎战。

  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她身前,正是刘夏。“照顾好乐乐,通知家里。”声音传入方衣梅耳中。

  话音落下,两人已经交上了手,劲风乍起,元力四溢,周围的看客轰然鸟散。

  方衣梅护着乐乐后退,梁天悄然跟上,对她发起了攻击。

  “大哥!”一直没有说话的胖子喊了一句,一脸担忧之色。

  梁天根本不理会这个痴迷于方衣梅的弟弟,招式凌厉凶狠,正在这时,两道人影飞出,挡住了梁天,其中一人喊道:“衣梅快走!”

  “张青,吴山,你们好胆!”梁天厉喝道。

  作为梁家长子,梁天也有二品初阶的修为,张青吴山虽然也是富商之家子弟,但修行功法资源根本不能和梁天相比,两人一个一品初阶,另一个还没入品,只是先天巅峰,不过片刻就已经险象环生,落入险境。

  “快走啊!”吴山脸色涨红喊道,明显已经抵挡不住。

  方衣梅岂是抛弃朋友独自逃跑之人,当下对乐乐说道:“你到房间里面去,不叫你不要出来。”

  乐乐乖巧地点点头,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方衣梅,说道:“姐姐真漂亮。”说完向雅间跑去。

  方衣梅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情况如此危险,这孩子还有闲心夸自己。

  这时,两名铜司闪身而来,其中一人说道:“方小姐,得罪了!”长刀挥出,带起狂风一阵,另外一人则扑向乐乐。

  此人出手看上去虎虎生风,其实并未尽全力。按照他们本心实在不想对方衣梅出手,也搞不懂郑方今日为何如此强势。但上司在场,其势骑虎难下,只想快点捉住乐乐,结束今日之事,因此出手以阻挠为主,并无伤人之心。

  方衣梅被拦住,乐乐岌岌可危,突然,一道强大的气势从房间内传出,扑向小健的铜司身体一僵,转身刺出手中剑,剑身被一双肉掌拍中,此人只觉一股巨力袭来,禁不住蹬蹬后退了七八步。

  “妖族!”此人眼睛一眯,凝神以待。

  此时出来的正是何啸,他身份敏感,本不欲现身,但此刻情况危急,不得已只好出手。

  乐乐对何啸一笑,趁机跑到他身后躲了起来。

  何啸一愣神,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害怕呢!

  身为银司,郑方掌握的消息资源可谓奇多,因此,何啸一出场,郑方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心中暗叫不好。

  何啸身为圣河族少族长,万妖七小雄之一,本来就是辑神司重点关注的对象,对于他的修为,郑方十分清楚。如果何啸全力出手,自己这边的人恐怕抵挡不住。

  刘夏心思何等敏锐,从郑方略显迟疑的招式中揣测出他的想法,立刻加紧攻势,借此机会占据上风。

  分神观察何啸片刻,郑方发现何啸没有全力出手,不管原因是什么,对他来说都是好消息。今日借机对方家出手,自己便算立了大功,想着既能完成上司交代的任务,又能得到梁家许的好处,郑方心情大好,气势陡涨,逐渐摆脱劣势。

  此时场面维持诡异的平衡,刘夏一边对抗郑方,一边关注四周,何啸不需要他担心,方衣梅也不用,只有方青和吴山,两人均已受伤,已经支持不了多久。

  以方梁两家的势力,此处的事情若说他们不知道,刘夏第一个不信,早在动手前,刘夏就察觉到数道强大的气息关注这里,但这些人不约而同没有露面。

  这是一场被默许的争斗,只要不危及到方梁梁家嫡系子弟的生命安危,这些人就不会出场。也就是说,现在的局面只有靠场上这些人人自己解决。

  但有一点说不通,方家肯定知道何啸受伤之事,如此以来,两方实力对比,方衣梅这边明显处于劣势,而方家却隐忍梁家的挑衅,置方衣梅于险境。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场中唯一的变数——刘夏。

  方家在探刘夏的底细,刘夏迅速得出结论,先是神秘的柳飞鸿,再是三十六世家之一的方家,入世之初,道路就显坎坷。

  这时,梁天大喝道:“豪杰,抓住那个小孩。”

  修行者之间的打斗,捕快插不上手,此时场中唯一能自由行动的只有梁天的弟弟梁豪杰。

  随着梁天这一声大喝,场上平衡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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